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女人“……”
室内的三人顿时满脸冷汗。
第二日,男人抱着婴儿,拉着女人,一路躲避着坏人,走街串巷,走到他们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把前一天吃的一个面包所带来的能量消耗殆尽后,终于找到了一家最好的孤儿院。
这家孤儿院是全城最好的孤儿院,里面的孩子可以三餐都有饭吃,生病了也有病医,来这里收养孤儿的有钱人也比较多。偶尔还有志愿者往这里送一些食品,用品,玩具,文具之类的。
他们把婴儿放在门口,敲了敲门,然后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
过了会儿,走出来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她往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低头看到地上放着的婴儿,叹了口气,“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这么好看的小孩也舍得扔。”
她拿起婴儿包裹里的纸条念了下,“沈莫离……这孩子叫沈莫离啊,有生他的勇气,却没有养他的勇气,那又何必生他呢,真是可怜的孩子啊。”然后满脸同情地把他抱了进去。
沈氏夫妇放下心来,抹着眼泪离开了。
女工作人员把婴儿轻轻地放在一张床上,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叹道“小莫离,真乖。”
床上的婴儿睡得正酣,虽是婴儿,五官却长得极其好看,闭着眼睛睡得毫不设防,像羽毛一样的柔软与轻盈,全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身处孤儿院的事实。
过了会儿,女工作人员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香味十足的米糊。里面有肉沫和蔬菜沫,看着十分可口、诱人,小莫离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吃肉了。
睡梦中的他皱着鼻子闻了闻,然后睁开了眼睛,对女工作人员展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女工作人员看到这个笑容,顿时觉得心都要被暖化了,心里一片柔软,连忙舀了一勺,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
小莫离乖巧地张开嘴巴喝掉,小嘴嚼了嚼,咽下后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巴。女工作人员看到这,心里的满足感、母性意识瞬间爆棚,连忙再去舀食物。
小莫离趁着勺子还没递到嘴边的空档,由衷地赞道“好吃。”
咣当一声,碗掉在了地上,女工作人员尖叫着跑开了。
小莫离“……我说错话了?”
在一旁围观的沈莫离“……”
过了会儿,女工作人员带来了好几个男工作人员,还有孤儿院的院长,他们都一脸奇怪神色地冲了进来。院长首先看到地上被糟蹋了的食物,顿时满脸的心疼与痛心,责怪地看了眼女工作人员。
女工作人员忙低下头去,说了声对不起。
院长一脸不屑地走到小婴儿的面前,小婴儿正在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还吮着手指,一脸天真可爱,院长心里更是不屑,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会是怪物呢,她也太大惊小怪了。
院长一脸慈祥地帮婴儿捋了下头顶的胎毛,温和道“小宝宝,听说你刚刚吓唬人了?怎么吓唬的呀,让我看看你的小鬼脸恐不恐怖?”
婴儿先是一笑。笑容天真,纯美。
院长的心瞬间被萌化了。
婴儿淡定道“我只是说好吃,她就吓跑了……”然后一脸无辜的表情。
院长见多识广,年近半百,什么大风大浪,奇闻异事没见过啊。他抚平了自己脑袋上稀疏的,被吓得炸了毛的几缕头发,故作镇定地颤抖着说“你你你,你还在月子里吧,怎怎怎么会说话的?难难难道是鬼鬼鬼上身……”
这句鬼上身吓得他身后的女工作人员尖叫起来,男工作人员连退数步,一脸惊惶之色。
小婴儿道“你们别怕,我不是鬼,我是魔……”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让在场的人心里得到多少安慰。
小婴儿见院长吓得都快心脏病发了,又好心地安慰道“别这样啊,我很恐怖吗,”他的小手伸进嘴巴里一吮,表现出个婴儿该有的天真与无邪,“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院长很艰难的吞下了口忘了咽下的唾沫,试探着问道“难难难道你还能伤害我们?”
小婴儿露出自豪的表情,但好在他聪明反应过来了,一脸无辜地说道“不能,我手无缚鸡之力,什么也做不了,浑身没有力气,就连如厕也要别人帮忙……”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过,“呜呜呜……我是如此地天真无害,我好饿啊……呜呜呜……”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既然……这个小婴儿会哭,会撒娇,那就说明……他可能只是个会说话的乖小孩,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能伤害人的本事?
在孤儿院工作的人,怜悯心同情心都要比外面的人多些,看到这么个漂亮的小孩儿哭泣,他们瞬间又都觉得不怕了,心里的好奇心慢慢地战胜了恐惧心,爱心又慢慢地占据了好奇心……
小莫离算是彻底地被这里的人接受了。
其实,他除了比一般的小孩儿聪明点,说的话有时候诡异了点,其他方面都挺正常的,也没有什么恶意,慢慢地就俘虏了孤儿院所有工作人员的爱心。
这一天,他坐在院长室里,正与院长滔滔不绝地聊天。
院长“你为什么叫沈莫离呀?”
小莫离“我本来就叫莫离,沈姓是抛弃我的父亲的姓,他可能想着以后还会来找我吧,所以就把他的姓和我的名写在了纸上,以便以后与我相认。”特别自信的表情。
院长“可你今年都五岁了,他们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你啊。”
小莫离脸上并没有灰心和丧气,非但如此,他还满是体贴的语调道“或许是在为抛弃我的事情而惭愧吧,他们一定是觉得没脸再见到我。”
院长“……”真是个会自我安慰的孩子啊,看到他这么懂事,我很欣慰。
小莫离“你们这世界不好,虽然我们院里吃的东西是全城孤儿院里最好的,但还是比不上我们那里。”
院长“你们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小莫离眼睛转了转,想到还是不要说出太匪夷所思的话来,于是含糊地说了句,“我们那里每天都可以吃肉,只要你有银子。”
院长笑眯眯地看着小莫离胡说八道,并不拆穿,“唉,现在是末世嘛,自从百年前魔灵爆发之后,我们的世界就变得如此不堪,这个世界恐怕从你们这代人后,就不能再生存了。”
小莫离“魔灵?它有这么厉害?我觉得它挺可爱的啊。”
院长“……”心里想着童言无忌,摸了摸他的脑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小莫离也一天一天长大。他把那些看似奇异的事情也一遍一遍地对着院长、工作人员讲了很多遍,讲到他最后都厌烦了,不愿意再讲了。与此相比,他对末世的文化要更感兴趣一些。
他如饥似渴地学习着现代知识,掌握着现代的机器、电器的使用技巧。
他很喜欢现代科技,觉得很先进。但同时,他也为现代即将末日的状态感到惋惜。
小莫离待在孤儿院的六年里,看到很多疑似他们父母的人来看望过他们,但他的那对父母却从来没有看望过他,一次也没有。他以前可以自信满满地对任何人说,他的父母只是因为愧疚不敢来看他。
如今,他也再没有自信说出那样的话了。
也许他们还在怕他吧。
小莫离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灰蒙蒙的雾霾,心里感到无比地惆怅。稚嫩的嗓音响起,“我何时能有个家啊,我何时能有亲人啊……”
话音刚落,就有个工作人员兴奋地跑了过来,高兴地对他说,“莫离,有一对年轻人想要看看你,说是要找适合领养的孩子。但我看他们的条件根本不能领养,也许他们是你的父母,用这个借口来看你呢,你好好准备一下,他们过会儿就进来了!”
小莫离听到这里,非常激动。他心里演练过很多遍的说辞,又一次浮上他的心头。
“爸爸妈妈,我要跟你们走,我不会吃很多,但是我很聪明,也会帮你们干活,你们带我走好不好?好多小朋友都被父母领走了,还有的也被好心人领养了,我喜欢你们,你们带我走吧。”
小莫离在空荡的育儿室里等待着,等待着,心里突突直跳。他很紧张,很期待,很想念。
然而,直到过了很久,直到工作人员进来对他说,要看他的人给他留下了点礼物后就走了,他仍旧不相信,仍旧要等。
以至于,他最后在这间空荡的育儿室里睡了一晚,他也没有等到他的父母来看他。
第二天,他睁着一双疲倦的眼睛,看着周围围了好多他的叔叔阿姨,以及慈祥亲切的院长。他疑惑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这幅表情,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啊,我脸上有字?”
当初亲手将他从门外抱进来的那个女工作人员忽然抱住了他,流下了眼泪,安慰道“没关系,你别难过,他们肯定不是你的父母,或许你的父母早都被饿死了,他们并不是不想你,并不是不想见你。”
小莫离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别难过了,我知道,我知道。”
院长开心地打开那个袋子,“这是他们留给你的礼物。”
袋子里面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棒棒糖,还有一个小熊杯子,小熊憨态可掬得对着他笑,那个笑容特别的温暖,就像他的爸爸妈妈笑容般的温暖。
小莫离开心地把礼物抱在怀里,“我很喜欢,你们去忙自己的工作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那些人轮番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了他一番,然后恋恋不舍,满脸心疼地离开了。
小莫离小心翼翼地拿出小熊杯子,对着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把它抱在了怀里,渐渐地睡着了,就像抱着妈妈一样。
大人们在门外看着他睡着后,这才开始窃窃私语。
“小莫离真让人心疼,那么小的年纪还要逞强,还要装作懂事的样子,太勉强他了。”
“真希望有对好心人能收养他,他特别渴望有个家,有一次我还遇到了他一个人在那里演练,遇到领养他的人时,他该说什么话,该做出什么表现。”
“看他那红肿的眼睛,一定是悄悄哭了一夜吧,真希望他不要那么懂事。真希望他可以对着我们放声大哭,那样,他肯定会好受些。”
几个工作人员抹着眼泪,离开了这间育儿室……
沈莫离看着这个场景,恍然大悟道“原来,我是这样地错失了与他们相认的可能……真让人无言以对啊。”
时间回到小莫离父母来看他的那刻。
他们手捧着一袋子的糖果和小熊杯,心有余悸地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到里面的小莫离,眼里又是期待,又是忐忑,还带着些戒备和恐惧。
沈爸爸道“他襁褓的时候就能说话,这时候恐怕能耐更大了吧。”言下之意会不会变得更加恐怖呢。
沈妈妈道“哪有这样想自己的孩子的,你看,他在孤儿院待了六年,不也风平浪静的吗?今天我们去看看,如果他变正常了,我们就把他接回去吧……”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他一定很想爸爸妈妈……你看他,多么可怜,一个人待在里面好孤独。”
沈爸爸叹了口气,“嗯,听你的。”
俩人正准备进门时,看到里面的小莫离等的有点儿焦急了,于是……在空荡的育儿室里面走了几步,眼睛瞥向了远处的一个水杯,可能是紧张了想喝点水,于是抬起了手,下一刻,那个水杯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端着水杯喝了几口,用袖子抹了抹嘴巴,又把水杯用同样的方式,隔空放在了远处,杯里的水面没有一丝波澜,平稳地放在了桌上。
沈爸爸“……”
沈妈妈“……”
沈莫离叹了口气,摇摇头,其实他那时候也只在没人的时候用用法力。换了世界又进入到了这肉体凡胎里,他的法力已经减弱到最多也只能端端水杯,吹上几股小邪风那样的程度了。
因为这样的大意之举,再次吓走了自己的父母,他真的是自作自受啊。
怨不得旁人。
过了几个月,院长亲自来找小莫离,高兴地告诉他,有个亲切的叔叔要来领养他了,让他准备一下。小莫离也知道院长的“准备”是什么意思。
准备,就是准备的像孩子一点,千万不能说奇怪的话,也不能做出奇怪的举动来吓到别人。
于是,他拿出油画棒开始画画,他想,小孩子画画时候的画面一定是非常充满童趣的,率真的。这样子做,一定会顺利地被领养了吧。
希望这位好心的叔叔能把他领走,能给予他一个家。
小莫离露出个充满期待的笑容来。
第132章 第 132 章
画画了一半,有个人在院长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身笔挺的军装,浑身是一派正义凛然,举手投足间皆是威严与坚毅,让正在画画的小莫离不禁怔了怔。
院长笑眯眯地对他说“这个孩子从小就长得好看,还特别懂事,从来不会调皮捣蛋,我们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特别喜欢他。”
在院长不断地夸赞中,那人走到小莫离面前,看了眼他正在画着的画,问了句“几岁了?”
小莫离忙站直了身体,稚嫩的声音谨慎地说道“叔叔,我六岁了,上周刚过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