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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茶淡舟 字数:4916 更新:2021-12-24 19:23:49

“放开我,我要去找佑叔。”

  “去了也没用,”南宫子仪道,“阿乐倾不在这里。”

  祁璟猛地转头,眼睛里快要喷出火了,“你说什么?”

  南宫子仪也不瞒他:“阿乐倾已经离开京都了,方向是——”他顿了顿,注视着祁璟道,“是北疆。”

  祁璟颓然坐在地上:“为什么佑叔不告诉我?”

  只要稍微转一转脑子,就知道福佑是什么意思。他怕祁璟担心会以身涉险,便先祁璟一步,前去北疆探查。若是祁望山拦得住祁璟,一切就好说。若是拦不住,那也没有什么,至多也就是麻烦了一些,他手脚快一点,提前为祁璟除掉北疆潜在的危险便是。

  祁璟只消沉了片刻,就回过神来,他抓住南宫子仪的手,惶然道:“那那个梦……”

  南宫子仪摇头,安抚他道:“那个梦所预知的关键不是阿乐倾,是你。”

  祁璟睁大了眼:“是我?”

  南宫子仪点头:“从梦境上来看,那个人的主要目的是你。至于易、容、面具……”他思索着道,“我猜测或许是意味着……”

  祁璟一听跟福佑无关,顿时松了口气,心下安定不少,“意味着什么?”

  南宫子仪慢慢道:“或许是意味着,那个隐藏在黑暗中布局的那个人,就在你的身旁。只是用表象迷惑了你的眼睛,暂时没有被你发现。”

  祁璟被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声音发抖:“在我身旁?是谁?”

  南宫子仪温声安抚道:“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罢了,做不得数。”

  祁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安心,反而越发觉得可怖,他抓紧南宫子仪的手,急切道:“我们现在就去北疆。”

  南宫子仪对着他重重一点头:“好。”

  他原本英俊明朗的脸上,此刻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被祁璟不知轻重下手打的,面无表情的时候还好,一旦笑起来或者严肃起来,就显得可笑无比。

  然而祁璟却笑不出来,他怀着歉疚的心情,小声的又一次对南宫子仪道:“对不住。”

  南宫子仪洒脱一笑,牵动到脸上的伤口,呲牙咧嘴道:“无、嘶……碍,诸事已经打点好了,事不宜迟,出发吧。”

  祁璟自是毫无异议,跟着南宫子仪往殿外走。

  只是刚走到殿门口,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祁望山站在门口,威严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这么晚了,君上这是要去哪里啊?”

  祁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闪烁不定,讪讪道:“父君。”

  祁望山重重的哼了一声,跨进殿门,往里走去。

  祁璟跟南宫子仪对视一眼,苦笑着转身往回走。

  祁望山脸色阴晴不定的坐在上座:“福佑先前说的时候,孤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孤错了。”他猛地提高声音,喝道:“祁璟!”

  祁璟心里一紧,腿一软差点没当场给他跪下。

  祁望山厉声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肆意妄为起来!”

  祁璟稳住心神,据理力争:“父君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够了!”祁望山不由分说的呵斥道,“看来是孤这段时间,对你太过宽容,让你忘了自己的本分。来人——”

  他话音未落,南宫子仪侧身挡在了祁璟面前,直视着祁望山:“老君上,适可而止吧!”

  祁望山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说孤?”

  南宫子仪脸上仍带着可笑的青紫淤痕,不卑不亢道:“阿璟是个人,不是无喜无悲的物什。你自以为是的掌控了他这么多年,还不够吗?难道真要到不可挽救的那刻,才会醒悟吗?”

  “砰”的一声,一盏冷茶摔到了他的脚下,祁望山胸膛急速起伏不定,怒喝:“滚——”

  南宫子仪还待再说什么,被祁璟拉住了,祁璟在他身后,小声道:“你先出去,我来跟父君说。”

  南宫子仪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留下祁璟跟祁望山面面相对,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祁望山疲惫的捏着眉心,挺直的腰背颓然佝偻下去,嘶哑道:“你该知道此去会有什么后果?若是你不幸……”他顿了顿,接着说下去,“这君上的位置,孤就要重新从宗室中挑人来坐了。”

  祁璟愕然了一瞬,没想到祁望山竟然提出了这件事情。

  他看着祁望山的脸色,斟酌着字句,道:“父君知道我必去不可。旁的不说,佑叔因我而涉险,我不能坐享其成。再者,北疆魔族现迹,身为一国之主,我更不可能置身事外……”

  祁望山的眼里现出欣慰的神色,自己的幼子,终于有了身为人君的担当和为旁人着想的责任感,怎不令他骄傲?

  然而当他听到祁璟接着说出“若是我技不如人不幸罹难,也怨不得旁人。此后之事,全凭父君安排。”这句话时,心中骤然一痛,宛如被无数针尖扎入血肉一般,细密的痛楚瞬间传至全身。

  好在他一向善于掩饰情绪,并没有被祁璟发觉。

  祁璟一口气说完心中的话,便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许久后,祁望山两掌轻轻一击。

  十二个身穿劲装、脸覆面具的侍卫从黑暗中现身而出。

  祁璟讶异的看着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怪鸟面具,是毕方。

  祁望山注视着他,叹道:“阿乐倾临走之前曾嘱托于孤,若是能拦的住你最好,若是拦不住……”

  他的目光从十二个毕方的身上一一扫过,“若是拦不住,就将毕方交与你。”

  祁璟喃喃道:“毕方……”

  祁望山以为他不知道毕方,道:“毕方是阿乐倾竭尽毕生所能,为你所训的一支暗卫。只认你为主,听从你的调令。此行凶险,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颤巍巍的起身离座,往外走去,经过祁璟身旁的时候,稍作停顿,侧过脸看着祁璟,几乎是低不可闻的对他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

  声音轻的像是微风吹过一样,祁璟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祁望山走后,南宫子仪跟着跨门进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祁璟从思绪中抽出身,冲他粲然一笑,豪气冲天的一指门口:“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愁死老母亲了,下章会师打怪!

第60章

  祁璟跟南宫子仪趁着夜色浓厚,带着十二影卫毕方,按照原计划,坐上马车直奔北疆而去。

  金华殿内,祁望山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像是问金珠又像事自言自语:“孤放他离开,到底是对是错?”

  金珠依旧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是对是错,您的心中早有决断,不是吗?”

  “是啊,”祁望山的目光收回来,落在面前的舆图上,“有阿乐倾在,璟儿即便是落入夏部手里,也无大碍。这京都,才是真正的危险四伏。”

  “君上长大了,”金珠突然夸了一句,“他所缺的只是时间的历练而已。假以时日,这天下终归还是君上的天下。”

  祁望山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浑浊的眼里骤然明亮起来,一扫之前的闷气,精神矍铄,目光坚定:“上苍垂怜,再予孤一点时间,让孤好好整顿整顿这污浊的京都,还璟儿一个清正天下!”

  金珠看着他的老主人:“一定会如您所愿。”

  *

  正如南宫子仪所说,越往北,风雪越大。

  祁璟他们一行人走至一半路程的时候,风雪愈发浓厚,几乎能埋住人的小腿肚子,别说拉着马车的马了,连人都寸步难行。

  即便是躲在铺着厚厚毛毡的马车里,祁璟也能听到马车外呼啸的风雪声。

  祁璟忍不住掀开一角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寒冽的狂风夹裹着鹅毛一样的雪花,不由分说的刮上他的脸,瞬间火辣辣的疼痛从脸颊一侧传来。

  祁璟“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放下帘子缩了回去,小心捂着自己的脸,问南宫子仪:“快看看我毁容了没有?”

  南宫子仪笑着摇头,慢条斯理的倒了杯冒着热气的茶给他:“时候尚早,不若先睡一会儿吧。”

  祁璟接过热气腾腾的茶盏,放在刚被冰雪摧残过的半边脸颊上,轻轻捂着,愁眉不展:“早知道就早半天出发了,一来就碰上暴风雪,什么时候能追上佑叔和晏止澜他们啊?”

  他们运气不好,出发的第三天就在关外碰上了罕见的暴风雪,一行人顶着朔风前行本就艰难,何况风雪越来越紧,到第五日依旧没有放晴的迹象,而众人的体力也是快要竭尽。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众人性命堪忧。

  祁璟又是后悔又是自责,焦虑之下陷入自我怀疑。若是当初不是他一意孤行,也不会让这么多人陷入困境;北疆之行本是他个人之事,如今不仅搭上南宫子仪,还搭上了毕方十二卫的生死,令他愈发倍感不安。

  南宫子仪终于不再优哉游哉的喝茶了,他掀开帘子,凝望着远方的一片雪白,下令:“天黑之前找到地方驻扎休整。”

  说完他重新回到马车内,对祁璟笑道:“如何?这样做,表弟可安心了一些?”他早看出来祁璟心软善良,不忍旁人因他而受苦,只是为君之道,却并不是一味对人好,就能收买住人心的。

  马车外的侍从听到他的话,立时欢呼起来,甚至从旁协力的毕方十二卫,也暗中松了口气,互相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祁璟仍然高兴不起来:“这里人烟稀少,走上数百里还见不到一个村镇,眼下风雪又大,四处没有可遮挡的房屋,如何歇息?”

  起初的几天,他们还能用灵力撑起结界用作防护,如今灵力流逝过快,未免众人体力透支,只得收起灵力,如普通人一样艰难前行。

  祁璟想到这层,又叹了口气,在心里大骂:这踏马什么破设定!还《修天》?别的小说里,修士挥挥衣袖就能沧海桑田行云布雨,轮到他了倒好,别说行云布雨了,对上狂风暴雪,他没被按在地上摩擦就算好的了。

  南宫子子仪安慰他道:“莫急,我数年前曾走过这条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往前不到300里的地方,应当是有一处可避风雪的地方的。”

  为了稳妥,也为了能早点追上晏止澜和福佑,他们现在走的这条道,是南宫子仪曾外出游历时发现的一条捷径。周边人迹罕至,四处荒野,胜在去北疆所用的时间短,行程快。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兴许还会比晏止澜和福佑早上那么一天半天的到达北疆,只是运气不好,碰上这么个鬼天气。

  眼下干着急也没有办法,祁璟只能坐回去,好好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侍卫隔着帘子禀告道:“主子,有人求救。”

  祁璟跟南宫子仪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南宫子仪掀开帘子,祁璟也跟着探出半个脑袋看过去。

  向他们求助的那人是个少年,衣衫破烂,脸色惨白,听到动静,费力的扭头往这边看过来,一双眼睛亮的出气,声音微缩微道:“求……救我……”

  看到祁璟之时,眼里骤然爆发出令人不容忽视的光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祁璟这边爬来,热眶盈泪,颤抖着干涸的双唇,吐出两个字:“公子……”

  只是兴许之前体力消耗甚多,这一番情绪过激之下,人生生晕了过去。

  祁璟愣了一下,电光火石间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是——莫知!忙叫侍卫把人抬到马车里面来。

  南宫子仪看过来,一挑眉,以唇语无声问道:“认识?”

  祁璟无视他看好戏的目光,亲自上前检查莫知的状况如何,好在只是体力不支、饥饿交加昏过去了,并没什么大碍。

  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之后,祁璟才有空,将之前怎么救下他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南宫子仪。

  南宫子仪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莫知身上:“这么说来,是个平民修士。”

  祁璟知道他在想什么,回道:“我暗中探查过,他的身世没有问题。”

  南宫子仪笑了,“身世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无故出现在我们面前,怕是没那么简单。”

  祁璟讶然的看他:“你怀疑他?”

  “非也,”南宫子仪摇头,神秘兮兮道,“我从不怀疑任何人,向来都是别人上赶着把破绽露给我看。”

  祁璟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人时不时自大自夸一番的嘴脸,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南宫子仪哈哈大笑:“我就知道,行路漫漫,有小表弟陪着,会多不少乐趣。”

  好在莫知没多久就悠悠转醒,吃了点热粥恢复体力之后,便率先坦白了。

  原来那日他偶见祁璟辇驾,知道救他的公子是君上之后,瞬间理解了祁璟之前为什么不带他走的一番苦心。

  为了不辜负祁璟的心意,他更加努力的刻苦修炼,只希望有一天能站在君上左右,为他做些什么。

  直到除夕夜那天,有个从宫里来的內侍,找到他的住处,告诉他君上即将秘密启程去北疆,而北疆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他若是想报答君上,唯有这一个机会。

  莫知虽然也曾怀疑来人的身份,然而那个小內侍似乎早有所料,不仅将祁璟是如何救下他并如何安置他的事情说了个详细,还指着祁璟给他用作信物的那支簪子看似普通,其实用料珍贵,只有宫中才有。

  莫知曾拿着那支簪子暗中询问拜访过许多钱庄掌柜,心知这个小內侍说的不错,便信了七八分。等到第二日深夜,那人又来了,告诉他祁璟即将启程,且将祁璟所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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