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泽神色鄙夷的看着两人,说道:“是为了一桩生意。”
“赵家人贪婪成姓,误以为云来酒楼的点心出自赵承墨之手,便讨要方子。”
“但这方子却是归草民所有,赵家人索要方子不成,便来县衙诬告我们二人。”
“可有凭据或证人?”
这时,衙门口传来一声高喊,是徐明彦的声音。
“学生愿意作证。”
谭知县让衙役把人带来上来。
徐明彦穿着一身举人襕衫,上堂之后行了一记揖礼。
“学生徐明彦,拜见大人。”
谭知县这时脸上带了三分笑容,看着他说道:“原来你就是徐明彦,不愧为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就当了解元。”
“多谢大人赞赏。”
衙门口的人群听了这番对话,又议论了起来。
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在徐阳县可从没出现过。
长的又翩然俊雅,玉树临风,于是纷纷向周围人打听了起来。
徐大叔和陶大婶就站在人群里,可他们都顾不上这些,现在全家人所有的心思都挂在顾灵泽和赵承墨的身上。
“你方才说,愿意为顾灵泽和赵承墨作证?”
“是,学生愿以功名作保,赵家夫妇所告之事皆是信口雌黄。”
赵传铁和胡氏听了这话,都转头恶狠狠的盯着他,可徐明彦却不屑一顾。
“年前赵洪文与赵洪才两兄弟就找上门来,威逼赵承墨交出点心生意。”
“可此事是由顾灵泽与学生一家,以及村里其他两户村民共同经营,和赵承墨并无任何关系。”
“至于同住一事,学生与两人同居一处,他们二人并无半分不轨。”
谭知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向赵承墨。
“赵承墨,你可有话想说。”
“大人,草民自认一直尽到为人子的本分,可爹娘却诬告于我。”
“草民如今心灰意冷,只想与赵家断亲。”
听了这话,赵传铁情绪有些激动,却不敢擅自开口,只能学着顾灵泽之前的样子禀告。
“大人,草民也有话要说!”
谭知县示意他可以开口。
“赵三儿与顾灵泽非亲非故,凭什么住在一起,这不是有私情又是什么。”
谭知县看着顾灵泽他们,“你们对此事作何解释?”
顾灵泽冷哼一声,“当爹的连自己儿子快死了都不知道,现在却为银子来衙门诬告。”说完这句,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赵传铁道:“你这个爹当的可真是‘尽职尽责’。”话语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这话说的赵传铁一阵面红耳赤,但还是梗着脖子反驳道:“难道你家是医馆,他生了病便要送到你那里去?”
第65章 知县有请
“你一个小哥儿难不成还懂医术?来了县衙还要嘴硬,你……”
“够了!”眼看又要争执起来,谭知县只能打断他们。
转而看着顾灵泽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徐明彦上前一步说道:“大人,顾灵泽会医术一事,学生一家皆可作证。”
“兼有云来酒楼的邱掌柜,赵承墨的同袍吴旭也可作为证人上堂。”
谭知县听了这些,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思考了片刻。
虽说顾灵泽作为小哥儿却精通医术,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可这么多人皆为人证,那应该错不了。
思来想去,心下便有了决断。
“既然顾灵泽与赵承墨两人都已自证清白,如今人证物证皆在。”
谭知县低头看向他们,“赵家夫妇,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赵传铁和胡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哑口无言,两个人像斗败了的公鸡,蔫唧唧的垂着头。
“你二人既已无话可说,那好。”
“来人啊,赵传铁和胡芳霞诬告他人,拖下去各打十五大板,以儆效尤。”
衙役领命立刻上前拖着二人上了条凳。
重重的十五大板之后,赵传铁和胡氏都摔下了凳子,打的过程中两人也都呼天抢地,仿佛痛不欲生。
胡氏更是两眼一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谭知县有些厌恶的看着两人,不过才十五大板,就如此装腔作势。
殊不知顾灵泽用巨力符在板子上搞了鬼,只消片刻就能让二人疼的撕心裂肺。
此间事了,几人走出县衙,一个衙役匆匆忙忙的跑到他们面前。
一个抱拳,对着顾灵泽说道:“还请留步,知县有请。”
顾灵泽见状,便让徐大叔他们几人先去吴大哥的店里休息,他和赵承墨跟着衙役去了县衙后面。
两人进了正堂,谭知县正坐在那里喝茶,看见他们来了便站了起来。
“谭某有一事要麻烦二位,还请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见对方态度真诚,顾灵泽和赵承墨对视一眼,便跟着谭知县走了。
三人来到一处民居,谭知县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见到谭知县,先是一愣,接着面上带了几分尴尬。
“岳父大人,您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骆举人,甄小姐先前便是因他,跟县丞家的小哥儿起了冲突。
现在谭县丞变成了谭知县,这骆举人和那小哥儿也成了婚。
按道理两人也应该算是门当户对,情投意合,怎的现在看见自己的岳父,却是这个表情。
“我听明哥儿说,你母亲病了,现下身体好些了没有。”
顾灵泽觉察到谭知县问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不悦。
“既然好些了,一会儿你去把明哥儿接回来,也好照顾你娘。”还没等他说完,谭知县就打断了他。
“你们已经成婚,他总在自家住着也不太合适。”
骆举人听了这话却面带几分犹豫,抬头看了一眼顾灵泽和赵承墨,不知如何开口。
谭知县看他这个样子,面露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看来你是不想接明哥儿回来了。”
骆举人一听这话,赶忙站起身来,连声否认。
顾灵泽有些好奇,之前他听徐大叔讲酒楼的事时,这骆举人分明很护着自己的夫郎,还不惜为此得罪了甄举人。
怎么现在成了婚,反倒变成了这样。
他看这骆举人的面相,也算是个光风霁月之人,怎么现在回答个问题,也这般吞吞吐吐。
赵承墨见顾灵泽时不时的看那骆举人两眼,他盯着对方那张带着几分俊朗的脸,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不知是否因为在场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一人身上,骆举人现在简直是如坐针毡。
正在这时,一名妙龄女子身段婀娜的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进来福了福身,对着骆举人道:“表哥,姨母听见有客人来了,吩咐我来上茶。”
说话间眼波流转,语气也是娇柔的能掐出水来。
顾灵泽看着两人间的气氛,心里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光顾着看热闹,却没注意身旁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骆举人越发尴尬,只得对着谭知县说道:“母亲身体还有些不适,便接了表妹来侍奉左右,望岳父大人海涵。”
谭知县冷笑一声,“既然你娘还生着病,刚好我请了懂医术的人来,那便为你娘诊治诊治。”
说完就起身走到了门口,看着骆举人还愣在原地,蹙着眉开口道:“还不带路。”
骆举人其实心里也对他娘生病一事存了疑虑,于是将他们三人请到了李氏房前。
刚要推门进去,身后上茶的那名女子突然高声朝里面喊了起来。
“姨母,表哥带知县大人看您来了。”
谭知县转头冷眼瞥了她一下,顿时吓的对方噤若寒蝉。
几人进了屋,李氏正闭眼躺在床上,连他们进来这么大动静,也没吵醒她。
顾灵泽心中一哂,刚还吩咐人上茶待客,这会儿又昏睡不醒。
在场的几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其中的猫腻,只是顾忌骆举人的面子,看破不说破罢了。
因为要避嫌,谭知县也不好凑近,只远远的站在桌边看了眼李氏。
看了两眼之后,便回身对顾灵泽说道:“那便麻烦顾小哥儿了。”
顾灵泽点了点头,走到床边,李氏眼皮里的眼珠子不停的左右晃动,一看就知道在装睡。
骆举人还有些纳闷,怎么是个小哥儿来看病,不过既然是岳父找来的,自己也不好开口质疑。
顾灵泽也不想费这个功夫,但受人之托终人之事,还是得做做样子。
刚准备把手搭在李氏的腕上给她诊脉,对方却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骆举人见状赶忙上前,“娘,你醒了。”
李氏却没有立刻回话,带着几分狰狞的表情环视了一圈。
粗哑着声音回道:“我不是你娘。”
“娘,你……”
第66章 骑虎难下
‘李氏’开口就是一顿训斥,说的骆举人有些发蒙。
但顾灵泽却丝毫不惧这些,反而又靠近了一点问道:“你说你不是李氏,那你又是谁?”
其他人看他面对这诡异的情形,不仅不怕,脸上反而还带着几分笑意,都不由得心中纳罕。
在场的只有赵承墨知道,这人不过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现在只看顾关公有没有耐心继续往下看。
李氏瞥了一眼顾灵泽,看见他额上的红痣,面带不屑的说道:“我教训我骆家子孙,你一个小哥儿插什么嘴,一边去。”
顾灵泽挑了挑眉,坐到了赵承墨身边,他倒要看看这李氏唱的什么戏。
李氏看他走了,立马看向骆举人,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骆家历代香火,保佑你考上举人,你却娶了个小哥儿做正房,你这是要断我骆家传承!”
这话说的谭知县脸色难看起来,骆举人更是不知所措。
“你若还认我这个太爷爷,立马休了那谭乐明,娶一位女子为妻,为骆家好好开枝散叶。”
“不然我就将你娘带走,让你们母子阴阳相隔!”
说完李氏四肢一阵抽搐,口吐津液倒在了床上。
一旁的女子见状,赶忙扑到床边,姨母姨母的叫着。
骆举人现在已经不敢直视自己的岳父的表情,除了女子的呼喊声,也无一人说话,场面十分尴尬。
“之前请大夫诊治过吗?”顾灵泽先打破了沉默,问了一句。
“看过之后说是癔症。”
“癔症?我看不尽然。”顾灵泽瞥了一眼还在装睡的李氏。
“你娘这分明是被孤魂野鬼附了身。”
顾灵泽的话顿时让骆举人大惊失色,谭知县也看向了他。
“若真是你太爷爷,又怎会如此心狠,只因你娶亲一事,就要取你娘的姓命?”
骆举人听了这话,也犹疑了起来。
“甄举人家的事,相信你也略有耳闻,在下略通玄术,你娘现在不过是撞了阴煞,神志不清。”
“如若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李氏听到这里,赶忙在自己侄女手背上掐了一把。
女子吃痛,一下反应过来,赶忙跳起来指着顾灵泽说道:“你胡说,我姨母分明是被谭乐明气坏了身子,什么神啊鬼啊,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顾灵泽听了这话,转身叫上赵承墨就要走,骆举人却出声叫住了两人。
“两位公子请留步。”
事到如今,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态度诚恳的对着顾灵泽揖了一礼。
“表妹一时心急,口不择言,还望二位体谅。”
“若我娘真的是被阴煞附体,那现在又该如何。”
顾灵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说道:“难倒不难,不过你娘恐怕要受些皮肉之苦。”
“取一根桃木做的棍子,用力击打你娘的身体,直到她恢复常态为止。”
骆举人为难的蹙起了眉,“这……”
“桃木镇邪,如果不这么做,恐怕你娘是好不了了。”
女子闻言赶紧跑到骆举人面前,脸上还带着惊慌。
“表哥,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姨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只要你和离之后娶了女子,姨母自然百病全消。”
骆举人听到和离,心中顿时一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与明哥儿分开。
于是下定决心般的看向谭知县。
“岳父大人,请在此稍等,小婿现在就去寻桃木过来。”
这期间骆举人的表妹提心吊胆的坐在床边,李氏现在也是骑虎难下,等的胆战心惊。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骆举人提着东西回来了。
“顾公子,你看这个可以吗?”骆举人将手上的棍子交给他看。
顾灵泽装作认真的看了看,又递给了对方。
“是桃木的就可以了。”
工具已经找好了,但让谁动手却是个问题。
“这事需由亲近之人来做,要不是你,要不就……”
顾灵泽边说边看向了坐的床边的女子。
“不过男子的力气大些,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就……”
“我来,我来!”
女子赶忙拿过棍子,皮笑肉不笑的对着骆举人道:“表哥你身为人子,怎能亲自动手,还是我来吧。”
说完便提着棍子走到了床边,对着床上的李氏说:“姨母,您可不要怪馨儿,这都是为了给您驱邪。”
顾灵泽在一旁憋笑憋的肚子都疼,清了清嗓子,说道:“动手吧。”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骆举人,抬起棍子砸在了李氏盖的被子上面。
“你这样怎么能有效果呢?”
顾灵泽亲自上前,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