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被砸得一头雾水,陪着笑脸,“回无为少爷的话,主子今日身体已有好转,这才命令小的们,整装赶路。”
“好转”无为一脸不可思议,他借着车帘缝隙,向内张望。
里头突然伸出一只手,掀开帘子,正是梁少神气活现地站在车上。他揉揉眼睛,伸个大大的懒腰,“无为少爷,这大上午的,你要去哪儿是否需要在下捎带你一程”
“你你”无为瞪大眼睛,把梁少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太舒服”
梁少垂首看看自身,双手一摊,“本来早起赶路有一点点困,不过睡罢一觉,现在可以说是生龙活虎了。”他说着又一次把手伸向对方,“在下日前就承诺过,带无为少爷坐这六驹辇同游,今番虽然有那么点儿差别,但看你也是往西南方向去,来吧,上来”
无为对坐六驹辇并非真有什么大兴致,而且他和有涯也急着去找饶天泽,刚想拒绝,忽地想起来梁少身上的症结。他面上故作十分有兴趣的样子,“那在下就恭请不如从命啦,只不过,我这儿还有个朋友,不知梁少是否可以”
说着,有涯从六驹辇一侧露出脑袋,冲着梁大少送上个笑脸,“梁少为人豁达,车上不介意再加一个吧”
“看来无为少爷当真有事代办,那便一同上来吧。”梁少哈哈一笑。
无为一脚踏在车轸,一手搭在梁少手腕,身手利落地跳上车。还不忘回头拉有涯一把,趁机低声言道“他身上的死气没了”后者也是大感讶异,两人齐齐偷瞄已经率先进入车内的梁少。
三人坐在相当宽敞的六驹辇内。无为把有涯挤到角落,自己则非常舒服的半卧在一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梁少闲扯。脑中思虑着,对方身上的死气怎么就没了难道是教他束妖之法的人
坐在对面的梁少,时不时瞧着有涯,面上浮现三分狐疑,总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熟悉,他出言问道“有涯公子,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啊”有涯踌躇着,是否应该提醒对方,别再找死,“那个”
无为猛然想起来,当时有涯混充自己的护卫,从梁少手下带走那个店主。他连忙从中打个哈哈,“梁少一定记错了,有涯今早才入息丹城寻我,你怎么可能见过嘛。”说罢,又问道,“京都在东边,梁少往西南走,是要去哪儿”
“唉,府上的家臣昨夜莫名失踪,在下之所以急着离开息丹城,就是为赶着将其找回。”梁少连连唉声叹气。
“哈”无为心中了然,梁少这是要去追那两只妖,可是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两只妖哪儿去了,梁少怎么就笃定地往西南去追莫不是有人给他指点会是帮他解了死气罩身之术的修行者吗他思虑片刻,斟酌着言道,“也许那位家臣,它突然想换一种生活,梁少何不”说着,瞥见对方越发生疑的神情,他立刻改口,解释道,“这种事情,少师府也曾遇到过。人各有志,大大方方,好聚好散,岂不是更好吗”
梁少正视无为一眼,“无为少爷,似乎感触颇深”
“随口一说,梁少切莫介怀。”无为说着,注意到有涯的眼色,他腾地坐直,大喊一声“停车”支支吾吾地对梁少言道,“那个,人有三急,你们等我一下。”说罢,悄悄从有涯手上接过印鉴,跳下车。
剩下车里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对方。梁少开口打破沉默,“有涯公子,既然是今早才入息丹城,可是有顺路去过梁家别院”
“梁大少果然好眼力,半梦半醒地一瞥,竟然还是被你记下了。”有涯瞧着脸色泛白的梁少,悠悠言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它默默离开,不与你计较。在下也奉劝梁少还是别再执着于找死,它毕竟与你不同,亦不是你那点儿本事所能永远困住的。”
无为自顾寻了个隐蔽的地角,对着印鉴自言自语,“差点儿忘了正事儿。来看看你小子”想起饶天泽的模样,他不由得莞尔一笑,改口道,“看看你这丫头,走到哪里去了”说着,单掌托起印鉴,另一手结印抚过玉雕。上面纹章缓缓转动,兽首调了个方向停住。他手搭凉棚,凝目远处,暗自生疑,“选择这个方向,她是要去哪儿”
猜测饶天泽越走越远,这是铁了心不愿意回家。无为果断做下决定,尽快赶上去,押也要把人押回家当他回转,就看见有涯和梁少立在六驹辇旁边,相互在低语着什么。梁大少竟然一脸正色地听着,时不时面露凝重地点点头。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无为说着走近他们,两人却是默契地同时住声。他一双眼睛锐利地扫过,“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吗”
“无为少爷说笑了。”梁少作揖言道,“是这样的,在下刚刚收到家中传讯,命我立即启程回京都。这路便不再相同,无为少爷将来若去京都游玩,在下一定尽到地主之谊。”
“哈”无为挑着眉毛,实在是有些不敢置信。梁大少方才还一副不找到那只妖誓不罢休的模样,怎么片刻之间,产生如此大的逆转但他也不好多做追问,反正不管是西南还是京都,接下来也确实不同路,他回礼道,“多谢梁少一路向送,咱们就此告辞,他日有缘,京都再会。”
“唉没有六驹辇坐咯,只好辛苦双脚赶路咯。”有涯说着,率先走在前头。
无为一把将其拉住,“你等等”他斜着眼角问道,“我刚才去寻线索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都没有”有涯摇晃着脑袋解释道,“就是梁大少嫌车里坐久了,下来走走,正巧他家来信儿,喊他回去。”
“那你俩刚才说什么呢他怎么一副从未有过地低眉顺眼”无为不死心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