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 第16节

    叶姿头脑混乱，想了想才道“你是说，那个夜光表？”

    “是。在哪里？”他迫近了她。叶姿的后背抵在檐角，半个身子已经倾斜出去，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立即从高处坠下。大风卷乱了她的长发，她抓着他的手腕，挣扎道“不在，大概是丢在了房间里……”

    “去拿。”967冷冷地说着，此时不远处的石径间有一列侍卫飞奔而来，当先之人提起灯笼，隐隐望到宫殿檐角似有人影，便高声叫喊起来。

    转眼间，手持火把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朝着这里汇聚而来。

    “你逃不掉的。”叶姿狠狠地盯着他那双墨黑的护目镜。

    “你以为我杀不了他们？”他冷哂。

    “就算杀光他们，你也回不去，不是吗？！”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忽然一把揪住叶姿的衣襟，压低声音道“下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必须交出通讯器。记住，我随时会再来找你。”说罢，将叶姿往屋顶方向一推，自己则飞速地掠出，很快就跃上另一座宫殿之巅，消失于茫茫月色中。

    一番混乱之后，叶姿终于被救了下来。站在夜风中的她发髻散乱，绯红腰带亦被撕断，脸色苍白，狼狈不堪。

    耶律臻一边急令部下四处搜寻，一边解下狐绒斗篷披在她肩上，低头看着她道“据部下所说，那人眼中能发出赤红光焰，莫非就是当日在昊天城袭击你的人？”

    叶姿勉强镇定了心神，道“应该就是他。”

    “他是什么来历，为何将你带至屋顶？”

    “我不知道……”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斗篷，避开了耶律臻的目光。耶律臻微一皱眉“如果他是有所企图，怎会一句话都不跟你说？”

    叶姿急道“他抓住我之后就一味奔逃，很快你们就追来了。”

    耶律臻犹带沉思之色，忽听有人叫了声“姐姐”。他回头一望，见夜色下护卫们抬着乘舆快步而来，凤羽远远地望到了叶姿，便挺直了身子，眼里满是焦急。

    叶姿亦回转了身，乘舆还未停下，凤羽便问道“姐姐，你可曾被那怪物所伤？”

    她摇摇头“还好，只有一些擦伤，并没有大碍。”

    “那就好……”凤羽望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随即又抿唇不语。耶律臻见靖王亦陪在凤羽身边，微一忖度，上前道“靖王殿下，你之前也看到了那怪人的背影，不知有无什么看法？”

    靖王微微一怔，道“在下从前没有遇到过这样飞檐走壁之人，今夜还是第一次得见。”

    “是吗？”耶律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自从郡主从雪原被救回后，这已是第二次遭到袭击，只怕此人极有可能是因着她的身份而来。”

    靖王的神色依旧温和“太子的意思是，那怪人与北胤王有仇，故此找到郡主妄图报复？”

    叶姿皱着眉望向耶律臻，耶律臻却笑了笑“也有可能是此人想抓住凤盈作为要挟。”

    靖王讶然道“何以见得？”

    “说实话之前他已两度得手，若真的只是想报复，恐怕凤盈未必能完好地站在这里了。”耶律臻说着，扫视了叶姿一眼，继而道，“因此我更觉得那人是别有所图。”

    靖王一怔，随即郑重其事道“既然这样，殿下可要好好保护郡主，以免她再遭受袭击。”

    “若是那人敢再来犯，我北辽众多勇士定不会再让他逃脱。”耶律臻看着他，缓缓道，“靖王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万一你有何闪失，朔方国与我北辽之间的盟约，可就无法履行了。”

    靖王笑了笑，揖道“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他二人在此对话，叶姿早已冻得浑身冰冷，但又不能打断他们的交谈。凤羽朝她望了一眼，忽低声道“殿下，既然那人已走，就先让姐姐回房，她已被风吹了许久。”

    耶律臻这才一省，随即唤来护卫送郡主回去。叶姿记得自己在被967抓住的那一瞬间，因受惊而松开手，那只夜光表应该就掉在房中。她现在只想着赶快找到此物，不能让别人捡拾了去，故此未再与凤羽告别，急匆匆地跟着耶律臻快步离去。

    众人慢慢散去，靖王的随从亦抬起乘舆。四周火光摇曳，凤羽坐在乘舆上侧过身子，望着叶姿远去的身影，忽而喊道“姐姐。”

    在众多侍卫的簇拥下，正疾行远去的叶姿闻声回头，微带诧异“什么事？”

    凤羽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道“没什么了，你早些休息。”

    叶姿茫然，他却侧过脸低声吩咐，随从们抬着乘舆转向了另外的方向，凤羽坐在上面，也没再回头。

    这小小的疑惑并未在叶姿心里留下多少影响，她一路疾行，很快便回到了院落。耶律臻在院门前吩咐众人加紧戒备，叶姿趁机溜进了屋子。

    房间内烛火已灭，桌椅横斜凌乱，想来是刚才众人全都出去找她，没人进来整理。她松了一口气，反手掩上房门便潜行至窗下。黑暗中，地上一片沉寂，并没有那种幽幽绿光。

    叶姿心里一慌，跪在地上细细寻摸，还是一无所获。她又不甘心地点燃了蜡烛，可找遍整个房间后，带给她的只有绝望。

    ——夜光表不见了。

    第十三章 互有窥伺

    辗转反侧了一夜，叶姿在天光刚刚发白的时候便起来了。匆匆忙忙地梳洗了一下，裹着绒袄披着斗篷奔出了院落。宫女们才刚开始洒扫，见她这般样子，不禁叫道“郡主，您要去哪里？”

    “我找凤羽。”她快步朝前，院门口的侍卫见状，急忙上前道“太子殿下有令，为保安全，请郡主不要随意走动。”

    “现在已经天亮，我只是去凤羽住的地方而已。”叶姿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前，侍卫们不敢强行阻拦，只得为她带路。

    沿着青石道路径直向北，穿过花圃后，一座庭院便在前方。门前的侍卫见叶姿快步而来，急忙进去通报。叶姿来到屋前时，宫女行礼道“公子刚刚起身，郡主是否稍等片刻？”

    叶姿微一踌躇，房内却传来凤羽的声音“既然姐姐清早到来，就请进来罢。”

    宫女听后，才开门引着叶姿进了卧房。靛青锦帘撩起，屋中微有暖意，床前架着炭炉，凤羽倚坐在床头，身上仅披了一件素青的锦袍。

    宫女想为叶姿端茶，她却低声道“不用了，我有话要跟他说。”

    “是。”宫女应声退下，关闭了房门。叶姿站在炭炉边，道“凤羽，昨夜睡得可好？”

    “尚好。”他虽是这样说，但始终低垂着眼睫，似有些疲惫。叶姿犹豫了一下，直接道“昨晚我被抓走时不慎掉落了一件东西，你是否看到了？”

    “什么东西？”他扬起眉看着她，神色微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