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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封玖 字数:4850 更新:2021-12-25 15:04:07

开门,问:“现在如何了?”

  他经常出入高夫子家宅,镇上皆晓他与高夫子关系匪浅,着人来告也属正常。

  毕竟高夫子无亲人陪伴身侧。

  刘子实摇首回道:“不知。郎君,您要去瞧瞧吗?”

  容奚自然想去探望,然秦恪让他莫要出宅,他有些迟疑。且高夫子素来身体康健,怎会突发急症?

  “门外之人,你可识得?”他问刘子实。

  刘子实颔首,“认得的,就是镇上胭脂铺东家外甥。”

  谨慎为上,容奚垂眸思量,道:“你与冯力同去镇上医馆,骑马去,若高夫子当真患疾,速速回禀。”

  刘子实正要应答,却听前院喧闹传至。

  两人未及反应,便见一年轻男子,急吼吼冲入院门,见容奚,神色颇为激动,就要迈步前来。

  “子实!拦住他!”

  容奚顿时厉喝。

  刘子实不知为何,然骨子里服从命令,立刻上前拦住男子。

  男子似欲巧卸其力,却发现刘子实岿然不动。

  这时,刘和疾步而至,满头大汗,“郎君,是仆大意,竟让他冲了进来!”

  男子神色蓦然一变,手握成拳,击向刘子实,刘子实毕竟为初学武者,一时不敌,竟被他打倒在地。

  “郎君!”刘子实猛然囚住男子双腿,“您速进屋!”

  幸好冯力听闻动静,及时赶来。他自小习武,战力较刘子实高出不少,然对上男子,依旧不敌。

  两小少年,无所不用其极,用抱、拉、囚等各种方法,死命拖住男子,即便被揍得鼻青脸肿,血沫溢出,亦未放弃。

  “阿兄!”

  容连听闻动静,亦赶来一探。

  见院中情景,略显慌张,不禁喊出声。

  容奚眉头紧蹙,迅速回屋,取一轻巧弓.弩,对准男子。

  此乃他闲暇时,托姜卫平、冯山合力所造,因尚不算完善,便未拿出来献丑。

  此弩较弓箭,无论射程抑或力度,俱高出许多。

  他立于廊檐之下,神色凛然,目光锐利。箭尖泛着寒芒,直指男子咽喉。

  男子明显瑟缩一下,但见他年岁尚轻,生得软和,心中惧意渐散。

  “容郎君,困兽挣扎,不如束手就擒。若想等人来救,恐怕无望。”

  他猖狂笑道:“若怜惜我手中小儿姓命,速放下武器!”

  容奚冷笑一声,一字未言,果断启动弓.弩!

  箭矢刺破空气,直逼男子胸膛,速度快如闪电,男子本欲躲避,却被两少年困住。

  只听箭入皮肉之声,与男子惨叫同时入耳。

  刘子实和冯力对视一眼,面色悍勇,将男人压在地上,不得逃脱。

  箭支穿透男人右胸,血流满地。

  容奚闭了闭眼,他终究没法做到杀人。

  “刘翁,取绳来,将他缚于柴房。”他嘱咐一声,后问两小少年,“你们如何?”

  刘子实和冯力身体皮实,虽情状颇惨,然未受重伤,算是万幸。

  “郎君,我们无事,倒是您受了惊吓。”刘子实扯扯嘴角,痛得脸都扭曲了。

  容奚走近,摸摸两人发髻,温和笑道:“稍候请医者来瞧,涂些伤药。”

  “阿兄,我去请医者。”容连立刻说道。

  容奚阻拦,“敌暗我明,宵小阴险,先前他们以高夫子之名,欲使计擒我,你乃我亲弟,若他们以你作威胁,情势将于我们不利。”

  他言罢,眉头蹙起,眸色暗沉。

  秦恪言遣人暗中护宅,至今却无一人出现,定是因为被贼人攻破,如今生死不明。

  刘和取来绳索,将昏迷过去的男人捆绑严实,同洗砚一起,拖入柴房。

  “阿兄,此人如何处置?”容连神色冷峻,俨然已经动气。

  阿兄安心度日,平白遭此无妄之灾。

  容奚垂眸,冷淡道:“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及此时,他方认识到,自皇帝圣旨降临濛山后,他的处境便已发生改变。

  暗处毒蛇环伺。

  秦恪未雨绸缪,定早已预料,遂安排人暗中相护。然冶铁之法、制出玻璃之法,并不会引他人过多重视,自己尚无姓命之忧。

  直至数日前火.药轰动一事,秦恪方急于回京请旨。

  他定有所预感。

  “子实,冯力,你二人且去歇息,待冯工归宅……”

  他话音刚落,冯山便急忙入宅。

  见院中鲜血,悚然一惊。

  “容郎君,你无事罢?”他仔细观察容奚,见他无丝毫损伤,方放下心来。

  容奚面无表情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某大意,容郎君恕罪。”冯山满脸愧色,“贼人以药迷晕护卫,方得进宅。”

  万幸,对方不敢猖狂,只遣一人来此,若再多数人,等他回来,容郎君势必已然遭难。

  容奚看向刘子实,“胭脂铺东家外甥,为何如此行事?”

  刘小少年羞惭低首,“郎君罚我吧,他是前几日来走亲的,仆以前也没见过。”

  那日在街上,他将男人撞倒在地,赔礼后,男人问他胭脂铺如何走,他一时好心,便替他引路。

  途中闲聊几句,互知身份。

  未料,竟是圈套!

  容奚摇首道:“我亦大意,与你们无关。冯工,护卫可有姓命之忧?”

  “容郎君宽心,他们只是昏迷而已。”冯山庆幸道,“幸好郡王此前着沈县令戒严,否则贼人愈众。”

  容奚方才故作冷静,如今危机度过,只觉背上冷汗浸湿衣衫。

  执弩之手微微颤抖,他转身道:“劳烦冯工着人去请医者。”

  “某这便去。”

  虚惊一场,容奚回卧房后,坐于高椅上,有些后怕。

  他不知贼人目的为何,但定来者不善。若自己当真被掳去,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有秦恪相护。也不知他请旨之事是否顺利。

  盛京郡王府。

  秦恪忽连打三声喷嚏,惊掉陈川谷下巴。

  “手伸来,我瞧瞧。”

  秦恪摇首,“无事,不必。”

  唇角微抿,方才只是一瞬间有些不安而已。

  “你当真要驻军濛山?”陈川谷托腮问道。

  秦恪颔首,复瞧他一眼,“你不愿同去?”

  “当然愿意!每日得享仙味,怎会不愿?”他笑得美滋滋。

  秦恪神色略冷,长睫寒冽,“容大郎为当世大才,怎可日日为你调羹?”

  “是我沾郡王之光,您仁心赏小的一碗饭吃,行不?”陈川谷挤眉弄眼,心中暗翻白眼。

  秦某人真是愈发一言难尽了。

  数日后,皇帝终于颁布政令,特设军器监,令秦恪兼任监令一职,程皓兼任监丞一职。

  仅听天子号令,不受任何府衙管控。

  此举虽遭不少朝臣反对,然少年皇帝此次极为强硬,劝诫者皆被扔去蹲牢房。

  他信秦恪所言火弹之威力,亦信容大郎造器之能。

  政令已下,军器监设。

  秦恪正欲点军启程,却忽收急信,来自濛山。

  展信后,他蓦然变色,急至院中,吩咐健仆速速备马。

  陈川谷将其拦下,问:“发生何事?”

  “濛山出事,我必须先行。”秦恪神色极冷,俨然震怒,“你且去告知程皓,让他速领军至濛山,莫要耽搁。”

  言罢,绝尘而去。

  陈川谷眉头紧蹙,能让秦某人如此焦急,除容大郎,应无他事。

  莫非,容大郎出事了?

  他心头猛然一跳,忙去寻程皓。

  秦恪日夜兼程,赤焰疲惫得毛发皆暗,若非如今足底钉铁,恐已鲜血直流。

  日沉西山,暮色已近,偏僻小镇,安宁静谧。

  忽闻马蹄声急促而至,停于容宅门前。

  赤焰几欲瘫倒在地,若非它乃神骏,早已于半途被榨干血肉,哪能坚持到现在?

  秦恪面色冷峻,已不及敲门,便于马背,借力跃至院内。

  院中清寂无声,有护卫现身,见他面容,顿惊愕愣住,被秦恪眼神冷漠一瞥,瞬间跪于地上。

  “他可有受伤?”嗓音略显沙哑。

  “禀郡王,容郎君并未受伤。”护卫愧疚道,“是属下办事不力,险令容郎君遇难。”

  秦恪心中稍定,神色淡淡道:“自去领罚。”

  言毕,直奔容奚卧房。

  冬日不常沐浴,体表积垢甚多。容奚无法忍耐,遂于偏房泡澡。

  秦恪入宅,除暗处护卫外,无人知晓。

  至容奚卧房门前,见屋内灯火通明,伸手去敲,却发现门未被锁,轻推之下便开。

  他怔愣几息,虽觉此举不妥,然着实担忧容奚,遂迈步入内。

  环视一周,屋内竟无人。

  床榻整齐干净,高足椅孤零于榻旁伫立。

  他凝神静听,察耳房略有动静,便信步而去。

  耳房不过以帘遮挡,他未及多想,掀帘而入,见一屏风矗立眼前,屏风后忽起水声。

  烛光下,一身影于屏风处生长,伴随哗啦水声,尽显眼底。

  脑袋顿时清醒过来,他急退帘外,至榻旁高足椅旁,怔愣间,坐于椅上。

  自己方才所为,实非君子之举。

  羞愧之情于内滋生,他欲离开卧房,余光却已见布帘掀动,如今再离,委实太过刻意。

  “肆之兄?”

  容奚先是一惊,随后顿喜。

  任谁沐浴后,见一人突现房内,也会被吓一跳。

  然看清男人面容,他瞬间心安。

  少年着纯色里衣,外罩裘领披风,双手紧拢,将自己包裹严实。

  可即便如此,亦觉寒冷。

  秦恪已恢复冷静,招手道:“坐过来,我替你拭发。”

  护卫大意,是他之责。方才急闯入房,亦是他之过。

  两者相加,秦恪心怀愧疚,面对容奚,神色愈加温和,不由自主,欲补偿一二。

  容奚微愣原地,与秦恪目光相触。

  少年湿发披肩,愈衬面容白皙如玉。灯下长睫生出暗影,落于卧蚕处,神色温和隽永,令人心生安宁。

  “肆之兄?”容奚出声询问。

  秦恪亦觉方才之言,颇显孟浪。然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他硬着头皮,为容奚解惑,“此前护卫不慎落入贼人圈套,让你身陷险境,实属失职。我愧疚难安,便想为大郎做些事情,以表歉意。”

  容奚倏然展颜,方经沐浴,眸灿如星,唇红齿白,于室生辉。

  “肆之兄言重。”他坐于榻上,以巾拭发,“若非我此前大意,也不会引豺狼生贪婪之心。”

  秦恪执着从他手中取巾,眸光坚定。

  “非你之过,是我护你不力。”

  容奚无奈,只好转身背对秦恪,笑道:“你我不必再自责,罪魁祸首乃贼人。”

  “嗯。”

  男人动作轻缓,仔细替他擦拭发上水迹。

  少年墨发如瀑,铺陈于肩背,愈显其稚嫩青涩。

  “可曾受到惊吓?”秦恪柔声问,“信中只言,有贼人于容宅作乱,被容大郎箭矢击伤,并未详述当日情形。”

  容奚诚实感慨道:“实不相瞒,我的确惊出一身冷汗。”

  他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很胆小无用?”

  自那日后,他一直心绪不宁,每及夜晚,便噩梦连连。

  然他为主为兄,不能与宅中其余人提及丝毫,一直压抑于怀。如今却在秦恪面前,卸下重负,坦然相告。

  身后半晌无声,容奚心中渐生忐忑,正欲回首,却忽听男人轻声低喃道:“你若自责,我当愧疚更甚。”

  “大郎以十六稚龄,勇斗贼人,若此为胆怯,何为英勇?”

  容奚闻言,眼鼻顿酸涩无比。

  前世,他只是一寻常人,未曾见识过杀伐血腥。击伤贼人后,鲜血入梦数日,均被藏于心内。

  他低首半晌不语。

  秦恪置巾于案,忽笑道:“司文首次杀敌,亦为自保。事后他接连一月无法入睡,相比于他,你已算悍勇。”

  知他在安慰,容奚心中稍暖,他转身面对秦恪,眼眶微湿,嗓音瓮然,“若是大魏战神,定无惧无畏。”

  秦恪微怔。

  他半侧面容隐于暗处,唇边恍然溢出些许苦涩之意,转瞬即逝。

  “我非神,亦为凡人。”他琥珀色眼瞳似流星划过,“畏惧从不曾消退。”

  可他是“战神”,又如何畏惧?

  容奚蓦然懂其深意。

  如他,因是主家,不能在刘氏祖孙面前表露惧怕;因是兄长,无法与容连诉说恐惧。

  而秦恪,大魏战神,他之畏惧,更无法言说。

  容奚感同身受,眼眶顿红,“肆之兄,奚以为,因惧方勇。”

  即便心中惧怕,却依然奋不顾身,如此方为大勇。

  秦恪心神微动,神情愈发柔软,“大郎言之有理。”

  他从未与人提及,却于容大郎面前,剖析心中之惧。一为安慰,二则是,他亦掩藏许久,方才情不由己。

  “夜已深,你且歇息。”秦恪见他面色疲惫,遂道。

  容奚忽扯其袖,似难以启口。

  “大郎有话要说?”

  暗淡烛光下,少年面颊飘红,目光触及旁处,低声道:“我若说实话,肆之兄莫要笑话。”

  秦恪目光温和,“不必忧心,但说无妨。”

  “我这几日,常做噩梦。”容奚冲他笑得可怜又可爱,“今夜见肆之兄,心顿安定,再无惧意。”

  屋内忽寂静无声。

  男人临榻而立,眸色浅淡。少年盘坐于榻,仰首扯其袖。

  “你自入眠,我在此陪你。”

  “若你不嫌,不如一同歇息?”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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