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人,不入我辈门。”干戚的声音平和而冷淡,似如九重佛音“殿下既然心中无佛,何必勉强自己。”
青年表情坚毅,不动如山,隐隐高踞“那国师觉得,我是哪辈人”
看不出年岁的国师轻动薄唇,道“修罗道。”
楚烈被这个答案给惹笑了,至少表面是带着笑意的“众生平等,修罗道难道就不是道了么况且国师有何为证”
干戚再也不愿多言,直接关上了房门,楚桑杵在原地看着随着门的合上,青年俊朗的脸也随之渐消,最后眼里那触目惊心的戾气都让他心中一紧。
不怪这孩子生气的,手放在门边,想着楚烈就那么硬生生被隔在外面,隐隐难受起来。
只听干戚冷漠依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他毕竟是寡人的儿子,你就不能稍微给他留点面子吗”
干戚优雅的坐下,白袍似仙,可惜说气话来是半点不留情,“这里是我的地头,所以我说的算。”
“”
干戚看着他,似乎是叹了口气,语气却放柔了几分“我看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宫中可好”
他点头,端起热茶,稍微等疲劳去了些,脚部活络些,才说“无大事。”
干戚却道“我看你脸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在国师面前,真是半点事都藏不住,罢,今日来,本来就是来解惑的。
“你觉得,寡人为何次回要带烈儿来见你”
干戚眼帘一垂,声音有些虚无缥缈“你想禅位于他”
他拨了拨茶叶,不出声,那就是默认了。
以前的祭祀都只是他一个人来而已,太子嘛,都是坐镇朝中。
干戚似乎是轻微的磨了磨牙,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总算是有了些许人气,“你来的前几日,我夜观星象,你那紫薇帝星龙气正旺,我看那架势,再旺上三十年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国师善看皇族面相,看善看星象。
楚桑却不为所动,嘴抿住,眉梢带倦,“寡人老了,没那个心力了。”
干戚冷哼一声,“你才三十过四而已,正值壮年。”
“先不谈这个,你看,我那皇儿的星相如何”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干戚神色凝重起来,正色肃然道“紫薇帝星龙气太旺隐遮旁侧星宿,你那皇儿却是最强势的七杀星,就算在你龙气之下,也可看到杀气盈天血光之色。”
他屏息听着,谨慎地问道“现在朝中形式,削藩已经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若有战事”按捺着心中悲怆,摇摇头“若有战事,只盼是越快结束的越好。”
万古枯,实在是他最不想见到的局面。
“我只谈星象,不谈政事,你宫里的事你自己拿主意的好。”干戚一边说着,一边又为自己斟上一杯茶,动作雅致风流,一举一动皆可入画,可惜皇帝心不在焉着,再好的茶水也品不出什么味来。
国师向来不管宫中之事,哪里是楚河,哪里是汉界,都是拿捏的清楚明白的,“你是打定主意了”
楚桑长长软软的嗯了声,依在靠背上,“诏书都写好了,寡人把那东西藏起来了等你算出个好日子,再说。”
寝宫的牌匾里藏着的,就是那份盖了玉玺的退位诏书,这事,还没人知道。
禅位的事他考虑了也不是一两天了,绝不是任 xing 为之,但总要找个最恰当的时机,如今太子威望正旺,这次对付楚王又立了大功,若是这个时候禅,无论是朝野还是民间都会支持的。
干戚一笑,也不知道是讽是赞“这倒是你的作风。”
他也想跟着弯弯嘴角,可怎么也弄不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不知是不是太劳累的关系,手心都是雪寒一片,端着茶杯也捂不热,如果是对着别人,这话只能藏掖在心里,幸好干戚是不同的。
“怎么了”干戚似乎察觉到不妥。
“昨夜,嗯,就是昨夜”他颤颤道“永宁昨晚,终于入了寡人的梦,那么多年寡人从没梦过来,本来,他的样子寡人都已经快忘了,但昨夜什么都重新过了一遍,跟以前一模一样,没半点差,寡人寡人差点醒不来了”
干戚听到那名字,也是眉间一震,随即恢复平静“你现在不还好端端的,说什么醒不来的胡话。”
“”
“小楚。”干戚这样轻声叫了声。
“别让心魔困死自己,那只是你的魔障,你看,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十八年已经是整整一个轮回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自己的业,难为的是天命。”国师谆谆劝道着。
楚桑弓着背,脸掩在了手掌里,音里都带着嗡声,不知道是不是哽咽,过了好一阵才回复平静地抬起头,一向线条柔和的脸难得的多了分锐厉,字字硬如磐石“那不是他的命,是寡人造的孽。”
说往事封尘,是骗人的,就算过去那么多年自己都以为该忘得都应该忘了,可实际上伤成了疤,疤留于心,却怎么也恢复不到原来的颜色。
他也偶尔想过,如果当年永宁朝他伸出手,责问他为什么不快点跟上来时,他一笑了之,甩袖就走,那这样一来,以后的际遇都没有了,如果是这样,又会有怎样的光景。
“孽也好,命也罢,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寡人也累了。”他理所当然的道“所以以后的事都让年轻人去操心好了。”
两人商谈了一个时辰,临走时他才问了个无关国家大事,但他最是心心念念想知道的事“干戚,寡人想再问你一件事”
送客不遂的人冷淡的嗯了声。
“你说,寡人命中会有几子呢如果有,下一个会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难得的老脸放光,眼带殷切。
国师眼皮一抽,淡声凉凉道“陛下,凉山山脚处有间送子观音庙,听说香火很旺很是灵验,我才学浅薄,生男生女这种事,您绝对问错人了。”
“”
第29章 万岁第二十七声
出到屋外后伺候的人便急忙上前,跪着通报太子刚才去前面山头看桃花去了。
孩子受了委屈,耍些脾气是正常的,他宽容地点头“嗯,知道了,寡人也去瞧瞧好了。”
凉山的桃花天下闻名,连宫里桃园中的桃花都是从这儿移过去了,可惜南为橘北为枳,他总觉宫里的总是多了分轻薄少了分灵动神韵。
山里就有这个好处,四月芳菲尽的时候这儿还是一片粉意春色,美锦千里,浅深
适宜。
掉落的桃瓣将山路都铺了个满,龙靴踩在地上,一点声音气味都没有,只有种近乎缠绵的细密触觉,太监在前小步引着路,他留恋美景,恍惚间步速更慢了。
桃源仙境,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前方小溪流转处,有人背光而立,从桃枝叶间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就打在青年肃立深沉的太子袍上,他示意侍从别再跟来,自己又往前行了几步,踩着的枯枝发出细微的响声,青年醒觉,忽然回头,桃花灿烂间有些微的笑容“父皇,您来了”
他笑道“嗯,你倒是会找地方,这里风景不错,寡人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