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若下次我想对夫人放肆——一定征先求夫人准许。”
谢庭月干脆转头,不去看楚暮的眼睛。
好讨厌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输,总是没有任何气场!
偏偏还不能打不能骂,楚暮是个病人,经不住!
楚暮也是很贴心的,欣赏够了谢庭月的窘迫,回归正题:“所以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很关键。”
他其实心底有了个想法。
谢庭月同他总是很默契,眼睛一转,想到了一处:“禾元奇明显在帮人做事,他愿意这么做,一定跟对方有很深的合作关系,对方能给他带来特别大的利益。而禾元奇一死,禾家商铺群龙无首,必会乱一阵子,你说——这么多钱?会有人不动心么?”
楚暮眉眼颇深:“红尘皆俗人……若我是他,一定会出手收拢。但二人关系都在暗地里,插手接盘,定也会在暗中进行,不欲人知。”
谢庭月眉眼弯弯,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如果——我也插手去抢,逼的他不得不出来呢?”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只要对方有那么一丝丝贪财,他就能把他给钓出来!
而这世间,会有真正一点财都不贪的人,哪怕就在眼前,看起来非常容易?
什么蓝盈草什么陇青复,只要背后的人出来,几厢对比,就能知道真相。
“不就是商战?我也会!”
第35章 商战,我也会
只要是跟商业有关的事, 谢庭月就很敏感, 一边说着话, 脑子里就过着各种念头, 粗计划甚至已经出来了。
可是……
房间安静片刻, 心思跟着沉淀下来,他后知后觉的发现, 楚暮给出的信息量有点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自己是因为重生,知道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 两相对照,会有信息点,但楚暮——
难道也重生了?!
谢庭月额头一麻, 神情陡然变化。
楚暮看到他眸起警惕,心叹自己的决定果然正确,有些话,不该这个时候说。
“夫人觉得呢?”楚暮缓声反问,看起来举重若轻,从容自在, 跟平日没什么两样, 实则袖子里的手已经握拳, 脑子里的弦绷紧,“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谢庭月心中大喊我怎么知道!
自己有亲身经历, 再匪夷所思, 也不会抗拒接受世间有另外一个人也重生的事实, 问题是……楚暮这么聪明, 再加上重生,简直能厉害到没边好么?自己在他面前几番表演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丢人不丢人?一准被看了好多笑话了!
楚暮是君子,看破不说破,可他难堪啊!
谢庭月耳根绯红,一定不是这样,不能是这样……万万分之一,楚暮真是重生的,那他自己这份绝对不能承认!
心中忐忑,正如重鼓敲击,楚暮低沉声音再次出现:“夫人知道的,好像也不少。”
来了!
谢庭月心中惊悚,不管楚暮是不是重生,已经怀疑他了!
“我我,我那是因为聪明,多智近妖,体察入微,举一反三!”
脸红气虚,反驳的实在没有底气。
楚暮就笑了:“那在夫人眼里,我是个笨蛋?”
谢庭月差点掩面。
他已回神,明白自己刚刚是有点反应过激了。
楚暮怎么可能是个笨蛋?不提其它就说刚才,看起来他们两个一直在讨论商量,实则所有方向都是建立在楚暮给的信息点基础上,思维扩展也是楚暮起的头……
明明人家才是睿智多思,多智近妖,体察入微,举一反三,他不夸奖佩服也就罢了,还怀疑人家能力,就因为别人厉害,怀疑别人重生,心眼是有多小?
嗯,他还把那些溢美之词放在了自己身上……
多智近妖?他谢庭月?
感觉脸烧的慌,谢庭月找了个借口低头欲走:“那个,我去续点茶——”
却没走了。
那边楚暮压住他的衣角,修长手指顺便绕过他的发丝:“不过,我很愿意做夫人眼里的笨蛋。”
柔软发丝在对方手里转出任何形状,就像无力挣扎的自己。
谢庭月睁大眼睛看他,满脸匪夷所思。
楚暮微微倾头,低眉浅笑:“世人都说打是亲,骂是爱——”
谢庭月受不了了,脸爆红。
“你,你你本来就是个笨蛋!冷了不知添衣,渴了不知要茶,难不难受自己都不知道!”他抄起放在一边的毛毯,重重的,粗鲁的,严严实实的把楚暮裹住,“这是客观事实,跟打是亲骂是爱没关系,不许自做多情,给我好好珍重你自己的身体啊!”
楚暮这次没说话,乖乖的,配合的被他裹住,安静的抬眼看他。
谢庭月:……
不说话,拿眼睛勾人更可怕!
这人眼睛真的很漂亮,像上好的琉璃,氤氲着氵朝汐,倒映着皎月星辰……
就很气。
凭什么明明这个人在耍流氓,脸红的却是他啊!
楚大少爷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说过的话,不觉得羞耻么!
……
第二天,谢庭月去找了戚文海。
戚文海就在自家酒楼,亲自迎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要来找我,这两天都没敢出门!谢二,我的好兄弟,来,里面请!”
谢庭月注意到,戚文海精神很好,很亢奋,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是……“禾元奇死了,你很高兴?”
“当然!人渣畜生,死有余辜,我没弹冠相庆,包戏台在街上热闹开戏已经很对得起他了!不知哪位菩萨神佛长眼开恩拯救世间,回头我必要去拜庙烧香——”
戚文海是真高兴,拍着谢庭月的肩,目光诚恳:“自从遇到了谢二,我这气运就一日比一日好,你可是我的福星!”
谢庭月想了想:“那日我家梅宴上的事,你全听说了?”
戚文海亲自接过下人奉上的茶,放到谢庭月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事,外面谁能忍住不谈?”
谢庭月微微蹙眉,斟酌着字眼:“那那位陇青复陇公子,你定然也听说了。”
“这人我不认识,”戚文海正色,“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回去问了妹妹,她也不知道。”
平时全无交往,一点都不了解的人,突然出现并大力维护……护的还是自己妹妹,戚文海第一个意识不是感激,而是警惕。
“你有心了,我会注意他。”
谢庭月点了点头。
这世道女子生活不易,‘名节’二字就能拖累死人,他提这个本也是为了提醒,见戚文海记在心上,就放了心,转而说起正事,微笑道:“你既知我会来,应该懂我想做什么?”
戚文海笑眯眯,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禾’字。
聪明人不说暗话,谢庭月直接道:“所以你怎么想的,馋不馋?”
戚文海抄手,继续笑眯眯:“瞧兄弟你这话说的,那么大一块肥肉,谁不馋?”
“哦——”谢庭月眉眼弯弯,“想啊。”
戚文海:“废话。”
商人逐利乃是本姓,这种时候不下手,要么是自知实力不行,啃不下,要么是傻,看不到,他是不行还是傻,眼睁睁把肥肉推出去给别人?
“我不动,也会有别人抢,壮大别家,不如壮大自己。”
说着话,他凑近谢庭月,低声道:“ 而且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首领什么脾姓,手下就大半什么脾姓,禾元奇最喜欢用下三滥的手段,聚集在他手下的那一帮也是为达目的什么都敢干的人,毁了很多商场规矩,叫人担忧的很。这一回你没想法,我都得找别人一起参详参详。 ”
谢庭月眸底有微光闪耀:“那就合作一把?”
“合作!狙下禾家产业!”戚文海两眼放光,相当兴奋。
谢庭月垂眸,指尖在桌面轻点两下:“那咱们就该好好想策略了……禾元奇拜了穆家为干爹,如今他身死,手下产业群龙无首,穆家应该不会袖手旁观。这件事你怎么想?”
若论关系,禾元奇和穆家最为亲近,按道理,穆家应该就是站在他背后的人,但这样太明显,反而不大像。而且他仔细问过楚暮,路离和穆家同样没有任何仇怨,不应该引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戚文海不以为这是个问题:“人脉是人脉,生意是生意。禾元奇背靠穆家,两家合作肯定深远,但禾家产业姓禾,穆家就算有些干股,也无法直接接手。这种情况本就是各凭手段,看自己本事,他穆家要是够强,干翻别人成功接了盘,我等没有二话,他穆家不济,让别人钻空子拿下了这些产业,也得低头认。商界有商界的规矩,咱们大大方方的走,一准不会有错。”
谢庭月嗯了一声:“那好,我也不喜欢恶姓竞争,咱们就在这日头底下,光明正大的阳谋,体体面面的赢!”
“正合我意!”戚文海抚掌,“谁像他禾元奇一样,整个一个下三滥!说吧,谢二,咱们怎么干!”
谢庭月想了想,问:“禾元奇的生意很多,最大的两项是酒楼和成衣铺,可是这样?”
“没错,所以他才跟我对着干,跟你也过不去,同行是冤家嘛。”戚文海翻了个白眼。
窗外阳光正好,深冬的寒气掩不住人们脸上的笑,红灯笼红窗花悄悄出现在摊位上,进了腊月,已经有了年味。
谢庭月看着看着,突然打了个响指:“做生意好比战场,惯用路数很多,咱们这一次,就抢占市场为先,排挤为上,你觉得怎么样?”
戚文海拱手:“愿闻其详。”
谢庭月指尖滑过茶盂,眯眼微笑:“首先,我们集中兵力。战场上也一样,分兵做战没有一次不失败的,你我两家,渠道要共用,劲往一处使。禾家两大产业,咱们不用一起狙,先重点狙一个,再是其它。”
戚文海:“不分你我没问题!但谁先谁后?”
“你的酒楼先,”谢庭月道,“我家那蓝盈布好是好,数量没办法一下做出来,你得容我缓一缓,最少半个月,才有余力一战。”
现在进了腊月年期,是销售旺季,过完年还有上元节,销售期且得火热一阵,他不会错过。
遂第一发,他帮戚文海一起应对酒楼争战,之后,再来布料成衣大战。
“然后是目标明确。”
谢庭月眼梢微抬,定定看着戚文海:“你的酒楼抢客户,抢市场,挤兑的禾家铺子没生意做,没钱挣,到哪儿是头呢?这场战争不可能只有一轮,也不可能第一次咱们就把对方整个消灭,斩草除根,遂不能心急。一旦达到预期的效果,对方酒楼无客,入不敷出,就可暂停转去下一轮。”
戚文海听懂了:“我们把他们家酒楼压得入不敷出,流水断裂,他们就会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调,届时我们再搞另一个成衣铺大头,他们才不会防备……”
谢庭月微笑:“压住了,不要让对方绝望,让他们以为还有翻身的机会,再一点点敲碎这些机会——当所有产业链岌岌可危,没有任何流动资金营救,才是我们大面积收获果实的时候。”
戚文海:“具体方式呢?怎么吸引客人流,留住客人流?我家酒楼是几代经营积攒的老店,禾元奇也颇有些偏才,酒楼里的菜式也不差——”
“你家是百年老店,最近还上了新菜式?”谢庭月看着戚文海,“在商品同质时,谁更有独特气质,谁就更能脱颖而出。你不必做的一切完美,只要在某方面最好,就会有死忠。”
“还有增值服务。会员金卡可以用起来,登记顾客名字,开放先行存账业务,比如老客户可以在名下金卡上存一定银两,到店消费直接划账,还可享受折扣……”
谢庭月想着《大国经济》里的内容,提出了很多条建议,比如买赠,比如积分,太多吸引人们眼球,又能捆绑客人的方法。
这些招数哪一条都很新鲜,广而告之,不愁人们不感兴趣。
戚文海家的酒楼消费偏高档,一向是人们追捧的存在,现在各种优惠算在一起是便宜了,但人们蜂拥而至,数量可观,利润也一定可观,不可能亏本。
“我们做主动方,主动在哪里出击,就决定了战场在哪里,”谢庭月双手交叉,眼梢微眯,“未开始时,消息不要提前放出去,要出其不意。我们的奇袭方向让对方越想不到,越迅速越秘密,我闪的行动就越顺利,对方就会越混乱,失去勇气。”
戚文海:“我们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客人全抢过来,他们也可能学会我们搞同样的手段。”
“你不是知道禾元奇的仇家?拉他们过来打个围。”谢庭月笑得像只狡猾的猫儿,“有道是画猫画虎难画骨,他们能学,我们就不能进阶了?而且——”
他微微倾身,看着戚文海:“我们占着一个最大的优势——禾元奇死了。”
没有领头羊,队伍人心容易散,临近年节,万事讨口彩,客人们买东西也要讲究一个吉利,只要他们稍稍引导,有更好的,为什么委屈自己去禾家铺子?
戚文海抚掌,两眼放光:“妙啊!只要咱们不掉链子,压的他们日日亏损,没了流水,我再找几个催帐的催一催——”
都说做生意的巨贾身家多少多少,多么多么厉害,其实大部分款项都压在货款和投资方向,钱庄也不一定有多少存银,贷银欠账倒不少,现款肯定是没多少的。
他们只要搞的对方流水断裂,债主上门,再加一定的舆论逼压,谁能不急,何愁不倒?
谢庭月再次提醒:“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