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白芷”花雾挑了挑眉,“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顾念一直低着的头微微上扬,对着花雾笑了一下,“谁和谁有缘”
“自然是钟白芷和”花雾被苏墨宁猛的掐了一下,反应过来,“和我了。我散了几个消息给皇帝,他便多关注了些百草堂,这也算是缘分吧。”
苏墨宁笑出声,这算什么缘分,胡编乱造倒是强项。
“既然百草堂这次来的是钟白芷,她怎会一直不见你”苏墨安上门了几次,皆被婉拒。
“可能是人太多了,下人们没有一一通报。”苏墨安在见到钟白芷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明天问问好了。
禾生严肃地推门而入,扣好门后转过身来,这才看见他手中拿着一卷破旧的竹简。
“我这里有两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花雾“”现在已经连好消息的选项都没有了吗
“你先知道的那个。”顾念见到竹简,眉心一跳。
“殿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禾生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还很震惊,以为暗卫在开玩笑,后来听说长乐竟然如期办了婚礼从未听过的公主冥婚,更是震惊,狠掐了自己几下才确认不是梦中。
花雾自然是知道这个消息,只是她一直没谈,此刻看禾生一脸生无可恋,道“这公主看起来对禾大人有些执念。”
“不,我在担心的是难道殿下知道我把国库里的阵法全部拿走了,此时想追回来”禾生压根没往长乐是因为他这个人的方面想,暗卫就是在藏被公主发现的,莫非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些从国库里拿出来的一部分秘卷
根据暗卫的描述,公主在他进去的窗口旁等他出来,见他手上拿着的竹简笑了笑,然后不由分说地拿走另外半卷。
“告诉你的主子,来见本宫,或者,本宫去找他。”
光是听就能想象当时长乐的样子,禾生想了想,自己偷拿的阵法都是堆在那积灰的,公主也许没看过才是。
“另一个消息呢”顾念视线没离开竹简。
“这卷是古文字。”禾生将竹简压根桌上铺开,几人围着看,也没看出什么。
“大概来说,有一种药蛊名为槃,极其霸道,成蛊后百毒不侵,甚至可以活死人生白骨。不过其成型条件苛刻,需浸泡特殊的药物,还要死而后生”翻译到后面有些不确定。
禾生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移动,直到卷末,才看着苏墨安,“完全成蛊特征是三朵彼岸花。”
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苏墨安身上,那人仍然一派镇定,“我看你刚刚点过的不止这么些。”
“这蛊的药效,是耗寿命得来的,在成型前需求最大。”禾生又接了一句,欲要合上竹简。
顾念心中酸胀,疼痛不已,难怪是坏消息,那花开了两朵了,这已经损了多少年了
却有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按住了竹简,苏墨安抬头直直地望进他的的眼里,“还有呢”
面前的人脸色苍白,按着的手纤细得像易折的花朵,禾生偏了些视线。
“蛊成型后可随心脏取出。”禾生停顿了一下,吸了口气。
苏墨安神情恍惚,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所以多选符合条件之人养成再移植。”
第70章 心意
场面冷了下来,没有人再开腔。
苏墨宁的眼眶一点点变红,她伸手覆在苏墨安按着竹简的手背上,又紧紧地握住。
苏墨安看过去,轻声道“没事。”
花雾本来是偏头看着另一边的,听了后转回来的脸上已有泪痕,她怒而上前“又是这两个字,你遇到什么都只会说没事,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能说没事么”
苏墨安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又被花雾抢白“发现了异样也不说,若不是顾念,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是,你医术无人能及,可医者难自医,你是想最后让你的尸体说话么”
花雾越说越沙哑,最后只好闭上嘴。
苏墨安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花雾,被她躲开,开口道“我是说真的,这说明蛊成型之前我没有姓命之忧。”
“成型之前就已经减寿了,成型之后又要提防剖心,这还是真的没事”花雾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你还当我好糊弄么”
苏墨安认真说道“减寿的原因多半也是身体受蛊影响变差了,知道以后好生养着便是。而且成蛊极难,就算是成了,对我也有好处,不是说活死人生白骨么”
“那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你等着,我这就将外面的人都召回来去打探百草堂。”花雾转身就走,什么破好处,若是被那人拿了命去,还能让她自己活过来么
“师父,你去看看。”顾念看花雾情绪不稳,扯了扯禾生,又转头对苏墨宁道“师姐,我送你回去休息。”
苏墨宁对上苏墨安安抚的眼神,又见顾念对她使眼色,这才松开手,起身和顾念一同离开。
苏墨安的视线一直跟着她们,直到门被掩上,顾念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把师妹一人留在那好吗”苏墨宁见顾念当真一路跟着她回了院子,不禁问道。
“我怕再留下去,她要撑不住了。”顾念遥望过来的方向,苏墨安自听完后,脊背异常挺直,语气虽与平常无异,她却能在背后看见她另一只撑在大腿上的手有多用力。
顾念运起轻功落在院子墙头,苏墨安已经不在原地了。她跃上屋顶,默念龟息之法,然后掀开瓦片看去,苏墨安正抱着双腿坐在床上,下巴抵着膝盖,双眼直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脊梁终于不再绷直,自然地松懈下来,看得顾念心中一酸。
顾念将瓦片放回去,从屋顶下去,绕到墙边,抬手印上墙壁。苏墨安与她只一墙之隔,她缓缓将额头贴着手背,闭上了眼。
待顾念进门时,苏墨安已如往常般坐在桌旁在翻看书籍了,听到声响,没抬头,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顺道去寻了些吃的。”顾念将端着的菜摆上了桌子,“想着你今天受伤了,嘱咐厨房做了些补血的。”
“嗯。”苏墨安将书扣在桌上,抬起头来,脸色已经好多了,起码不再面无血色了。
顾念止住苏墨安准备吃饭的动作,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然而只轻轻描绘她的唇形,便主动分开来。
“墨安的唇脂味道不错。”顾念舔了舔唇瓣,“只是还是先擦了再用膳吧。”
苏墨安叹了口气,“本就擦得少,多半被你抹去了。”
“倒是我的不是了,墨安第一次带妆,被我破坏了。”顾念掏出帕子细致而温柔地擦了擦,才坐了下来。
苏墨安沉默地吃着饭,一边偷瞄顾念,见对方表现无异,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顾念大大方方地由着她偷偷摸摸地打量,收拾碗筷出去后,还顺便沐浴完再回房。
顾念长发披散,带着沐浴完的热气,微湿的衣服松散,露出精致锁骨的同时也将窈窕的身姿显现出来,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苏墨安怔了怔,见她走来,不由正襟危坐,心里思量如何应对。
然而想象中的算账并未到来,顾念自顾自准备擦干头发,苏墨安自觉上前,拿过毛巾,动作熟练。
顾念姿势未变,闭着眼享受苏墨安的服务。就在苏墨安以为她睡着的时候,美人突然说道“第一朵花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苏墨安的动作一顿,然后又继续,“你到平安镇的那几天。”
“可知原因”
“我做了一个梦。”
“今日花雾说的不无道理。”顾念没有继续问下去。
苏墨安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梦见你代替胡耀刺了我一剑。”
顾念猛地睁眼,“那么这次是因为我真的刺了你一剑”
“不知。”苏墨安继续轻柔地擦着,“成因毫无道理,梦中的事也能影响现实,说明这蛊蠢得很。”
“死而后生。”顾念重复了一下竹简上的条件,那蛊既是住在苏墨安的心脏里,说明梦中那一剑对苏墨安精神刺激极大。也是,当时自己不信她,甚至想杀了她,这些都是真的,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是我害了你。”
“与你无关,是那人要收回她放养的蛊了。”苏墨安毫无波澜地说道。
“她该是想利用我来让你成蛊了。”顾念想起了十二月,这老妖妇算盘打得响,自己对苏墨安的影响重大,自己亲手造出来的伤也该更大。令人沮丧的是,事实上她已经成功了,苏墨安的蛊马上就要成型了。
“不知温清言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苏墨安回想了一番,温清言准备那测蛊的植物,莫非提防的不是盟主,而是那人
“不管是什么,他总归是要死的。”
“在武林盟中动手不是好的选择。”
“他利用我伤了你,除了这样发泄,我不知该如何了。”顾念神色变得痛苦。
“会有这么一天的,但不是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