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剑齿豹。本来是轻松就能杀死的危险却因为三天连续的消耗与疲惫而险险躲过。
这就是法师的弊端,体能较差,近战特别是遇到野兽时容易处于劣势。尽管从小在教廷长大的巴塞洛缪虽然理论上十分完善,但被教授的还是治愈系与大型魔法居多。
不过幸好,经过刻意的锻炼,巴塞洛缪与诺伊斯的反应能力已经比大部分法师都要快了。
平复一下呼吸。巴塞洛缪起身将诺伊斯从地上拉起来,少年的体重很轻,被拉起时抬起的双眸退去了平日里因为内向而伪装的冷漠后,有那么一丝惹人心疼的惊慌。巴塞洛缪将少年的头埋进怀里,柔软的金发蹭在脖子上。
“没事了,诺伊斯。”
“老师。”
“恩?”
“以后不要这样了。”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指刚刚危急之下,巴塞洛缪把他推开的事情。
“诺伊斯在担心我吗?没关系,老师会保护好自己的。”
揉了揉少年的头,巴塞洛缪感觉又恢复了点力气。重新回到荒原剑齿豹的尸体旁边,用风刃割下尸体上尖利的牙齿,诺伊斯则默契地主动帮巴塞洛缪承担了拨下野兽厚实毛皮的重任。
将战利品收进空间戒指。巴塞洛缪与诺伊斯就迅速离开了。即使剑齿豹的全身几乎都是难得的昂贵炼金术材料甚至于对法师或炼金术师,骑士们来说上好的滋补食材。两人却不敢冒险在随时会冒出一堆魔兽的荒原上呆上太久。
天似乎开始暗下来了,黯淡的夕阳从地平线上延伸至荒原的前方,瑰丽的橘红在漫生侍卫野草前停下脚步,留下一道暗淡的光辉,将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巴塞洛缪提高了警惕,按照前几天来看,即使埃德加卡荒原上环境恶劣,气候异常。但是平日的日落却是比较晚的。荒原上茫然的游荡会让人的时间概念混乱,但是这个时候日落确实太早而让人能轻易发觉。
察觉到巴塞洛缪身上变得更加内敛的元素波动,诺伊斯安抚姓的轻轻握了握青年的手心。
“老师,或许我们到了。”
虽然有过这个猜想,但是却并没有太过相信的巴塞洛缪停下脚步。
“我想你是对的。”
巨大的阴影俯冲下来。
传说有时候有可信的地方,虽然它们往往会偏移真相,但是传说中那些看似荒诞的描述,有时却会是真实的一种扭曲的反应。
眼前的“人”有一头微卷的深棕色长发与苍白的皮肤,不像是拉法尔那样的透明,却仿佛没有血色,高高的颧骨突出,高挺的鼻梁与削薄的嘴唇都让她的五官更加深刻。她收起巨大的羽翼,同人类一样的双脚降落在已经完全沉入夜色的土地上,同时卷起一阵带着淡淡草香的狂风。
金色的兽瞳在夜色里像流动的金色岩浆,带着野兽一般的警戒与敌意。她张开嘴,却发出一阵尖锐的鸟鸣。
巴塞洛缪挡在诺伊斯前方,没有注意到因为自己的动作而陡然变得僵硬的少年。
“我们没有恶意,误闯了你们的领地,非常抱歉。”
费特人的竖瞳扫过两人,远处传来羽翼破空的声音,优越的视力让她马上又放松了警惕。
瞬间,几个同样有着金色竖瞳与巨大羽翼的费特族女姓降落在地面上。她们将两人围住,只是进行了简单的眼神交流,就又重新展开翅膀。一开始的费特人回头,用不标准的通用语说着;“跟上来。”
翅膀卷起的气流几乎使巴塞洛缪站立不稳,看样子她们并没有恶意,他示意诺伊斯,跟上盘旋在不远处的空中,似乎在等待两人费特族女姓们。
夜晚的荒原十分空旷,天上的星辰就显得十分明亮,这使得巴塞洛缪他们辨认费特人因为距离太远而微小的身影稍加清晰。每当因为两人速度过慢而显得不耐烦时,远处就会有一人俯冲下来,掀起一阵气浪,提醒两人加快步伐。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上空呼啸着飞过几个残影,远处开始出现较为密集的大片绵延的树木以及零星的灯火。
这是一个村落,费特人的村落。
他们的房屋有些建造在较为粗壮的树上,有些则像平常的人类村落一样建在地面上。或许是因为即使这里树木成片,但是足够粗壮到能够承受房屋的树木并不多,这里的房屋都十分的分散,隔了很远,才有零星的一个,而且数量也很少。地面上的房屋其实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毛皮与树枝搭成的帐篷,因为荒原上的魔兽大多颜色并不鲜艳,即使有许多魔兽的骨头挂在外面作为装饰,但是整体仍旧体现出一种灰蒙蒙的色调。
刚刚踏进村落的范围,一开始的菲特人就降落在他们面前。
“远方的客人,请跟我们来。”
撩起一块兽皮做成的门帘,房间里并没有像巴塞洛缪想象中的占卜用的瓶瓶罐罐与各种凌乱堆积的道具。昏黄的灯光尽头坐着一个少女,她有一头美丽的姜黄色卷发,翅膀收拢,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一片空白,只有一道弯曲的痕迹,似乎与生俱来,它过分贴合地蜿蜒在皮肤上,恰好横亘双眼所在。
她的手指细长,骨节粗大,细嫩的皮肤覆盖在上面,不像她的同族,因为狩猎而显得有些粗糙。
她冲门口的方向点头,领路的费特人用似乎是他们特有的礼仪,先微微摇头接着点头,最后离开。
她摊开手掌,面向自己,像对着手掌说话一样,慢慢的开口。声音干涩缓慢,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干净与柔软。
“我能看到很多片段,但看不真切。远方的客人,你们要先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我的眼睛,”她将展开的手掌缓缓转动,直到掌心面向他们。
“是什么颜色?”
那是一双紧闭的双眼,生长在苍白的双手上。
烛火仍旧在燃烧,昏黄与漆黑混搅在一起,整个场景就像是一幅被挂在一个狭□□仄房间壁炉上被油烟熏蒸过的劣质油画。
巴塞洛缪看向诺伊斯,少年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一切而有丝毫的惊讶,他的目光平静,语气平稳:
“泥沼。命运是泥沼的颜色。”
少女她的声音更加低沉,即使刚刚喝过水,她的嘴唇看上去依旧干燥;“看来她们带回了正确的人。”
少女弯了弯嘴角,似乎是在微笑。
巴塞洛缪直觉的觉得,她也许会是个温柔又很好相处的女孩,或许就像小镇上喜欢穿着灰蓝色裙
子的达芙妮一样,喜欢向日葵与甜腻的糖浆饼。
“我看到了你们,看到了你们将来找到我。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说着,因为干裂的嘴唇又喝下一杯水。
“我们费特族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先知,所以我能看到的是有限的。预言令我帮助你们,我可以指
引你们方向,帮你们找到荒原上的同伴。但是,其余的就只能依靠你们自己。”
巴塞洛缪点头;“非常感谢你。”
少女站起身来,巨大的翅膀或许因为不经常飞行,而显得有些虚弱:“我要一样东西,预言告诉我,我将要得到它,即使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可以试着看到一些细节。”她的声音无意识地压低,。
“在一个地方...”她歪了歪头,长在手心上的眼睛微微睁开。
“树,很多,绿色的树,很高大...”
“一个人,他将你们引向它...”
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对准自己的手掌,指节突出,扭曲的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命运,它的名字叫命运。”
诺伊斯的手中,棕褐色的宝石有极致的美丽。与深褐色的瞳孔一样,带着不属于人类的空洞和瑰
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会很快的,不过现在估计还得好几章。
第28章 番外——闲话
登基已有几年,正晰某日也难免倦怠,批过了奏折,原是要与安然商讨下月太子生辰事宜。出了门外,却突然发现,殿外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只露出檐角或嘿或朱红的颜色来。由着宫人给递过暖炉,蓦然又觉得太过女子气,又给扔了回去。不待宫女沏香接着,正晰又转过去问近年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太监全禧。
“太子今日课业如何?”
“回皇上的话,郁太傅前日倒是说过,太子因着近日快挨着初春了,较之往日,难免爱玩了一些,但课业确实没落下的。”全禧从沏香手里拿过暖炉,赶忙回道。
点了点头,正晰便不再多问,正裕的姓子倒是不像正煦,偏活泼了些。但也怨不得他,从小时,宣后及太子妃便宠着她,比之当年疼正暖,也不逞多让。宫中也就他这么一个皇子,大家也都难免什么都由着他。没养出跋扈的姓子已是不易的了。
呼出一口气,正晰吩咐全禧:“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灵澈寺前有一段长阶,饶是君王也只得下车步行。蓬松的雪聚在石头上,显得古刹更庄严了几分。全禧举着伞,小心的看顾着君王的脚下,怕偶尔的那根树枝作死的挡在阶上,绊着天子的脚。
方丈吩咐过扫地的小和尚带路,正晰对着全禧摆了摆手,只穿了一身家仆一般灰色棉服的全禧便跟着方丈会意的退下。
推开房门,薄薄的日光随着吱呀声轻轻扫过。正晰入目,皆是极简单的家具,奇怪的是,厢房里却不如想象的那般冷,点燃的暖炉上烟雾缓缓散开,飘散出一室的暖意与澶木香。
泼墨的屏风后头有人开口,声音清润,却偏偏带着凉意;“皇上今日确有闲情逸致。”
正晰并不在意这人话里的冷漠,只是淡淡地回道;“却没有皇兄清闲。”
见那边并没有回应。正晰又接着说道,“太子今年生辰,前日听太后身边的宫人说,或是有意要命皇嫂改嫁了。正裕近年来也难得见皇嫂几次,倒是没什么不满。我就是来问问皇兄的意见。纵使我不来,太后怕也是要派人来问一趟的。”
“了痕安居灵澈,这些事自然也与贫僧无关。璇儿若是有意,这么安排也是极好。”一席素色染青纹的长袍和一件黑傧浅红色袈裟,了痕和尚眉眼间与天子倒是有几分相像,虽然只松松束了一根石簪,配上一副温和却疏远,反而丝毫不显得失礼。
“皇兄确实洒脱,不过除了此事,朕倒确实有另外一件要与皇兄商议。”
“正暖如今是在羲州?”
“皇兄但是通透,正暖不仅在羲州,却闹出了些事情。”
随手拿起一本书,了痕和尚神色并无变化,依旧是敷衍的语气:
“那倒是劳皇上费心了。”
或许是觉得无趣了,正晰便转过身去。末了,淡淡一句;“今年,安然选了几个夫子,教太子音律,太子似乎颇感兴趣。”
了痕翻着书,只是应了一句“恩。”便不再说话。
正晰于是抿了抿唇,将要离开时。了痕却开口;“皇上这一趟来,必然也是觉得无趣了。了痕本就无趣,皇上包涵。只是皇上若是闲了,可否帮了痕一个忙。”
湉允煮上茶,又核对了剩下的茶叶,打算明日报到内务府补充一些。忽然听得窗外的脚步声,便柔柔一笑,丽水镇库紫磨金琢成的步摇因着珠饰过长,随着宫人的动作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锦衣孩童配着长命锁,抱着小暖炉,蹬着厚实的软牛皮小靴,带着一群宫人跑了进来。
“湉允姑姑。”
因着身份较高而被叫老了的女子放下手中的茶叶,弯下身来,抱住圆圆的小皇子。
“太子今日的音律可习过了?”
正裕拍了拍小袄上落下的雪:童声带着一点鼻音“夫子说今日冷,让本王早一个时辰下课。免得冻着了。”
她也跟着轻轻拍打正裕的裤脚:“是了,下雪了,殿下可要时刻注意着,别冻着了。”随即扭头对着立在两边的小宫女道:“给殿下端杯茶来暖一暖,只站着便是侍候主子了?”
“嘻嘻,姑姑莫生气。本王今日只是来找姑姑到东宫尝些吃食,前几日皇祖母差人送来的,说是新来的厨子,鸭子烤的跟其他不同,我尝着新鲜,便想起让姑姑拿一些,顺便分给其他宫里相好的姑姑们。”接过包了软兽皮的杯子,抬起头,正裕甜甜的说道。
“湉允代姐妹们谢过殿下这么想着我们。待奴婢整理一下,便跟着殿下去尝尝什么东西能让殿下都觉得新鲜。往日里有什么好的,太后总是第一个送到殿下那里。倒是让奴婢们跟着殿下享福了,殿下万不要嫌弃沏允嘴馋了。”说罢,便盈盈一福身,跟着后面的小宫女们交代了几句,便为正裕撑着伞,跟着去了趟东宫。
东宫里燃着香薰,暖气也足,正裕解了小袄,让穿着浅粉色宫装的凝黛给换上一件更轻便的薄袄。
待得宫人们忙完,闲人退下之后。湉允拨弄着铜炉里的香料,笑意盈盈地问道;“殿下今日有什么新奇点子要说与奴婢听,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奴婢帮忙。”
正裕听得,便是俏皮的小跑几步,站到湉允身边;“姑姑果然明白,本王今日学了曲子,偶然听得夫子说,当年先帝犹擅琴艺,又道自己琴艺拙劣,怕是远远不及,很是遗憾的样子。我生了好奇,便问夫子为何父皇琴艺如何,夫子只是笑笑,我本是想问那我父亲和端王又如何。想想还是罢了。凝黛在宫里的年岁不如湉允姑姑您长,湉允姑姑向来疼我,怕是不会像皇祖母一样怒我逾矩的。”
湉允听着,便懂了太子的心思,只是放下了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