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事到如今我已经错过许多,只能用这种手段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事关人命,这腰牌,现在就算拼死我都不能交给阁下,还望阁下……”
“谁在哪儿?!”一道呵声突然响起。
方宁书一顿,身后之人察觉到什么,立马松开手,身影很快隐匿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终于是被松了开,方宁书动了动微僵的身体,这才起身,目光随着方才那人站着的方向看去。只可惜夜晚光线太暗,树林茂盛,直到巡视的守卫带着人跑过来,他也没看到人一丝影子。
方氏的守卫跑过来,看到是谁后脸色一变,而看到方宁书此刻的状态后更是瞪大了眼睛,立马低下头,脑袋抬都不敢再抬。
经过一番挣扎,方宁书的衣服早便乱成一团,头发也散散的垂在两侧,一双丹凤眸眼发红,颈边的花记此刻展现了十分的作用,将整个人都衬着慵魅非常,他仿若无骨的站在石桌一侧,整个人唯有给人的感觉便是醉和艳糅杂在一起无法形容的感觉。
这大晚上,少族长怎么会这般模样一人独自在这里?
守卫脑袋中一瞬间略过无数的猜测,每一个都吓的他胆颤连连,说话都带了结巴:“少、少族长……”
“这么晚,还在巡视?”方宁书道。
“是,”守卫捏着把汗,眼睛好像固定在了地上,半点都不动:“我等夜里都会在族中巡视!”
“辛苦了,”方宁书整理了下衣物,手指要碰到脖颈旁边,但想到刚才的撕疼感,半路停住,“你们继续巡视吧,不必管我。”
守卫巴不得要离开,低着头路都不看就往前走。
方宁书看他们的方向,开口:“站住。”
守卫瞬间就像跪下,膝盖都弯了一半。
没了料到自己说话威慑力这么足,方宁书自己也愣了愣,唇抽道:“我要去那边逛逛,你们往其他地方巡视。”
“是!”
人很快离开,确定他们有一段距离之后,方宁书站定在那片黑暗之前,开口试探道:“阁下已经离开了?”
无人回应。
方宁书有些头疼,若方才那个是厉焕,那皆大欢喜,他已经逃了,自己便不必那么紧迫。
但若不是厉焕……
他上哪里去再找一个许玉的腰牌?
许玉若之后发现她的腰牌失窃,此后的防备定会更加严密,这一晚上忙乎,反倒被一个不速之客截了胡,方宁书越想越觉得惆怅,眉头紧锁。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风啸声传来。
方宁书下意识抬手接去,一股力道传来,废了许大的劲儿才将东西握稳,摊开,便见掌心中是一熟悉的物事。
赤木银边,赫然是许玉的腰牌。
他立刻抬眸,眯眼道:“阁下?”
将腰牌放入储物袋中,方宁书站了一会儿,启唇:“明日夜里,我将会去斗雪居附近的密林,阁下若不嫌弃,可与我一同前去探个究竟。”
树叶瑟瑟,木影晃动,依旧无人回应,方宁书又待了片刻,确定那人不会再出来了,才转身离开。
.
半夜,明珠阁中灯火辉煌。
方宁书跑去斗雪居的事情钱达一听闻,联想到今天下午公子那些话的揣测,便心惊胆战,直到看到方宁书平平安安回来,他这才心掉回肚子里,赶忙凑上来:“这一晚上折腾,公子……公子这是怎么了?”
钱达看到方宁书进门口的状态,顿时瞪大了眼睛。
“什么怎么了?”方宁书皱眉。
钱达嘴巴张合两下,纠结半晌还是没敢说他现如今的模样像是被欺辱之后,赶忙去派人去替他更换衣物梳头,等到一切妥当之后,才敢问道:“公子去见了夫人?”
一夜折腾,方宁书此刻精神力也疲乏了,靠在美人榻上半敛眸子,倦色的点头。
“公子之后可有什么安排?”
方宁书睁开眼睛,开口:“方白安走了?”
“是,白安公子连夜便走了,去音门路途遥远,他似乎要用传音秘术前去布阵,让我转告公子,一日之内他便可回来,若有行动,音门之人可以在三日之内前来相助。”
方宁书手指点着榻席,“三日……”
“白安公子说,”钱达低声:“族中之事,音门远在边界,并不清楚,族长那边也未曾详说,原不该轻易动弹,但事分缓急,倘若少族长真的需要,二长老手下之人,尽可驱使。”
方游子的人。
方宁书脸上出现一抹笑意。不枉他那么努力去刷洗白自己,这方游子手下之人,虽说人数不多,却个个精通音律,各有强处,绝非一般的守卫高手。虽说要用这些高手不免还是会经由方白安之手,但无论如何背后有了依仗,总比之前只有他一人好太多。
现如今方温和许玉的隔阂已然摸清,厉焕如今处于的状况也清晰了一半,更甚极有可能已经见过他人……
方宁书摸了摸脖子,感觉那被那人掐的地方已然红肿,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人究竟是他吗?
第26章
当夜,方宁书几乎没有休息,靠在榻上歇了两个时辰,钱达便过来将他从梦中惊醒。
纵然是修仙世界,但方宁书毕竟身为个穿书而来的普通人,作息依旧沿袭着他凡人的习惯,灵力也很少使用。一夜忙碌又想事不寐,短短一点时间又被惊醒,他睁开略带疲乏的眼睛,语气听不出好坏:“怎么了?”
“公子,”钱达小心翼翼道:“轻元公子来了。”
方宁书道:“他又来干什么,不怕许玉发现?”
钱达道:“他是从后墙翻进来的,月荷姑娘还未醒,齐泉接应了他……除此之外没有惊扰任何人。”
方宁书扯了下嘴唇:“倒是把我的明珠阁当成自家后院。”
鹤轻元被带了进来,看到方宁书的面色看起来精神不佳的情况,他愣了几秒,道:“少族长为何……”
方宁书声音懒懒道:“为何什么?莫非你以为我知道那么多事之后,应该高枕无忧的睡个好觉?”
鹤轻元一噎,抿了抿唇,心知自己不受喜欢,便不再攀谈,直接道明了这次来的目的:“族长要见你。”
“见我?”方宁书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父亲他日理万机,竟然还有心思搭理我这个不孝子弟?”
鹤轻元从他语气中稍微品出些什么,不解的回道:“少族长何出此言?”
真呆啊。
方宁书有些无奈。
“见便不必了,这等关键之时,许玉在我身边安插不少眼线,父亲他如果不想暴露,就免了见面吧。”方宁书淡淡道。
鹤轻元道:“你独自去找许玉拿腰牌,必然有被发觉的风险,族长可以……”
他说着,话顿住了,原因无他,看到了在方宁书手中出现东西,他顿时睁大眼睛道:“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要是等你们磨磨蹭蹭,等到救人的时候,那几个失踪之人估计尸体都凉透了吧。”方宁书冷冷道。
鹤轻元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露愧意。
气氛一时沉默,困意又席卷而来,方宁书微微闭眼,只感觉眼角发困,几乎下一秒就能睡着。
鹤轻元却又道:“那少族长,可想去看看那柳雪儿的情况?”
方宁书眼皮子动了一下。
而就在此时,钱达跑进来,在方宁书耳边道:“公子,小七醒了,说想见您,可要召见?”
一醒来就要见人,方宁书睁开眼睛,有些哭笑不得,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人?
“让他进来吧。”
不过多久,小七的身影就出现在这里。鹤轻元在他进来的一瞬间,目光便投了过去,而看到他人之后,他却微微皱眉。
“睡好了?”方宁书伸手招他过来,语气中有些懒散。
厉焕目光扫过鹤轻元,收回视线看向方宁书,待看到他颈边因为皮肤过白而格外面向的红印,顿了顿,扬笑,声音乖巧道:“公子。”
方宁书摸到他人,很是熟练的将人揽进怀抱之中,嗅到他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香味,摸着他头发笑道:“你用了我用的熏香?”
厉焕脑袋磕在他肩膀处:“是。”
“那熏香的味道太浓,你还小,不太适合,”方宁书的声音从他耳侧响起,带着笑意:“回头让钱达给你找些适合用的,年纪不大,还挺臭美?”
厉焕:“……”
方宁书脸颊在这小东西柔软的头发上蹭了蹭,不知怎么的莫名有些放松,精神也松弛下来,干脆就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一只手托着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揉捏那只小手,心情甚好。
钱达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有些眼熟,就好像小七是公子养的一只猫儿,任取任求,半点反抗都没有。
小七的脾气真是变了许多,他不经感叹。
而鹤轻元目睹了一切,却是眼睛不由自主张得极大,看着方宁书和那个小七二人,活脱脱像是看到了妖怪。
他自然是听说过方宁书可能身边带了一个娈童的事情,但这些事有伤风化,他又从未见过,所以鹤轻元理所当然不信,就算是小七刚才进来,他也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儿长得过于惹眼,略有些不适罢了。
而他们接下来一系列的举动,却是叫他极为震惊。
他重新看方宁书,而方宁书却是面色淡然,很是享受的玩着手里那个白白嫩嫩的小手,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
鹤轻元:“……”
厉焕抬头,两人视线相撞,鹤轻元立马避开,但随后又看回去,无声挑剔面露指责,而厉焕却动了动唇角,勾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极其嘲讽。
鹤轻元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开口,“少族长,我先告退了。”
方宁书道:“告退去哪儿?”
鹤轻元一愣。
方宁书起身揉了一把小七的头发,认命道:“去把柳妃儿带过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而就要走时,方宁书却被两只手拽住,回头看去,便是小七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小脸。
厉焕面上无邪般问道:“公子不带我去?”
方宁书挑眉,点了点他的额头:“一码归一码,现在我要去的地方你可不能去,不可胡闹。”
“公子……”
“听话。”方宁书声音带了些厉色。
听言,厉焕脸上的笑意渐敛,眸子直勾勾看着他。
两人僵持,半晌,方宁书叹了口气,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蛋,方才佯装的厉色消散不见,无奈解释道:“等你长大,我去哪里都带着你。现在我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那里不安全,你还小,万一受伤怎么办?”
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耐心解释,厉焕一愣。
方宁书自然没有查觉,声音带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哄意,手顺着小七的脸颊到后颈,将他往前带了带:“听不听公子的话,恩?”
两个人的距离太近,眼前之人如青竹般疏朗的气息蔓延,厉焕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敛下眸。
“好。”他道。
方宁书眸中盈盈的笑意浮现,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这才满意:“乖。”
一直看着的鹤轻元,见此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变扭非常,开口打断:“事不宜迟,少族长,我们还是尽快过去吧。”
方宁书点头,收回手,一行人很快离去。
厉焕看着他们影子消失不见,摸向后颈,面色上不知觉带了些许烦郁之色。
许久,空气中很轻的,几乎微不可听的响起一声轻啧。
.
柳雪儿的尸体被藏身在底下冰窟之中,此处隐蔽,设在曲化殿之下,这是之后才建成的,族中之人知之甚少。一进到地方,方宁书便打了个寒颤,暗自运功暖身。
鹤轻元看着瘦小,却身强体壮,走在冰上也毫无感觉,手指压在腰间竖笛上戒备着带他们到了目的地。
一见到冰棺中的人,柳妃儿眼眶瞬间赤红,猛地扑了上去:“姐姐!”
被秘术复活的柳雪儿早已经没有知觉,眼中毫无生机,痴痴的看着前方。柳妃儿看着她的模样心急如焚,几声不应,立即跪到方宁书面前,苦苦哀求:“公子,姐姐她为何在这里……她究竟是死是活?”
“死了。”方宁书简言意骇:“被人利用复活,成了现在的模样。”
柳妃儿愣住,她手指握紧,声音微颤:“是谁?”
方宁书道:“我母亲,许玉。”
气氛刹那间陷入死寂。
柳妃儿深深吸气,贝齿咬着唇边,眼泪在眼眶边好像可以结成冰晶,看向方宁书,半晌不言。
“你不必担忧,我母亲行为已然不是正道之为,若你想要报复,我不会阻拦,”方宁书语气平淡:“但我奉劝你还须韬光养晦,莫要一时冲动,做无用之功。”
柳妃儿道:“那是公子的母亲,公子……”
“我说了不会便是不会,你若怀疑,大可与我动手。”方宁书道。
他声音没有波澜,站在那边,面色寡淡,似乎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
柳妃儿一怔,面上一瞬间出现些许委屈,却又不该如何开口。鹤轻元在后面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出声解释道:“少族长与我现在一同查探夫人之事,妃儿姑娘不要太过于着急。”
“公子替我查明真相,又带我来这里告之事实,行为坦荡,属下从未想过恩将仇报,”柳妃儿咬唇,低下头:“但此时公子立场尴尬,妃儿此后所作所为或许会让公子受到牵连,属下只希望可以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叫公子难为。”
方宁书笑了一声,却没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