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开了电视,播着新闻节目,她看电视之余,也打量着他,她叫自己忍着,无论看见什么,也别哭。
不要哭不要哭。要哭的话,就打开大门走。
ise深呼吸,这种难捱的局面,真是平生首次。
然后,白瓷回来了,她真的买来了樱桃。她朝ise点点头,打招呼,大方地笑,态度平静从容,不过分热情亦没任何不满鄙夷,甚至没半点尴尬。ise看着,就给她加了分,这梳辫子的女孩,年纪虽小,却出乎意料的淡定。
她是首次与自己见面吧,却如此不卑不亢。
ise的左手扫了扫右手臂,站在他们当中,是她无法完全自然。
小单位内甚至没有餐枱和椅子,三个人跪在地垫上吃饭,如同日本人那样。
白瓷没有与sef特别亲热,ise暗暗打从心里感激,但二人间眉来眼去当然少不了。ise讶异地发现,今生相识的恋人,也有一种默契,眉梢眼角,有着相同的神韵。
相爱了,就会变得类同,貌不似,可是形神似。
ise默默吃着sef煮的菜,泡菜牛肉窝有他的独有风味,sef腌肉的时候,爱加上份量很重的酒类。他煮的食物,会吃醉人。
她抬头看着二人,然后说“我不能隐瞒,我真的怀念sef煮的佳肴。”
二人同时愕然,白瓷大方地说“以后多上来吃饭吧。”
sef看着ise,笑了笑,眼神带着温柔。
没有人问候近况,sef不敢问,怕ise会回答“寂寞”、“不快乐”、“伤心”。ise当然不会无聊得查问sef的工作、日常生活,她怕他会说“满意”、“幸福”、“了不起”。
于是就谈些无关相干的事。愈说,就愈要忍着不要难过。
面前的小妮子,把她的另一半抢走了,被偷走的男人,看上去很不错。
为什么要留下来吃饭ise怀疑自己有被虐待狂。
其实,是舍不得吧。既然碰上了,就侵占他数小时,纵然,有别人的存在。
有些人碰上旧情人会掉头走,有些人会有恨意,但是,她碰上旧情人,留得一秒得一秒。
恋恋不舍。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点神韵,她都放不开。
依然牵连在变了心的另一半之上。
她喝了点酒,对酒杯微微笑,她更明白了自己。并不讨厌啊。爱意很多,恨意很少。
吃着樱桃,白瓷说“其实你们看上去似两兄妹。”
ise打趣说“可能就是太像了。”
sef没说什么,只在赔笑。
烟花来电,ise便趁机离开,sef与白瓷客气地再三邀请她上来,她又答应了,继而穿回鞋子,走过狭小黑暗的楼梯,她没让sef送她。走了半条街,坐上街车,一关门,眼泪就流下来。
这个男人,已经是别人的了,而她,依然爱着他。
没什么要恨,也没什么可再寄望,以后,大家各走自己的路。
自sef离开后,她就失恋。今晚,是失恋的完结篇。
她叫自己放开。然后她希望,哀伤同样愿意放开她。
ise告诉天使“我见过sef与那个女孩子,他们很相爱。”
天使捉着ise的手,她比ise更沉重。“对不起,一切是我错。”
ise摇摇头,“这种事谁可预计只是我妒忌极了。”
“不。”天使轻轻说。
ise笑。“我妒忌sef有今生新的另一半,而我却没有。”
天使问“从前每一个都不是”
ise扁扁嘴,“将来的可会是”
天使说“你有心找,一定有。”
ise说“原本我的另一半是我,现在我的另一半找了一个另一半,那么我的一半已经悬空。
天使惘然,“我倒没想过这种事情。”
ise问“灵魂失掉一半,仍可存在吗”
天使望着她“看你,健健康康。”
ise躺下来,望着天花板,“但我的心已碎了。”
天使怜悯地凝视她,她伸出手来抱着她。
十二月,天气转凉,寒流袭港,ise伴着天使选购皮革。
售货员说“看小姐的打扮一定很爱白色,这件白狐的皮毛多雪白。”
天使与ise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ise问她“有没有叫jaser给你添花衣裳”
天使抚摸深色的貂皮大衣,耸耸肩“其实把貂皮变成雪白也很有创意。”
ise把一件银狐披上身,看看镜子,就想起了sef,天气这么冷,不知他可好。
“记得我上网订的 两套uit装束吗不知他们何时才会运到香港” ise说。
天使也记起来。“也很多个月了。”
ise知道,sef需要那些极御寒的衣服。
后来,她向加拿大caeofdorset地区的爱斯基摩服饰机构查询,得到的答案是,他们会依照程序以船运送抵香港,ise要求空运,但不得要领。
态度强硬的负责人说“想快的话,请自行领取。”
ise的反应是“有什么不可”
她不能等到一月,十二月,已经够sef好受。
告诉天使与烟花她会出门一星期,她们笑着鼓励她,嘱她玩得开心点。她也满脸笑容地答允,然而出门的目的,只不过是为着他。
sef有白瓷照料,但有太多事情,白瓷是不会明白的。
或许是这种心理吧,依然爱着一个人,便继续想拥有照顾他的责任。
在飞机上ise抱着枕头微笑,纵然他已不是她的了,她还是只想他好。
“稍为不好也不可以。”她咬着指头,叹了口气。
机舱内的空气好像不太流通,ise的喉咙很干涸,头也有点痛。
caeofdorset属于北极地域,冬季的气温在零下二十五度至三十五度之间,每日只有五小时的阳光。雪很厚,居民都用雪车代步,ise看见白色的爱斯基摩犬拉车,觉得很有趣。
从大城市转内陆机到达,体力透支,她发现她整张脸都在变色,很红很红。额头红、眼红、鼻子红、喉咙红,本来想看医生,但更心急要把那两套arka带回家,ise订造了两套,一套是给sef的礼物,另外一套,是给他们将来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自顾自发出一阵笑,然后心酸。
坐雪车到达那专门店,ise轻易地忘记风雪有多严寒,一心一意,只想着她为他预备的礼物。当衣服捧到手中,她感动地叹了一口气,她明白了,原来爱着一个人,多傻的事也会为他做。做了,心情便会完满。
返回小旅馆,在柜位等待服务生的时候,ise看见一名年老的爱斯基摩妇人,坐在大堂的圣诞树旁,正朝向她微笑。
ise点头。老妇人的脸,有如深坑般的皱纹。
妇人开口说话“别以为有圣诞树的地方只会信耶酥。”
“啊” ise对妇人的说话感到稀奇。
老妇人说“我还是只相信我族传统的宗教。”
“爱斯基摩人也有自己的宗教吗” ise问。
老妇人说“angatkuq。”
“什么” ise听不明白。
老妇人这样说“你充满哀愁。”
ise一怔,服务生把钥匙交到她的手中,她接过了,再朝老妇人点了点头,继而拾步走上房间。
老妇人以带着深意的目光目送她。
ise走返房间,对镜端详,除了因疲劳而稍见憔悴之外,也没什么太难看。难度伤心人的哀愁,总让人一看就懂
她把盒子打开,把sef的arka拿出来放到床上,那是一件漂亮的深棕色大衣,帽子内有温暖的软毛,ise抚摸着那白色的北极熊软毛,不知不觉间,心就软了,她躺到sef这件arka上,用脸孔摩擦那用驯鹿做的毛皮,然后合上眼,微笑。
“sef”她细念他的名字,在眼泪未涌出之前,就睡着了。
要幻想一名爱过的人就在身边,是件多么轻易的事。随意地,爱人的一切都回来了,他的气味,他的体温,他的耳语,渗入她的皮肉,再入骨。
梦中,就有他抱着她来睡的温暖。
还以为,从没有失去过他
从没有
一如往昔,他没变更地爱着她
没别的女人,没任何变数
没悲伤没落寞没失败
他的身体、他的心,都只属于她一个
那微笑时明时暗,最美好的,都在梦中。
sef离开之后,这是ise做过最美丽的梦。
梦里,有那每夜伸出来抱着她来睡的臂弯
梦里有那双只用来凝视她的眼睛,深深的,世上只与她一人相通
美梦将近完结,划过一刹那的清醒,忽然间,她知道原来只是梦。落寞了,又再变得可怜,悲苦涌上,就在眼皮还未张开之时,流下了泪。
闭着眼,眼泪就由眼角一串一串挂下来,渐渐的,变成饮泣。在陌生的极寒之地,伤心如同怀念,同样要来就来。
心仍然是碎,随时随地,破裂四散。
哭了许久许久。到头痛得不能再忍之后,才愿意张开眼来。她爬起来喝了一大杯水,但觉全身都在火烫中。
是病了吧。自sef别后,断断续续地总在病,剩下一半的灵魂,像是无法坚强起来。
她叹了口气,坐到床边,当视线投向sef的arka之时,悲伤又荡回心坎,喃喃自语,她说了一句“这世界上,原来没有人爱我。”
自己听了,就狠狠地心酸。于是,只好又再哭多一遍。
“那爱我的人,宁愿变心。”
“是我不够好,不值得人去爱。”
“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来爱我。”
哭得抱住头,面容扭曲。随失恋而来的抑郁,何时才肯离去
数小时后,勉强走到楼下用膳,ise看到镜中的容貌,眼肿鼻肿脸肿,从来未曾如此貌丑过。
懊恼之际,昨夜坐在圣诞树旁的爱斯基摩老妇人又出现,她坐到另一张小餐桌前吃午饭。ise朝她点头,然后老妇人招手叫唤她。
ise笑了笑。她不介意与陌生人接触。连天使也变成好友了,还有什么人她会怕
她坐到老妇人跟前,老妇人就对她说“我是ijiraq。”
“啊”那是个难念的名字。“我叫ise。”
“智慧。”老妇人称许。“我的名字是善良的灵魂。”
ise微笑。“我喜欢善良的灵魂。”
“但可惜,智慧满有哀愁。”老妇人告诉她。
ise坦言“我的眼泪总是无法收拾。”
“年轻的女孩子,干嘛伤心”老妇人问。“是为着一段得不到的爱情吗”
一听之下,又想哭。强忍着泪,咬了咬牙,“我的另一半爱上了别人。”
说罢,就吸了一口气,要自己镇静下来。
老妇人说“是的,那人算是你的另一半。”
“你也感受得到” ise讶然地望着她。
“你把你的一半都分了给他。”老妇人说。
ise点点头。
老妇人又说“他仍然是爱你的。”
立刻,ise用手掩脸,再也按捺不住。“但他拣选了别人。”眼泪就流进了手心。
老妇人把手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