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询坚定地摇了摇头。
秦匆把公文往旁边了扫,给他腾出一块地来,赵询蹬鼻子上脸“我在宫里都有人喂的。”
秦匆“”
赵询扶着墙走出去,心说从明天开始,再也不和他皇帝老爹一块儿吃饭了。
哎哟,撑得走不动路。
“喂,车夫”
“您好客官,请问上哪儿”
“东宫。”
车夫差点扔下车就跑,赵询拉住他“你怕什么啊我又不是不给钱。”
车夫跪着求他“祖宗,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求您饶小的一条命吧,小的给您磕头了”
赵询“”
他摆了摆手,车夫感恩戴德驾着车就跑。
赵询低着头往回走,路上还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谁敢载他啊,万一半路惹怒了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有人附和“那可不,要出点什么事就更不好说了。”
赵询吃完饭就走了,秦匆如蒙大赦。
他抓紧时间看公文,似要把前两天落下的都补起来,就是在这个时候,李长吃完饭回来了。
秦匆都懒得抬眼“哟呵,吃里扒外的回来了”
李长拉着他往外走“刚刚我看见殿下想坐车,没人敢载,你怎么不去送送人家”
秦匆纳闷地问“他不是坐车来的吗”
李长惊成了大小眼“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坐车来的这几天他都是走过来的,连个侍卫都没带。”
秦匆呆了一下。
他好像真没关心赵询是怎么来的,光顾着琢磨怎么把他赶出去了。
他没坐车么
秦匆披上外套走了出去,李长还跟后头碎碎念“您说说皇城离咱们府治多远啊,大人上朝不还得坐车嘛。”
他叹了口气“还有小殿下也不知道委婉一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太子殿下一样,直接和人说去东宫,谁敢载他嘛。”
秦匆回过头“闭嘴。”
他严肃地说“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不需要藏头露尾。你留在这里。”
李长看着秦匆走远的背影,心头一咯噔。
完了,大人好像栽进去了。
秦匆沿着天街走了老大一会儿,也没见着人,直到在皇城门口,才看见赵询规规矩矩地拿着令牌给守卫检查。
他以前进出皇城从来不守规矩,每次查岗的时候都闹得满城风雨,后来守卫们每个人都被逼着记住太子殿下任何时间段的面孔,就怕哪天不小心误伤了太子殿下。
等人走进去老远了,刚换上的守卫还不敢相信“太子殿下”
旁边的老油条说“没错,这两天太子殿下跟换了个人似的,每次都带了令牌。不敢置信吧,我当时差点以为他是冒充的。”
守卫忍不住唏嘘“太子殿下不会被什么附身了吧”
老油条“谁知道,最好能附久一点。”
秦匆若有所思地往回走,赵询这两天确实安分了不少,连老太傅私底下都和他说,殿下懂事了。
可是每当他一想起赵询那句要他做太子妃的言论,就牙疼得厉害。这小子不会来真的吧
诚然自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断袖,可也不是谁都敢搞的啊。他皇帝老子不生剥了自己才怪。
“不是。”秦匆恍一回神,“我想到哪儿去了”
他快步走回府衙“我又不想搞他。”
隔天,赵询如期而至,并且在府衙赖了一顿晚饭。
秦匆已经可以做到无视他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赵询从案台底下钻了过去,从秦匆的身前冒了起来。
秦匆正看公文看得要紧,被他的一头黑毛吓了一跳。
赵询往他腿上一坐“你可以接着看,不用管我。”他嘴上说着不用管他,身体却没有闲下来,屁股跟长了针一样扭来扭去“你骨头太硌人了。”
秦匆放下公文“下去。”
赵询抱着他的脖子“今天冬至,你们放假。别看这些东西了,看我不好吗”
秦匆提着他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府衙的车夫已经等在了门口,秦匆“上去。”
旁边有小孩拿着烟火棒玩,赵询指了指他们“我也要玩那个。”
秦匆给他买了一堆,等着他面无表情地放完。
他知道赵询只是想拖时间,玩着烟火棒也不见得有多高兴,表情仿佛上香一样的凝重。
可是时间总会拖完的,就像烟花总会放完。
赵询放完最后一根,也不用秦匆说,虽然磨蹭,但总还是主动爬上了马车。
秦匆坐在车上慢慢等,也不催他。
甚至如果他说他还想放,秦匆也会再去买一堆烟火棒,等着他放够。
烟花放得多了,会腻。
人也一样。
秦匆一没娶妻,二没生子,虽然是个实打实的断袖,却连南风馆都没去过,洁身自好得宛如一个老和尚。
他也不会教育人,他不知道赵询是真断了还是闹着玩,他只想告诉他,自己就像这烟花,看着好玩,接触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一点也不好玩。
秦匆觉得,自己甚至连烟花都不如。
看着也不好玩。
他至今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看上了他哪点,明明自己前不久还揍了他来着。
赵询站在他面前,低着头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和他们一样。”
秦匆沉默了一会儿,把车夫赶了下去,然后对着赵询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