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不禁想起了之前听说的命案,一些尸体被发现时无缘无故丢失了面皮,要不然则是容貌尽毁,现在想来,这两者之间说不定有些联系。
他问道:“扬州城内,存放最多尸体的地方位于何处?”
古代存放尸体的地方很多,但是如果说最聚集的地方,自然是义庄了。苏南得知,扬州城的大小义庄共有5、6处,既有公家修建存放无名尸,也有当地富商乡绅出资,为自身修善积德的私人义庄。
苏南很想立刻去义庄查看一番,但考虑到天色已晚,他们若是过去实有不便,只得先回住处歇息一晚,明早再议。
第二日一早,楚七旬本想跟着苏南同去义庄,但因他今日前去江府还有要事要忙,林俊也因故不能随他前往,苏南只得作罢。
只是在临出门前,侍卫带着一名男子到苏南面前。
“这是?”苏南疑惑,侍卫连忙说道:“先生,这位是扬州府衙的一名仵作,叫许明儒,是将军大人特意从府衙叫过来辅助大人的。”许明儒紧接着上前,对苏南行了一礼。
这.....苏南脑袋有些大了,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面却犯起嘀咕。
他这去看看,指不定是要动手做些其他手脚,派一位仵作跟随自己,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只不过林俊派人跟随也是好意,若是自己拒绝的话,指不定又生出其他事端。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是笑容满面的行礼:“原来是许仵作,那就有劳您了。”
许仵作连忙回礼:“苏先生客气了。”
带着新人,苏南也没多耽搁,就准备前往今天的目的地,这时许仵作的用处就来了,跟随苏南身边,开始讲述扬州城内义庄的情况:“扬州城大的范围内,共有六处义庄,其中城南城北城西各有一座,其余几座都是乡绅所建,位于距离较远的乡镇。”
“很远吗?”苏南疑惑。
“比起城郊附近几处义庄,乡绅修建的自然要离得远些,若是骑马,约莫要半天的功夫。”许仵作耐心解释:“就不知晓苏先生的第一站,想要去哪座义庄。”
苏南倒无所谓,离的近的几座必定是都要去的:“就先去城南的。”定下来后,几人便很快上了马车,前往了城南义庄。
在路上,苏南也大概了解了部分义庄情况。“城南义庄目前共有三十多具无名尸体,皆是近一个月去世且暂无人认领。”许仵作告知,整个扬州城附近的义庄,目前加起来也不过百具,如果再想往前时间寻找,就只能去乱葬岗了。
马车行驶约半个时辰,出了扬州城后便进入了一片茂密树林,没过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城南义庄是一处宅院,周边设有高墙,林木茂盛。本就是阴天,周围林木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显得这里阴气森森的。
苏南几人下了马车后,许仵作先去叫门,抓住铜首上的门环敲打几番,里面很快的出现回响
“来了来了。”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位皱纹深刻老人露出半张脸来,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嘴里似乎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却在看着面前的人时闭了嘴。
“哟,这不是许仵作吗?欢迎欢迎,您今儿怎么到钟老二这儿来了。”老人脸上堆满了笑,态度热情的拉开了大门,佝偻着背走出来。
许仵作只轻轻点头回应他,回头对苏南介绍道:“苏先生,这位是城南义庄的看守者,我们都管他叫钟老二,您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他便是了。”
苏南微微一笑,点头示意道:“老人家您好。”
钟老二点头哈腰,谄笑道:“这位先生可折煞我了,来来来,大家别杵在门口啊,快进来快进来。”
苏南几人步入院中,稍微打量了这座义庄,义庄高墙青瓦,进门就有一宽阔的院子,视野良好,正中大厅大大咧咧的敞开,光线充足的投射到至院井中,周边的建筑看着有些年头了,遍布的青苔显得整座院子十分古旧,连带着廊下都有几分阴森。
趁着苏南烧死这座院子的功夫,许仵作拉过了钟老二不知道交代了什么,回过头来对苏南的态度越发好了:“这位苏先生可是要来义庄找什么人?”
苏南点点头:“是,还烦请老人家带路。”
钟老二脸上挂着笑容,便让苏南跟着他,带往了后院。一边还唠唠叨叨的说着这座义庄的历史,说是几百年以前是当地大户建设的祠堂。因不是家族祠堂,后来捐赠给当时的县衙用作义庄,渐渐演变为存放尸体之用。
这院子后面还有几间房屋,这些房屋就是用来存放尸体的,房间宽阔,黑压压的放置着十多樽棺材,一阵阴风吹过堂口,让除了苏南的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钟老二将苏南领到其中的一间房屋,讨好的说道:“这些棺材都是暂时无主了,若是一个多月后没有人认领,多半就会送到乱葬岗填埋,这些都是近些日子新送来的尸体,您看.......”
说到后面,钟老二有些为难,这里面的尸体死因千奇百怪,既有沦落到外面被野兽啃食的,也有莫名其妙被人仇杀毁去容貌而死的,这缺胳膊少腿,难不成面前这位英俊公子真的要一一查看?
想着那样的情景钟老二便觉得古怪,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苏南居然还真的CAO起了袖子,对身边的侍卫说:“帮我将这些棺木全部打开,我要一个一个看。”
“这....”侍卫迟疑了,但看苏南的样子不似开玩笑,一咬牙,便推门进去了。
“苏先生,您准备找何人?不妨告知在下,也可帮你尽一份力。”许仵作眉头紧蹙的询问,先前苏南并未将所有事情告诉他,看他的样子,似乎在寻找某一具尸体。
苏南笑了笑:“是在找,不过这人有些古怪,只能由我来确定,许仵作只需在一旁静候便可,若是有需要,苏某定不会客气。”
许仵作不知苏南在搞什么名堂,见他神神秘秘,心中有些不舒服,但碍于面子,只能点点头,站在一旁。
进入房间,便闻到了一股很明显的尸体腐烂的气味,苏南脸色扭曲了一阵,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的五感本就强于常人,让他呆在这样的地方,对他来说真是一种折磨。
这义庄里的尸体果真死状各异,断手断脚、血肉模糊、面部阴森......之前许仵作要求帮忙被苏南拒绝,现在只得站立一旁,仔细观看苏南的动作。
只见他从随身带着的木盒中拿出一卷白色布条,将手仔细的包裹住,然后在每一樽棺木前翻看,首先翻看的就是头部。只见苏南仔细的将尸体的脸部仔细翻开,每具尸体耽搁的时间不长,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换下一具尸体,就这样,翻阅了大概三十多具,两间房间以后,情况终于有了变化。
“咦?”到第三间屋子时,苏南终于有所发现,引起屋内所有人的注意。
“苏先生发现了什么?”钟老二急切的凑近问道,旁边的几人也是如此,好奇的凑过来。
许仵作看向了让苏南发出惊讶的尸体,只见那是一具被浑身烧焦的尸体,面目已经不能辨认,只余下指甲大小的完整肌肤,全身都被烧的不成样子。
苏南沉默片刻,对许仵作说道:“劳烦许仵作将我箱子打开,帮我拿一件东西。”
许仵作依照苏南之言打开箱子,却一愣,只见箱子中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器具,有不足手指宽的银色小刀,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却能看出锋利异常。依照苏南的吩咐,将一柄只有成年男子手掌长度的细柄小刀递给了他。
这东西被打的很薄。细柄小刀在阳光下似乎闪烁了一道光芒,看着便觉得锋利。
接下来之事便让许仵作有些承受不住,只见苏南将那细柄小刀放在尸体脸部耳后,接着一划,一挑,慢慢滑动,便将尸体的整张脸慢慢剥下来了。
许仵作倒吸一口凉气,他没看错错,苏南真的慢慢将尸体的脸皮剥下来了。只见苏南的动作似乎非常娴熟,但剥下来的脸皮因为火烧的关系并不完整,空空缺缺的,空荡荡的眼眶处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
反观苏南的神情却隐约带着一丝兴奋:“终于找到了。”
不枉他看了这么多具尸体,终于被他发现了,果然是有人在偷偷的尝试换脸之术。
之前他看霍小蕾的脸部便觉得有些奇怪,霍小蕾的下巴处有一道红线环绕了整张脸部,苏南很清楚,那分明就是疤痕。也就是说,有人曾经用类似手术刀的东西,在她的脸上划了一圈。
如果只是单纯划伤倒也不是可能,只是听之前那书生说的,霍小蕾这张脸与他的妻子十分相似,如果只是五官有五分像就算了,偏偏连生长痣的地方都那么相似,这就很值得人怀疑了。
而且霍小蕾的脸上的状态,虽然用妆容掩盖的很好,但苏南还是察觉有些不对劲,他过去做过很多起整容手术,霍小蕾的如今的状态,有些像植皮手术后留下的后遗症。
但他明白,像换脸术这种偏向妖魔化的东西,在古代很难成功,如果要做成霍小蕾这样的效果,那位大夫一定要经过很多次的实验,实验若是失败,说不定就会死去。
既然死去,一定就会有尸体,成为换脸术失败的产物,苏南想起了钟永春说起有妖魔专门挖人脸皮。因为换脸术要将人的脸皮剥下来,那些缺少脸皮的尸体,想必就是有人为了不暴露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故意而为了。
而面前的这具尸体,虽然看上去是死于原因不明的火灾,但只有他才知道,这人生前必定是受尽了很多折磨。毕竟换上新的脸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新脸皮不可能服帖的黏在这人脸上,身体出现的抗拒让他活着时生出了很多并发症,有可能是其中的某样并发症让他最终去世。也有可能是那位不知名的医生见实验失败,以防走漏风声便直接将人杀死,再伪装成各式各样的死法。
苏南倒是觉得后一种猜想很有可能,但是看周边人还是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变态一般,无奈的笑了笑,只是将自己所想解释给大家听。
几人均是懵懵懂懂的,如果说谁真的听懂了,那就是许仵作了。“你是说,是有人专门拿这些人换脸做实验,实验失败后便杀害他们并伪装成其他死法?”
许仵作不可置信,可看苏南不似作伪,说话十分有逻辑,手上还拿着刚刚剥下来,据说是别人的脸皮,倒是有几分真实姓。
他半信半疑,苏南大手一挥示意继续,这具尸体也被标示起来。
苏南猜想,既然有一具尸体,那么铁定会有第二具,可惜找完了整座义庄都没有。几人无奈,只能前往下一座义庄。他运气很好,在剩下的两座义庄**发现了一具有问题的尸体,被统一运送到了城南的义庄。
两具尸体已经可以说明问题了,他回到了住处时已是深夜,他将自己白日发现的事情告知林俊和楚七旬。
这样问题就有些眼中了,楚七旬仍有犹豫,苏南知道他或许不信,于是对他说道:“你若是不相信,不如明日陪我去现场,亲眼所见,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倒是苏阳的师傅,谢宏燚老爷子听到苏南所讲,细细思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么说起来,这般行事倒是很像我过去听到的一个人。”
“什么人?”谢老爷子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人本名叫什么已经记不得了,他称号“邪医”,虽然医术精良,但行事却是诡异莫测,丧尽天良。经常会抓活人实验医术,自从五六十年前突然消失,这么多年一直没人知晓他的下落。”
在谢老爷子的叙述中,这“邪医”本是当时江湖上医术很有名的一位圣手医仙的弟子,可惜心思不正,最后入了邪道,那位医仙发话,请江湖朋友追杀不忠不孝弟子。“听说那人做了一件事,将一只猿类的手臂移植到一个人的身上,被发现后,被当时武林视为邪道,他的师父更是扬言将他赶出师门。
“结果呢?”苏阳也在现场,听见师傅这样说,催促询问。
“结果自然是死了,当时有人传说他在追杀中跌落悬崖,虽然没找到尸体,但江湖上从此也再未听说过他的名头。”
苏南沉思:“不对。”这两人形式确实有相似之处,是否是同一个人他不能确定,但是有一个问题。
这人做完实验后,再将尸体进行各种伪装,白流镇的出现的暂且不说,他今日发现的几具伪装非常好,便是仵作都不一定能验出来。若是只是一两人,绝对做不到这样的情况,其背后,一定有一股势力帮其遮掩。
听到苏南所说,屋中几人浑身一震。
“只是那人在扬州,倒是让我很惊讶。”有这样手法的,说不定正是为了那本《圣手医经》而来,想起江夫人脸部的烫伤,若是那人想要为其换一张脸,也并非不可能。
楚七旬的脸色半青半白,额头隐汗冒出,苏南连忙安慰道:“这些不过是猜测,你也不要想多了。”心情却很难平复,如果那人真的也是为了那本医经而来,他在比赛中有很大可能会遇上。
遇上这样的怪物,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楚七旬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过会犹豫开口,对苏南说道:“那个....我明天想和你一起去义庄看看,可以吗?”
实际上,不仅是七旬好奇,其余人听苏南描述也十分好奇,按照他的说法,那换脸术绝对是炉火纯青,直接将人的整张皮扒下来,再换上另外一张脸上去,简直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