这一抬眸,直让人看呆了去。
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十二分冷峻与英气,那衣服也不是普通的绫罗绸缎,金丝勾勒于身侧,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星眉、剑目,无不透着一种狷狂。而那似乎有些邪恶但又十分俊美的脸上,此刻正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美,俊,冷,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老鸨闻声看了过来,“呦,瞧瞧这是谁,阿福,快下去,冒犯了许将军当心你的小命。许将军很久没来小楼啦,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啦”
许天恒眯起了眼睛,星眉皱起,七倒八晃的来到老鸨面前,抓起其衣领,低语道,“今夜,若是服侍不好,本将军拆了你们红满楼”随后一声冷哼,径直向二楼一间名为天香阁的房间走去。
天香阁,红满楼最贵最雅的房间,若非有权有势且有钱之人,轻易不会点这个房间。
老鸨满头大汗,心虚的叫来旁边的小厮,“快去,快去把云儿姑娘叫来,到天香阁服侍许将军。”
小厮不解,“妈妈,云儿姑娘今晚不是不接客吗”
“你这白痴,那可是轩云国的定国大将军,得罪了他你还活的起吗”
天香阁内。
许天恒静静等候,呆立于窗边。月色动人,不觉回忆起了三年前。
他说,是谁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本公子现在信了。
他说,许将军似乎对本王很上心呢,要不要本王向当今陛下请命,娶了许将军
那晚,是他第一次亲了他。
虽是个玩笑,却记忆犹新。
是否,他们之间从那个吻开始,就注定了这一场心伤
如若可以猜到,那么情愿,不要遇见。
回忆之时,忽闻楼下响起了悠悠笛声,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
这笛声,竟会如此耳熟。
这一刻,他慌了。
但又十分惊喜。
海尘,是你吗
不加思索,开窗,翻身跃下。
下面是红满楼后面的小院,皓月当空,高傲清冷贴着悠远浮云交织出忧郁的皱纹。
一个身着墨红色纱衣的男子,背对着庭院天井,正在演奏手中的笛子。
许天恒颤抖着走近,寒冷的空气里似乎听得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只是待走进,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张脸。
冰冷孤傲的眼眸,细长迷人。冰蓝色的耳钻发出孤寂的光芒,俊美的面庞也不由得使人暗暗惊叹。薄凉的红唇,此刻正散发着 g 感的魅惑。
这是一张,像极了方海尘的脸。
却比那人多了几分妩媚孱弱。
俊逸的将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颔首,身体似乎在颤抖。却又忽然仰头大笑,“我终究还是走不出与你有关的世界。哈哈哈”
那吹笛人见此,乐声停止,放下笛子,走到其身边,轻声道,“公子,你怎么了”
见其不做声,吹笛人只好扶住眼前这个颤抖的人,轻声呼唤,“公子公子”
待平静。
许天恒转头看着身旁的人,满目温柔,“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的话,小生名唤,云轻。”
云轻
云轻
脑海中忽然浮现,儿时,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独立在一棵老树下,口中正演奏着一支短笛,声音悠扬动听,竟比宫中乐师不知强多少倍。
仔细打量眼前的人,竟真有几分相像。
云轻。
原来,是你啊。
是惊还是喜
可是,时隔多年,为何会在此相见
他本不应该是皇宫中养尊处优的主子吗为何会沦落至此
“云轻”
就在这时,今日本说好不接客的花云儿敲响了天香阁的门,声音娇媚,“许公子,奴家花云儿。”
没人应声。
“许公子”
依旧无人。
几番之后,就在花云儿百思不得其解想要离开之时,门忽然被打开,出现了一个英俊非常的人。
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定国大将军,许天恒
花云儿此刻丝毫不后悔老鸨叫其接客。
刚想开口施展浑身媚术,却听见面前人道,“云儿姑娘请回,本将军今夜已经有人陪伴。”花云儿向屋内探去,发现一纤弱的身影,身着墨红纱衣背对着他们正立于窗前。
男子莫非是云轻
纵然万般不舍,却也只得离开。
云轻是老鸨在街上捡回来的。当时的他正在被几名彪形大汉痛打,奄奄一息之时,被红满楼的老鸨看到其容貌,惊为天人,遂说了几句好话,花了点碎银子将其赎了回来。
老鸨问云轻,可愿随自己走
云轻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带回之后,没想到却是捡到了个宝贝。这纤弱的男子生得貌美不说,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以至于来红满楼的客人甚至不再想找常点的姑娘,竟想和一个男子共度良宵。
只是,奇怪的是,所有找过他的人竟不会再找第二次,问起原因,也没有一个人会说。久而久之,红满楼虽因有男妓再次名传,却到最后形成了男妓无人问津的局面。所以,云轻才会在红满楼一直安然无恙至今,不至于被 y 险的姑娘陷害。
但不明的是,为何一个无用的人,老鸨会一直留着。
天香阁。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云轻已经从天香阁的角落里抱出了一把做工精细的古琴,纤长的手指轻撩琴弦,悠扬动听的音符便跳跃出来。本来有些冷清的房间里,顿时多了许多生气。
许天恒低垂着头,双眸紧闭,一只手却颤抖着按住自己的心脏,不觉竟有液体离开眼眸而去。这么多年了,眼泪何曾这么多过。儿时习武受伤,做错事被父亲打骂,甚至四年前和北突厥一战奄奄一息,自己都未曾流过一滴泪,如今,只因那个男人走进自己的生命,泪水就莫名泛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