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巫祝闻言,抬起了头,她脸上的修罗面具瞠目裂,鬼气冲天,可边无丛还是能感觉到在这面具底下,那人的微笑。
“我需要一颗心,一颗能和他血肉相融的心。”
第17章
边无丛愣住了。
“心你说的是人的心脏”
“是的。”巫祝点头,用那像生了锈般的嗓音接着说,“小人的秘技就是换心之术,也就是刚才治好那男子的方法。”
换心之术
边无丛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边无痕得病之后,他遍访名医,也听过别人口耳相传的一些奇门怪术,其中就不乏换心之术。
换心之术,顾名思义就是将被治者的心换下来,让新心带动全身重新运转,达到废土长新芽的效果。
既然是“换”心,就一定要用心脏的人,也就是牺牲者。
因其换心代价太大,并且此术违背伦常,凶险残忍,故一直是传说中的方子,没人相信真的确有其事。
边无丛心生狐疑,招来侍从低语一番,那侍从又从耳房内检查了一番后,附在边无丛耳边说了几句话,边无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果然是真的,那死囚已死,并且被剜了心。
边无丛面上一阵青一阵红,让几名侍从将耳房内的污秽清理好,思虑了一会又开口道“你要在本座胞弟的身上实行这换心之术”
“没错。”
“放肆”边无丛一掌拍向椅把,巫祝立刻又跪下身去。
“教主息怒,小人知道教主与令弟血脉情深,也明白你们都是金玉之体,不可怠慢,可小人再来之前已了解过令弟的体质与病症,教主有所不知,这换心之术并非只能找同体质的人相换,还能找相补体质的人相换,令弟实属寒凉之体心脉盈亏所致,哪怕再精贵的药石用在他身上都是白费力气,唯有换心一条路才可直接去除病灶。故小人才斗胆提议请教主三思啊”
那巫祝跪下后便娓娓道来,晦涩难听的话语一下下的敲打着边无丛的耳膜,他眼中郁积着一抹浓黑,像夏日里电闪雷鸣的雨夜。
“你的法子可行,本座是信的,但你要一颗可令其血肉相融的心,难不成你要本座的心吗”
“教主息怒”巫祝闻言声音大了几分,“自然不是,小人是听闻教主为令弟在教坛中养了一名供其精血缓解病痛的药人,敢问可有此事”
边无丛听到巫祝的话,仿佛遭受雷劈,他像是听不懂巫祝的话一样,整句话在他的脑子里绕了半天,他才蓦地反应过来。
“你是说”
那巫祝见到边无丛的反应,仿佛志在必得,语气也变得有力了许多“如果小人没猜错,那药人一定出身中原武林,练至阳功法。”
边无丛沉默了,这巫祝说的没错,可是一想到钟若在旁人的眼中只是天行教私养的药人,他心里突然一阵阵的发堵,他的手心渗出汗水,忽然间一个想法跳进了他的脑海。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心里发慌,边无丛是在想,难道钟若也觉得自己只是他养的一个药人吗
钟若会这样想吗
边无丛忽然体会到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这种情绪来得比他得知弟弟生病来还要猛烈。
他在害怕。
巫祝等了半天,见边无丛只是静静的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像一座精美的雕像,显得十分冰冷。
覆在面具中的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围着略显圆润的眼眶转了几圈,巫祝顿了顿,轻声说道。
“不如,就拿那药人的心,来换吧。”
第18章
“不可”
谁知刚才还在座上坐定的边无丛一下便激动起来。
“不可不行不能用他的心”边无丛此时似乎情绪难以自持,在座上剧烈的喘息起来,口中还喃喃自语着。
巫祝见状,不明其意,问道“教主,这是为何这是救令弟的唯一方法了”
说罢那巫祝又俯下身去说道“请教主慎重”
边无丛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层冷汗,他的双眼慢慢的聚焦在巫祝的身上,他逐渐抑制住自己狂躁的内心,说“本座问你,是否被取心者都会死”
巫祝一愣,开口透露出一丝古怪“教主莫不是不想让那药人死吗”
边无丛安静了下来,整个殿内寂静了好一会,才从上方传来一声幽幽的回应。
“是。”
风吹开帷幔灌进殿内,吹得两人的袖口鼓胀起来,吹散了刚才躁动不安的气息,只剩下一丝丝入骨的冷。
巫祝抬头看向座上,边无丛的身影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笼罩在他身周的一缕哀伤。
“如若想让被换心者不死,别无他法,只能一心换一心。”
“一心换一心”边无丛轻声念到。
“一心换一心”
“一心换一心”
“一心换一心”
念到最后,边无丛好似想到了什么,低声狂笑,压抑着的声音十分可怖,巫祝在这回荡的声响之中,垂手而站,并无所动。
“本座明白了,何时才能实行此术。”
“七日后的下个 yin 日便可,那是令弟身体最需新血之时,可是药人至阳之体身体最虚之时。”
“行,你去准备着,七日后我自会将人送来。”
“小人省得。”
巫祝向边无丛行礼,殿外的侍从得令将殿门拉开,猛烈的寒风席卷而来,巫祝转身迎着风离开,他每走一步都似有细针扎在背后一般,好像边无丛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如芒在背。
他刚一脚跨出门栏,边无丛沉郁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慢着。”
巫祝纳闷,偏过头来回看,却望见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在那之前,你得先替本座取一颗心来。”
第19章
祝良被边无丛派到了钟若的偏院,干脆负责他的饮食与用药。
那日祝良悬在梁上的场景依旧让钟若心有余悸,他眼下已和祝良互通心意,便直接了当的向边无丛提过离开的事,不仅没有得到回应,对方反而还将祝良安排在自己的身边日夜相对。
一方面天天可以见到祝良,钟若心里是欢喜的,可是另一方面,钟若的心还是悬着,他总觉得边无丛发现了什么,可是边无丛那边近些日子没有任何动作,别说是对方来取血了,他连边无丛都影子都看不到了。
一反常态的日子,让钟若心里没底。
是夜,月华流光,他靠在祝良的肩头望着满天繁星,看着看着他闭上了眼睛。
那么漂亮的东西,为什么就离他们这么遥远呢好像连看一眼都是奢侈。
“下次见到他,我会再求他。”
钟若呢喃道,祝良闻言 o 了 o 他的侧脸,无声的安。
如果边无丛不答应呢
钟若心想,有这种可能吗他听祝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