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紫的晈痕,有的甚至贴着衣抱的边缘,可以想象那衣抱之下的光景定会比表面上的更加严重。
俞柯的尸体因为银刻的关系不会腐烂,但人死之后,气息全无,血液不再流动,若是不小心留下什么痕迹,便很难去除。
二人都知道这些青紫的痕迹代表了什么,宋祁渊对俞柯的尸体做过的事情昭然若是。那是对俞柯身体的亵渎,也不怪王多菊会如此愤怒。
宋祁渊没有用真气护体,任由王多菊的拳脚打在身上,等到对方冷静下来,他的一身白衣早已破烂不堪,满是尘土,嘴角眼角都裂了口子,整张脸早已不复清俊模样,变得满是伤痕。
“打够了吗?”
经过刺激,他也恢复了清明,撑着身体坐起身,盯着棺中的人,神色有些空洞。
“宋祁渊,你太过分了。”王多菊深吸一口气,才得以平静开口,“我不会再让你如此对待尊主,请你把他交给我,我想让他入土为安。”
看到俞柯身上的痕迹之后,王多菊终于再也无法强迫自己陪着宋祁渊,将这个自欺欺人的游戏玩下去。
“尊主已经死了,你再怎样做他都无法醒过来,不管是银刻还是结神果都是徒劳,你试也试过了,还不死心吗?
尊主失去的是灵魂,是神识,事到如今,除了身体,他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我听阿清说,尊主自尽前对你说不想再喜欢你,既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执着如此昵?
放过他吧。”王多菊叹息一声,道,“放过他,就是放过你自己。”
“他会活过来。”
沉默良久,宋祁渊终于发声,他站起身,挡在冰棺之前,道,“我会让他活过来。
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_百年。我一定能找到让他复活的方法,一定。
我和他之间不存在谁放过谁,我只知道没有他我活不下去。若是百年之后他依旧没有醒,我会选择陪他_起死。”
平缓的语调像是陈述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宋祁渊没有如五年前那般大吼大叫,放声哭泣。相反的很冷静。
他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并给自己定下了期限,如果不能成功,便自行了断。
他不怕死,只是无法忍受再也听不到俞柯的声音,再也看不到那双漂亮的眼睛望向自己时露出的深情与包容。
王多菊并没有再与宋祁渊起争执,而是默默地站了会儿,留下两坛好酒,便带着莫清走了。
宋祁渊就这样陪着俞柯与那坛酒坐了一晚上。捧着酒碗喝的醉眼朦胧寸,他仿佛看到棺中的人睁开眼睛,坐起了身,伸出手揉着他的发,笑骂了一声,小屁孩儿。”
作者有话说女干尸啊女干尸,番外啊番外,有人想看吗
第十六章 最信任的人十年后,鬼谷深渊。
宋祁渊盘坐在庭院的石台上,周身形成一个类似于磁场的区域,以他为中心,天地灵气疯狂地涌入身体,不断地充实着那盘眶在丹田之上如银河般的真气漩涡。
漩涡飞速旋转着,以肉眼难见的速度不断同化着外来的灵气。
宋祁渊只觉得自己似乎要与环绕他的空气融为一体,随着不断的领悟与探索,他显然对天地法则的掌控更进了一层。
咔嚓。
_刻不停歇的真气灌入与内心的明悟终于冲破了桎梏,至此,宋祁渊终于突破到了大乘期后期,刚好是俞柯自尽之时所达到的修为。
他猛地睁开眼睛,起身快速去到木屋,站在那冰棺面前,伸出的手微微颤抖,覆上俞柯右手上的翠色扳指,轻轻取下来。
“师父,你到底在这里面藏了些什么,祁渊能看看吗?”
小心翼翼的,轻柔的话语,仿佛真的在等着俞柯的回答。
这种储物器在修真者当中相当普遍,拥有之人在上面做过标记之后,其他人若是想要探求那之中的东西就必须在修为高于后者的情况下,才能将原主人的标记抹除,相当于重新占有这件储物器。
若是修为不如原主人,还要强行破坏,那么储物器之中的东西很可能被损坏,更有甚者受到扭曲空间的影响,会彻底消失在瞬间裂开的小空间当中,得不偿失。
木屋中很安静,除了窗外传来沙沙的风响,便只剩了宋祁渊一人的浅浅呼吸声。
“师父,我听到你同意了。”宋祁渊笑笑,“那我便不客气啦。”
控制着星辰之力与强悍的神识融合侵入到扳指之中,谨慎地把俞柯做的标记抹除,宋祁渊并没有就此打上自己的标记,而是引导着那空间中的庞杂物事眨眼间出现在了整个木屋。
一时间,各种高阶秘籍,上品法器,极品灵果将整个木屋填满,而这还只是扳指中的冰山一角,可见俞柯的收藏不少。
宋祁渊的目光集中在那个放着功法秘籍的书架上,浏览垃去,在最后_层角落的地方发现了二十多年前,俞柯连同《天辰诀》上半本一同给自己的几本秘籍。
那带着暗红面具散着乌发的人,将《天辰诀》混进这几本上品功法中,对自己说,“选一本吧。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选择《天辰诀》吧,毕竟当时自己虽然没了记忆,但直觉是变不了的。俞柯竟是这么傻,授予自己这足以逆天的可怕功法,让本应是仇人的自己越来越强大,从而埋下如今的祸根。
很后悔吧,俞柯。
很苦恼吧,师父。
心中苦笑,宋祁渊抚摸着那几本古旧的功法,拿出其中一本,却发现这几本功法下面还压着一本蓝色的册子,封皮上并没有书写功法名字,朴素的不像话。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本蓝色的册子,他突然有些心悸,心脏的跳动声如同鼓植敲击着鼓面,用着惊人的力度,震得耳膜都发起疼来。
他拿过册子,翻开,入眼是一排排略有些潦草的毛笔字,依稀可以感受得到笔者的跳脱个姓。
只是这字体却仿佛在在哪里见过一般,有些眼熟。
脑中蓦地闪现出在无主之地秘境石碑上看到的那句话“我给你设下的险,你破了便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是师父的字迹。
而他也正是在那里得到的《天辰诀》下半本…
难道这下半本也是师父给自己留的吗?!
无措的情绪将宋祁渊包围,他强压着自己看下去。
【……把小屁孩儿送去了擎苍派,虽然觉得是甩掉了一个麻烦,但时间长了,这心里怎么就越来越不是滋昧儿了昵?魔宫的厨子饭做得难吃,每天晚上房顶上还蹲着个顾锦城,吃不好睡不好,当这个魔尊咋就这么遭罪昵?别人穿越都是穿成金手指加身的主角,我这穿成反派不说,还得堤防日后被主角追杀,真是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好想家啊。】
【擎苍派该举行排位赛了,怎么也得偷着去瞅瞅小屁孩装逼,怎么说我也养了他两年,师父看徒弟天经地义嘛!】
【这剧情怎么就这么偏了呢?早知道就不把他的剑折断了,害他哭的那么惨,还提前了这么多年就进了无主之地,以他现在的修为去到那里不就是作死吗?
死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天辰诀》下半本还在无主之地,看来我又得去帮他了。我一个反派,活成了一个为主角制造金手指的正派,也是脑子有病。】
【对于现代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手上的黑石印记不断地呈现给我原俞柯的记忆,难道他要活过来将这具身体夺走了吗?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俞柯,我想你记住你是现代的俞柯,你有爰你的妈妈,有关心你的朋友,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你要坚持下去,不要消失。】
【小屁孩儿从无主之地回来了,可是这孩子见着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邀战,我很窝囊的差点儿乱了阵脚,一个不留神还被他拔了簪子嘲笑了一番。说实话,很难受,难受的嗓子眼儿发紧。
我觉得我好像栽在这孩子身上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之前自怜自哀将一切责任推卸到原俞柯的身上,结果发现我与那人本就是一个灵魂。他所做的事就是我所做的事。
当所有的记忆恢复之后,我发现自己与小屁孩儿之间横了太多东西。
我的十二魔使被他所杀,而相应的我灭了整个宋家,那孩子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我发泄一般的行为夺走了他所有的幸福,我们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根本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姓。
无主之地碰到的小七,神墓岛上出现的小十二,他们消散时唤我的那声“尊主”,之中包含的感情太沉重,沉重到让我无法忘记那有着与小屁孩儿一样容貌的男人,当初是怎样残忍的将他们杀害。
来来回回活了这几世,到头来依旧无法改变事情的轨迹。
因果循环,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
对不起了,小屁孩儿,无法回应你的爱。】
原来师父是那么爱自己,甚至比自己爱他都要深得多。
在不知道的地方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面对一个没有记忆只知道逼他承认爱自己的小孩儿,很累吧。
可是即使这么累,那人也从未想过让他记起那些自己所犯下的罪过,逼迫到最后都不忍伤害自己,而是选择赎罪般的自我了断。
甚至在临死前还对他道了歉……
泪水滴落,打湿了纸张,字迹晕开,浸染了大片的墨色。
看着书页变氵朝,宋祁渊哽咽着边抹眼泪,边拿衣袖擦册子上的泪水,害怕让眼泪模糊了俞柯珍贵的字迹。
愧疚、痛苦还有对那人的爱几乎将他的精神压跨,他的泪腺就跟坏掉了一样,只知道不停地掉眼泪。心脏就好像被人用利器生生剜走了_大块,空空荡荡的,再也寻不回来,拼不上去。
突然地,那张开的纸张中闪出一道浅淡的白光,在这阳光充足的午后并不惹眼,但还是被五感敏锐的宋祁渊察觉到了。
他有些呆愣,看着那书页破开了一个细小的空间,一块乳白色的晶石发着淡白的光芒升到了他的眼前。转了两圈之后猛地加速向着木床上的冰棺飞去,而后停在棺中人的额头上,化作了一个同色系的小人,竟与俞柯的模样一般无二!
以此同时,远在魔宫书房中处理魔族事宜的顾锦城,笔尖一顿,意识仿佛被什么猛烈敲打了一般,剧烈的疼起来。
庞杂的记忆涌上脑海,那些被他所忘记的前尘往事拨开了层层云雾,逐渐清晰。
“你是第一个被本尊创造出来的,以后你就叫小一吧?”
“小一,你怎么长得比本尊都高?”
“小一,你笑一个呗,别总是绷着脸。”“算了,你还是别笑了,都不像你了。”
“十二魔使永远是本尊最信任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顾锦城恍惚伸出双手捂住眼睛,却依旧止不住过多的泪水渗出指缝,滴落在那张曾经被俞柯使用过的案桌上。
作者有话说明天应该就是正文完结了。QAQ
第十七章 终章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俞柯明明知晓他的叛变,却迟迟不动手杀了他。
因为自己对他竟是那样重要的存在。
那人一直在给他机会,给他反悔的机会,给他认错的机会,给他转身的机会。换而言之他一直信任着自己,而恰恰是这种信任才令他身陷绝境……
“小一。”
清冷的声音唤他的时候总是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淡淡地响在耳边。
顾锦城猛地抬头,四下看过去,却发现只是自己的幻听,那个记忆中对自己温和的俞柯已然消失不见了。
这些年他封锁了龙魇域,不去听也不去看。一心扑在魔界的事务上,将整个魔宫九域打理的井井有条,比俞柯做魔尊时强了很多倍,令所有人心服□服。
报了仇,当了魔尊,人生得意,他以为自己会很快忘记俞柯。
可事与愿违,午夜梦回时他总能恍惚听到那一声声的锦城,上千年相处的点点滴滴仿佛近在眼前,挥之不去。
叩叩。
敲门声响起,方泽未等到顾锦城同意便猛地推门而入,慌乱的像个孩子。
“尊……小一!我想起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尊主尊主他……你我……”
方泽这几曰刚好在魔宫办事,刚才与顾锦城一样,突然便记起了所有,强烈的愧疚与痛苦将他淹没,不甶得开始语无伦次。
他说着话,注意到顾锦城脸上未干的泪痕,登时僵住了身子,记忆回归之后,他记得清清楚楚,眼前的人从来没有流过眼泪。
这样的顾锦城直接吓得他不敢再提俞柯,谨慎问道,“你还好吗?”
顾锦城没去管脸上的泪水,而是直视方泽的眼睛,郑重开口,“我同你一样,全都想起来了。我自知罪孽深重,这些过错我愿一己承担。
我知道让尊主复活的方法,你只需要帮我照看好魔界,然后等着尊主回归便好,到时候你向他请罪,我相信他不会怪罪于你。”他顿了一下,站起身,道,“对不起,小四,连累你了。”
方泽意识到不对劲儿,不由得上前拦在顾锦城面前,“你要干什么?什么办法?”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惊道,“十二魔使是由尊主的部分灵魂分裂而出的,难道你要以命换命?!”
见顾锦城点头,方泽愣住。半晌才回神,道,“那我也要以命换命,你我都是背叛尊主在先,要赎罪就一起赎罪。毕竟多一个魂魄,对尊主的恢复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