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询打着哈欠往屋里走。
他刚起身就看见了从府治过来的秦匆,精神为之一抖,乖乖地坐了回去,太傅重新拿起一本书,在太子殿下想要咬死他的目光里,欲哭无泪地念着。
赵询看见秦匆虚得要死,但还要死撑着面子说“太傅,你让他走远一点,他打扰到本殿下了。”
太傅抹着汗,陪笑道“秦大人,您看这”
秦匆往后退了几步。
赵询吊儿郎当地坐在位置上,抠着脚,指挥道“还不够,再走远一点。”
秦匆继续退,赵询“再远一点。”
秦匆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往回走,赵询整个头皮都在尖叫,他一屁股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好了好了,你就站在那里,别动了”
没想到这一动,就扯到了头天的伤,把他痛得人都弯曲成了一颗回形针,但他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本殿下坐得累了,要站会儿。”
秦匆倚在树上,抱着臂发呆。
太子监师,说白了也就是监督太子读书的,秦匆自己府里的事儿都忙不完,实在是不太想揽这样一个差事。
可是圣旨下下来了,他又不能抗旨不尊,心里恨得牙痒痒,直骂赵询是个小祸害。
没过多久,一个内侍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秦大人,府衙里有人找。”
赵询耳朵立马竖了起来,低声朝太傅说“闭嘴。算了,别闭,你嘴巴动一动,但不要出声。”
秦匆“有劳公公了,我马上回去。”
他走到太傅旁边“太傅,我府衙里有事,得先回去一趟。您能行吗”
太傅擦着汗“能行能行,秦大人您忙。”
秦匆看了赵询一眼,把陛下御赐的戒尺放在了桌子上。
走了。
赵询听着门一响,立马站起身“本殿下累了。”
然后跑到门口,拉开门就要出去浪。谁知道他一拉开门,就看见秦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赵询反手把门一关,磨磨蹭蹭地挪回太傅身边,装作他只是去散了一个步回来“本殿下觉得,本殿下还可以再坚持一小会儿。”
秦匆叹了口气,和衙役往府治走。
“是什么案子”
之后的几天,秦匆真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下学跑得比赵询还快。
赵询倒是乐见其成,私心里狠狠地感谢了一把来喊他的那个衙役,觉得他真是救世主。
这一天,秦匆依旧靠在树上,只不过戒尺换成了公文戒尺被赵询“不小心”掉进池塘里了。
赵询听着太傅念着不知所谓的经,哈欠连天。
他撑着脑袋“太傅,你不觉得你讲得很无聊吗瞌睡都给本殿下念出来了。”
当着先生的面骂人家讲得烂,实在是缺德得紧。
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又无可奈何。
赵询把他贬得一无是处,太傅脸上空长的横肉终于抖了抖,愤然而起,他一巴掌把书拍在桌子上。
赵询一点也不怕他,太傅横,赵询比他更横,只是身高压制住了他的气势,他就一抬腿,直接站在了桌子上。
太傅气得差点喘不上来气,甩着袖子往秦匆那边走,赵询心里一凉“糟糕,玩脱了。”
他连忙跟过去,他今天能这么能耐,全然是因为秦匆闭着眼没有看这边。
“狗太傅。”
他低声骂了一句。
可是太傅刚走在半路上,他们就见秦匆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除了赵询,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赵询一把推开愣住的太傅,跑上了前。
他几乎是滚到了秦匆面前“喂,你怎么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宣太医”
他嫌弃内侍动作慢,狠狠地踹了他们两脚。
秦匆虽然经常吓他,但却是最关心他的人,比他皇帝老爹还熟知他的喜好。
赵询抱着秦匆的脸,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想把他抱进屋里又发现抱不动“你别死啊,你死了我就把这里的人都杀了。”
一时间,太傅和内侍差点吓到差点尿失禁。
内侍跑到门口张望,急得跺脚“太医怎么还不来”
秦匆为了这好几十条人命,不得不得劲把力地活过来,他抬起手,搭在了赵询的头上“瞎说什么呢”
赵询正准备哭丧,突然噎了一下“你,你没死啊”
秦匆“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太医终于姗姗来迟。
秦匆揉着眉心,往后靠了靠,他这几天都没合过眼,一不小心就给睡着了。
赵询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太医查了半天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大冬天里急得大汗淋漓,赵询的目光如芒在背,他们都在心里骂着太医院里那群临阵脱逃的龟孙。
老半天,太医觑着赵询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秦大人就是劳累过度”
赵询看着秦匆,他以前都巴不得离他八百里远,别说去关注他休没休息好,就连多看他两眼都觉得屁股疼。
现在听太医一说,才发现他整张脸都很淡,被厚厚的“疲倦”笼罩着,看不清底下的五官。
赵询受宠若惊地想是因为我吗
他对秦匆说“你走吧。”
他说完走回了桌子边,命一个内侍给他拿起书,翻到刚刚太傅讲的那页“快点,完了我还要出去。”
太傅“”
秦匆甩了甩脑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