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扒拉开魏冥河,蹲到安少宣的身边,突然问道:“你为何想杀我?”
魏冥河心里一凛,他越发搞不懂俞柯是真醉还是假醉。忙凑上来,想要拉开两入的距离。
俞柯伸手拦住他,盯着安少宣等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但我想杀了你。”
得到这样的回答,俞柯笑了,抬起手把酒壶提到安少宣头顶,倾泻壶嘴,任由醇香的酒液浇了脚边狼狈的人满头满脸。
一扬手,酒壶抛出去稳稳地落在魏冥河的手里俞柯猛地扣住安少宣的下巴,直视那双眼睛,道:“很好,我等你来杀我。”然后他又像是觉得这是个笑话,继而接了一句:“如果你能杀得了的话。”
听到俞柯的话,魏冥河握紧了酒壶,心头突然空了一块,生出无法克制的慌张感。
他觉得这个安少宣有问题。
他的直觉并没有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应该受到聚贤楼惩罚的安少宣却在第二天就被放了出来,自此他销声匿迹。过了十年之后再见,那人却已经达到了中神级。
神修每进步一层少则百年,多则上千年,他本以为俞柯三百年修炼到高神级已是极强,这叫安少宣的人却仅用十年就修到了中神级接近高神级,这修炼速度快到诡异。
并且自打这人一回来就开始向俞柯邀战,仅五年时间便战了数百次。虽然每次都被俞柯揍得鼻青脸肿,却怎么都不肯死心,那双眸子中涌动的杀意深沉地可怕。
而让魏冥河感到害怕的是俞柯次次都放过这人,似乎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暍酒的兴趣都淡了,闲来无事便等着这个锲而不舍的笨蛋来挑战。
每次将人打败之后便要羞辱一番,羞辱完那人之后整日都会变得很开心。
这种奇怪的态度不止是魏冥河觉出来了,就连俞柯的十二魔使也觉出来了。魏冥河与顾锦城想到也许可以趁着安少宣的修为不济杀了他,既然俞柯不下就由他们来|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决定却是断送了小四的姓命他们没想到安少宣会有帮手,也许并不是帮手,因为安少宣似乎并不认识他们。但将近十个中高神级的神修加入混战,局面一面倒,魏冥河拼命护住身边的人,却还是没有来得及救回被安少宣逼入绝境的小四。
俞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沉默良久,第一次对魏冥河下了逐客令,将人赶出了自己的住处。
是夜,他没有通知魏冥河,兀自带着十二魔使找上了安少宣,要让他血债血偿。
两人战了几百回合,最后安少宣不敌,便逃去了下位面,俞柯并不知晓他的位面具体位置,但杀心已生,又怎么能轻易消除。
他便撕裂空间,带着魔使去寻找那个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誓要让安少宣死无葬身之地。
天缘门的门主曾定下个规矩,便是神修既已飞升,则不得再踏入下位面,违者必会受到天缘门的惩53。
然而古怪的是俞柯等人撕裂空间这么大的事却没有惊动一个天缘门的人,反倒是魏冥河带着未名宫的人前来,打算追过去寻找俞柯时被这帮人逮了个正着。
魏冥河心里担心俞柯’自然不会在此地让步,手上快速动作,眨眼间便结出数个大阵,联合未名宫的人_同与天缘门的人战在一处。
只不过他未曾想到的是,天缘门这次来的人中竟然会有那位传说中封号神级别的门主!
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独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却深不可测,与那人对视时,他从、底里感到无力,甚至于无法生出任何与之抗衡的念想。
双手不再受到意识的控制,明明想要结出了熟于心的大阵,却多次无法划出合适的形状。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挥手间的气劲迎面而来,只来得及单手成诀,护住自己周身。
阵法破碎,疼痛感从眼角蔓延开来,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滑落衣襟,魏冥河抿了抿嘴唇,苦笑,心道这门主八成是见他好看,刻意和他过不去,非得对着他的脸下手。
要是俞柯知道自己这张脸被毁了,会不会感到难过呢?还是调侃地说一句:你变得这么丑,可别往我身边凑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SP个人会原谅他的自作主张吗?还是就这么一去下位面就不再回来了,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一想到这个可能,魏冥河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次交手毫无疑问是未名宫1#败,宫主连同几位护法被天缘门扣押。
天缘门门主施展神通创造出冷寂之地,将未名宫众人放逐,并在神界与下位面入口设立十二个守卫宫殿,每个飞升神界的人都要经过审查,符合标准才能进入神界,反则放逐冷寂之地。
至此,神界再无未名宫。
第十一章 旧情
顾锦城说冷寂之地的时间不受他改变历史的影响,所以魏冥河才会还抱有和俞柯相处的记忆。
安置好所有人,魏冥河送走了未名宫的旧部,在城主府几米高的假山上发现了躺着看紫雷和乌云的俞柯。
他飞上假山,将手里的酒壶递给他,道:“还记得这个吗?你临走的时候扔给我的。”
俞柯坐起身,接过去一看,果然在酒壶底下看到了那个小小的“柯”字。轻轻晃了晃,还能听到酒液晃动的声音。
“放了_千多年的酒?还能喝吗?”他自然记得这个酒壶,是魏冥河特意给他定做的。里面的空间大得很,带着这个就不愁没酒喝。
当年离开神界,他因为与魏冥河生气,便将这酒壶扔给了他,完事还肉疼了好久。
“酒这种东西不是越放越够味儿吗?千年的陈酿啊,抿一口快活似神仙。”魏冥河就着俞柯的手抿了一口壶中酒,赞了一声:“好酒。”
“你自己的酒壶昵?不是有两个吗?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喝?”
两人早已经说明白了这些年发生的事,不管是天缘门的天道,还是魏冥河的忏悔或者宋祁渊与俞柯之间的故事,他们各自心里都清楚的很。
魏冥河知道了俞柯和宋祁渊经历的种种事,知道了他们的关系,明白了这两人不可分割的感情。
俞柯也知道了魏冥河当初的想法,知道了他的愧疚,明白了自己当初的冲动让这人付出的代价。
魏冥河一直是最懂他心的人,自己贪玩不愿付出感情,他就从来不强迫,只知道一点点付出,一点点让自己适应。
相对于宋祁渊的小孩子脾气,也许魏冥河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俞柯觉得自己这人就是太浪,管不住的浪。身边好人这么多就偏偏得找刺激,非得去追宋祁渊,现在好了吧,遇到魏冥河贼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早就喝完了。本来刚来到冷寂之地的时候,我是想你的时候就喝一口,后来发现半年就下去了一大半,这么着不成,我就克制自己不去想你,或者一天只准想你一次,想你的时候只能暍一小滴。”魏冥河无赖地倒在俞柯的肩膀上,蹭着他的侧脸,道:“但这酒就是不禁喝,即使我再怎么省,再怎么克制不想你,酒还是五年就喝完了。那时候我就后悔当初怎么不叫那个神修把酒壶造的更大一点,大到能装下几条河流,大到能让我喝到再见到你。”冷寂之地的黑夜浓如墨,如若没有紫雷照亮便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城主府四处都点了灯,冷色的灯光却显得整个府邸更加萧索清冷。
魏冥河的语气起起伏伏,其中隐藏的情绪满到将要溢出。俞柯只是这么听着便觉得心里微痛,满嘴苦涩。
他没有推开魏冥河,仰头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接着又把酒壶送到魏冥河嘴边,说:“想骗酒喝就直说,哪那么多废话?”
魏冥河一愣,继而笑的眼睛都没了,吻了下壶嘴,假装艰难地动了动脖子,说:“怎么办我的脑袋粘在你肩膀上动不了了,得麻烦俞大美人高抬玉手,喂我喝了。”
俞柯气笑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好好,小的这就伺候魏大宫主喝酒。”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几乎喝光了整壶珍藏的酒。
俞柯有意让自己喝醉,便没驱散酒气,魏冥河亦是如此。
最后两人仰躺在假山上,俞柯只觉得天上的乌云和紫雷都糊成了_团,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和魏冥河一起待在神界的时光,想起第_次见到宋祁渊的那天,他装醉的那他是喜欢魏冥河的,喜欢他的亲近,喜欢他的体贴。但那时候的俞柯啊,自尊心强的能戳破天,他又怎么会委身于魏冥河?
他利用那时的宋祁渊逃避了魏冥河的感情,转移了注意力,却不想却因此掉进了另一个怪圈,让他改变一生的怪圈。
“魏大宫主啊,魏大宫主!”俞柯粗声粗气地嚷嚷着身边人的名字。
“我在昵,我在呢,俞大美人有何盼咐?”魏冥河调笑着接了他的腔。
俞柯一个翻身坐到魏冥河身上,双手抓着魏冥河的衣领,眼中似有泪光涌动,_直深埋在心底里的愧疚借着酒劲儿被他倾诉而出:“我喜欢你啊,我当年是真的喜欢你啊。”
魏冥河愣住。
吼出来的俞柯也被自己的话惊到了,清醒了不少,松了魏冥河的衣襟,忙跟上一句:“对不住啊,我又喝大了。”
只是没等他从魏冥河身上翻下去,却是被对方猛地给反压在了假山上。
背后是疙疙瘩瘩的假山表面,魏冥河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眼睛中包含的惊喜与难以置信清晰可见“魏冥河,刚才那话你别往心里……”一个去字还未出口,魏冥河的吻便将其彻底封禁。
他的吻虽然急切却温柔的不像话,只在唇畔厮磨,并未深入,只要俞柯想便能轻易挣脱。
俞柯动作僵了僵,错开嘴唇,道:“对不起魏冥河,是我……”“不用说对不起。”魏冥河将额头与俞柯相抵,道:“今晚你醉了,我也醉了,两个醉鬼做什么都不妨事。”
作者有话说手动@小宋
第十二章 有什么资格
宋祁渊冷静下来之后,发觉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
把师父推给情敌,这做法真的很没脑子。不过出都出来了,就没有提前回去的道理。黏了那人一个多月,也许给了师父不小的负担。
宋祁渊将青色大阵凝结在头顶,漫无目的地走在茫茫荒漠中。
入了夜,紫雷闪烁的冷寂之地森冷异常,冷风呼啸在真气罩之外,强劲的力道拍打的真气罩当当作响。
冷寂之地中对普通神修足以造成致命打击的紫雷伤不了宋祁渊半分,他兀自想着很多事。想起两千年前他也是这么一个人顶着凌云派上千弟子的讥讽与辱骂,踉跄走完了弯弯曲曲的山路。
那时候他是恨俞柯的,恨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守承诺,枉自己那么相信他。
如今记忆陆续回归,细数起来,师父好像对他撒过很多慌。
我会和你一起去擎苍派。
我会在山顶等你。
我一定会回来。
我爱你。
“喂!祁渊!你没事吧?”苍决以剑灵的形态缩小漂浮到宋祁渊的眼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又瞎想什么昵?这眼睛怎么又红了?”
宋祁渊被他唤回神,揉了揉太阳穴,把脑子里的杂念清除,这才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我没事。”他微微皱眉,只觉得这心魔在离开师父之后却是犯得更加频繁了,而且还在强移默化地干扰他的思想。
师父之前骗他都是有难言之隐,那人自尊极强,若是不爱自己又怎么会容许他做出那些事情。
苍决飘浮到宋祁渊的肩膀坐下,瞅着他的神色不免担忧。
他陪了宋祁渊这么多年,当属最了解他的人。曾经风光无限的凌云派天才一朝堕落,被扣上欺师灭袓的莫须有罪名,成为整个位面的笑柄。
修为被废,人人喊打,那时候连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都变得极其困难。要不是那对老夫妇救了宋祁渊,也许这人没等到见到那位许他承诺的师父就提前死翘翘了。
现在人是见到了,结果没过多长时间就又分开了,搞得心魔再次发作不说,还又成了孤身一人的凄凉局面。
他现在真希望宋祁渊能移情别恋一把,天涯何处无芳草,早离开俞柯也就不必天天这么纠结。
“咦,那是……”想了半天,感受到宋祁渊停下了步子,苍决抬头看去,却是见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树林,迎着闪烁的紫雷电光,在漆黑森冷的夜幕里说不出的诡异。
“怎么会出现树林?”苍决蹙着眉,不解道:“之前我们刚来到冷寂之地的时候,几乎走遍了半个陆地,看到的除了荒漠就是乱石,如今这片树林出现的真是莫名其妙。”
“这是有人故意叫我们看到的景象。”
宋祁渊将大阵护在周身,御空而行,不过片刻便到了树林前,走进去的一瞬间脚步一顿,剑随心动,苍决已然划出一道剑光隐没进了身侧的一排树木间。
嘭的一声响起,夜风更盛,吹刮在林间,似入的鸣咽,嘶号。
“哎齓好险好险。”来人一身宽松白抱,满脸褶皱,稀疏的白色胡须垂到胸前,手里捏着宋祁渊划出的剑光,扑哧一声捏碎了去。
宋祁渊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人,将苍决握于手中,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将我引来此处?”能轻易将他的剑光徒手捏碎的人不多,除却师父,这老头才是这些年出现的第二个。
这人的实力不俗,并且深不可测。至少宋祁渊这算起来接近天神级的修为都无法将其看破,说明他不止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