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涯笑道“正统三乘界出身的无为尊者,您就消消气吧。何必跟将死之人计较呢宽宽心。”
“哈”无为突地停住,“将死之人你又没碰到他们,看一眼就知道那些人要死了”
有涯双手一摊,“就他们那点儿本身,还信誓旦旦要上山捉鬼那不是悬崖上翻跟头,自己找死吗”
“还当你最近修为大成,看来是我想多了。”无为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一声。他沿街随意走着,脑中始终在想着这些邪魔外道所谓的“上山捉鬼”,是什么意思是真的鬼,还是另有所指
“无为,再走走,可就是峋山了。”有涯出言提醒道,“你是想去找心竺辩经吗”
“哈峋山”无为突然抬头看看山顶,一座若隐若现的古刹。他霎时想通,“他们是要去峋山寺”
有涯故作一脸茫然,“什么你说什么”
无为瞪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客栈里那些个邪魔外道,扬言要上山捉鬼。悟谌说他去过,还说只有一只。你把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想想,这不就是要去峋山寺抓凌修竹吗”他一把抓着有涯,“昨晚在峋山寺喊有鬼的,一定是悟谌”
“哦。”有涯点点头,继续欣赏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饰物。他随手拿起一样来仔细端看,“无为,你看这个像不像寺里那只黑狗”
“什么黑狗那是极为稀有的异兽”无为没好气地言道,“你没事儿把百妖录多看看省得说出话来丢人现眼。”嫌弃归嫌弃,他还是瞟了一眼有涯手里的东西。果然,和峋山寺里那只比起来,第三只眼睛有所不同。
“去找那个乞丐”无为不由分说地拉着有涯就走。身后小贩高声喊道“喂客官,你还没给钱呢”他回首,看到有涯手上还拿着个饰物,一把夺过来,看也不看地丢向半空。饰物画个弧形,稳稳落在小贩儿的摊位上。
好在旬邑县也就巴掌大。两人从南走到北,又从东走到西。最后在一处破窝棚里面,发现一名穿着破衣烂衫,瑟缩在角落的人。正是日前被旬邑县百姓人人喊打的那位。他此刻双手捧着个玉石雕刻的饰物,一脸呆滞,口中念念叨叨,不知再说些什么。
无为指着对方手里的饰物,对有涯言道“你看他手里饰物的第三只眼睛,是不是与山上那只小家伙儿长得一模一样,但却和你刚才看到的玉雕不同”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有涯看了良久,不确定的言道,又不解地问道,“这个说明什么”
“说明雕刻这个饰物的人,见过怂怂”无为笃定言道,“而且对方一定对它记得很深刻。”他说着指了指窝棚里双目呆滞的乞丐,“你再看这位,那双手一看就是舞刀弄枪的,肯定雕刻不出来这么精致的饰物。所以这个怂怂的雕像,原本一定不属于他”
“旬邑县百姓曾说,这个人过去跟着本县的恶少混。我看,这东西估计是他抢来的。”有涯尝试着伸过去一只手。
乞丐警觉地捂着手里的东西,使劲儿向窝棚里面缩了缩。
无为一手拍在有涯肩头,“没错我们来问问看,他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
两人一拍即合,可在外蹲着看了许久,里面的人却一动不动。无为软硬兼施地磨叽半天,对方也充耳不闻,完全不搭理。他瞧着眼前这个比鸡窝大不了多少的草棚子,袖子一挽,挥起施无畏,“掀了得了”说罢,毫不犹豫的一棍戳过去。
“别”有涯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就见一张草盖子被挑上半空,继而翻着个儿砸在地上。
乞丐猛地打个激灵,胡乱叫喊着“啊滚开别咬我别咬我啊”一边喊,一边往草垛里钻。
不等对方躲进去,无为又是一个撩棍横劈,搅散了草垛。他一棍矗在地上,压着对方破衣服的一角,“看你还往哪儿钻”
乞丐在地上来回爬着,“啊啊神兽,神兽您别咬我别咬我”
无为越听越觉得别扭,“瞎喊什么谁咬你了我又不是狗”咦他忽地反应过来,这乞丐莫不是被怂怂追着咬过
有涯自然也听出话不太对,在旁已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地上说道“无为,人走了走了”
无为这才注意到。
乞丐一身破衣烂衫,哪里经得住拉扯,在对方的挣扎下碎成一块块,而其人已经爬出一段儿距离。边爬边哭喊着“不是我干的不是我是谌念之你找他去咬他去啊”
“谌念之”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无为不再吊儿郎当,对有涯言道“按下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涯反手指向自己,“又是我”看到无为认真地点点头。他忽地手起掌落,继而在对方一脸震惊中,抓着昏死的乞丐,丢到无为脚边的草垛,轻松地拍拍巴掌,“给,随你处理。”
无为睁大眼睛,一时语塞。不知是该说有涯出手太重,还是该夸他机智见对方神气十足地立在一旁。他无奈地笑笑,扶正乞丐。一手结印,按在对方眉心。
霎时,看到一幅人神共愤地画面,一场残忍的虐杀。一只黑色的异兽,孤身奋战,撕扯下一片片七零八落的残骸,鲜血染红了满山花草。挑起这一切的为首者,更是被啃噬至面目全非,身上没一块好肉。一名穿着灰色长衫的僧者来到,亲手埋葬了一具衣不蔽体,浑身是血的尸体。
日沉月升。无为并没有修正乞丐的意识,也没有抹去对方这段记忆。他带着更多的疑问,一言不发地回到客栈。
没有了那些邪魔外道,客栈里面恢复悠闲,只有三三俩俩的食客。无为正心不在焉地吃着饭,猛地想起来,“那群人真的上峋山捉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