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去哪儿!来上班!睡傻了是吧!还知不知道今天星期一!不搞男朋友还敢给我迟到!”霍司博的吐沫星子恨不能顺着手机过去糊姜衍一脸。
第5章 第五章
“外面下雨了。”姜衍透过窗户往外看。手机那头的霍司博冷冷一笑,“地球不爆炸。”
“我们不放假。”姜衍接过了话头,“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挂了。”
他收起手机,叼着烟回了卧室,床上的林一跃还在睡,他看了两眼,觉得自己还是给他留个条吧。
他刚要转身去客厅拿便签纸,床上的林一跃就挣扎着坐了起来,顶着个鸡窝眯缝着眼问“你去哪儿啊?”
“上班,你接着睡吧,饿了叫外卖,自己注意着点儿安全,别到处蹦哒,别我回来了你又给我来个割腕。”姜衍边说着边从衣柜里拿出西装换上。
林一跃偷偷瞄着姜衍的侧面,连回答姜衍的话都顾不上了。姜衍扭了扭头,“怎么了?”
林一跃觉得自己偷看的行为在姜衍的目光下无所遁形,顿时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他撇着脸,磕磕巴巴地,“没,没,不,没,没事!”
姜衍的目光变得有些幽深,嘴角克制不住地想要上扬,林一跃的长相十分硬朗,是那种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刻满了“老子是攻”的人。
但他的性格把这种总攻气质的后腿一拽再拽,差不多是把后腿扯断了。
至少在姜衍看来,林一跃这种反差的表现,只能用四个字概括……可爱,想日。
姜衍换好西装,扯了扯领带,不着痕迹地把手放到鼻子上揉了揉,确定自己没有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生理反应后,他一脸正经地转过了身子。
林一跃仍然一脸智障地撇着头拿余光扫他,姜衍咳了一声,清朗的声线带了点沙哑,“睡衣穿好。”
林一跃转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把耷拉到肩膀下面快露点的睡衣给穿好了。
姜衍看了两秒,“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自己在家注意一点儿,有事找我就给我打电话,号码知道么?”
林一跃状若痴呆地点了点头,又连忙摇了摇,“我,我不知道。”姜衍走到床边拿过手机,按亮屏幕,“手机号码多少?”
林一跃在床脚扒拉出手机,看了好几眼才慢慢地说了一遍,姜衍拨了过去,眼神暗了暗。
虽然很多人都记不清自己的手机号,但林一跃似乎不太一样,他八成是真的不熟悉。姜衍不动声色记下这个细节,戏精的内心非常兴奋,觉得自己像是个特工,卧底,侦探,潜伏在军统里的□□地下党。
交代完该交代的,姜衍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紧不慢地推门就要出去,刚踏出去半步,卧室里的林一跃就叫了他一声。姜衍弯腰把准备窜出去惹是生非的轩辕提在了手里,转身回去了。
“怎么?还有事?”
“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林一跃坐在床上看他。姜衍愣了愣,他本来应该是知道的,如果他没重生的话,他掏出手机,想看看手机里有没有存的课表。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空,你有什么事就说。”
“我想,呃,我想去,一个亲戚家。”林一跃觉得心里的小人儿在抖。
姜衍笑了笑,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林一跃在撒谎,但既然林一跃这么说了,他怎么能不配合,“行,等我有空把你送过去。”
‘等等!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林一跃控制着不让自己扑过去,他只是昨晚在酒店给爸妈打了电话,他爸妈没什么事,也没有突然丧子,从他们的话里能听出来三年前的自己还在,也就是说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自己,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蝴蝶效应,但是知道爸妈没被自己影响到他还是松了口气。
只是现在,他想去亲自看一眼,要不然总是觉得心里悬着,要亲自看一眼才能放下心。
但是他现在在爸妈那里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啊,姜衍要是把他送过去他爸妈也不会要的啊,到时候就真的要流落街头孤苦无依乞讨为生了。
“那个,我突然不想去了,你去上班吧,拜拜。”
至于这具身体原主的爸妈,原主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因为喜欢男的这个原因跟他爸妈掰了,他爸是个好吃懒做窝里横的酒鬼,他妈是个脾气一点就着的市井泼妇,原主跟他们掰了以后连逢年过节的都不回去,就只有他爸妈没钱花了找他死皮赖脸要的时候才会见面。
所以林一跃要是突然回去了才是不正常。
“你中午回来吗?”看着姜衍走出卧室,林一跃喊了一声,姜衍看了下挂钟,觉得自己中午多半回不来,“不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呃,仲永生五年……嗯……未尝识书具,呃,那个,忽啼,啼,呃,求之。父,那个,父异焉,借,借,什么与之,即,即书,呃,老师,老师我不会了。”
姜衍放下手里的课本,抬头瞥了一眼站在桌边装可怜的男生,把课本扔向他,“继续,等你会背为止。”
“老师,老师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背不下来啊,你看这都要放学了,老师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打饭啊?”男生捧着课本往前凑了凑,想要死皮赖脸地蒙混过关。
姜衍冷冷一笑,“今天要是背不过,你就饿死在这儿吧,要不你现在立遗嘱也行,我听着呢。”男生一脸悲愤地扯了扯手里的课本,“衍哥你能不能行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还能不能有点儿为人师表的样子啊衍哥。”
“为人师表?不存在的,给我老老实实站墙角背去,半个小时以后我再问你,你要是那个时候还记不住……”姜衍坐在椅子上转了转,整个身子冲着那男生,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不怀好意。
男生认命地耷拉着脑袋往墙角走,刚走了两步,他就听见姜衍手机响了。顿时有了些许希望的男生转过身子看着姜衍,迫切希望电话那头的那个人能把姜衍给叫走。
“怎么了?”姜衍放低声音问道。那头林一跃支支吾吾了一阵儿,也没说清楚他到底是想干嘛,姜衍又问了一遍。
“我,那个,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我钱包让人给偷了,我回不去了……”林一跃说到这里顿了顿,“那个,你要是忙的话,那就算了,你别,别耽误了工作。”
“你自己跑出去了?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这个半残废还能往外跑也是能耐。”姜衍扭头看了看窗外,“在哪儿呢?我现在过去。”林一跃沉默了两秒,似乎是没反应过来,“真的?你过来接我?我在……”
“嗯,知道了,你先找个躲雨的地儿,我现在过去。”他拎起椅背上的西装,“找个吃饭的地方吧,你先吃着,我一会儿过去了给你付钱。”
挂了电话,姜衍瞥了眼站在一边儿满脸乖巧jg的男生,“行了,今天放你一马,先这样吧,下回别让我再逮着你。”男生听到他这话恨不能仰天长笑,好不容易憋住,他又没忍住嘴贱了,“衍哥,你刚才跟谁打电话呢?是不是嫂子?长得帅不帅?”
“啧,你小子怎么什么都管?祖上是捕快是吧?给我麻溜滚蛋,要不留下来接着背。”
“姜衍,这边儿!”林一跃站起身,冲着门口的姜衍挥了挥手,姜衍快步走过去,坐到了他对面,“吃饱了?”林一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接着就陷入了沉思。姜衍抬手拿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回神了,别又想些乱七八糟的,吃没吃饱给我个准信儿。”
“没,还没吃饱,你饿不饿?要不一起吃一点儿?”林一跃试探着开口,姜衍听他说完,转头就去叫服务员。
姜衍本来就不算太饿,他吃饭速度也快,风卷残云地干掉一碗米线以后,对面的林一跃还一根一根地呲溜着。姜衍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特别想掰着林一跃的嘴,把那碗米线灌进去。
可能是他这个想法太强烈,林一跃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悄咪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立马低下头,拿筷子在碗里搅着,想把米线都夹起来。尝试了几次都未果之后,他似乎有点儿气急败坏,端起碗就要往嘴里直接灌。
“咳咳咳,咳咳。”林一跃放下碗,手扒着桌子弯下腰就开始死命咳,他刚才灌太猛了,没注意就给呛到了,再加上碗里有辣椒,呛到的那一瞬间嗓子眼儿还被辣到了。
姜衍起身到冰柜旁边儿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了瓶子牛奶,快步走到林一跃面前,姜衍把手里的牛奶瓶子拧开,朝他递了过去,“喝点儿这个冲冲。”
林一跃边咳着边艰难抬头,他眼眶微红,眼里还带了些泪,一张帅气俊朗的脸硬生生被影响地显出了几分可怜。他抬手接过牛奶,小声谢了一句,仰头就把牛奶往嘴里灌。
姜衍坐了回去,见他不咳了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慢慢吃,我不急。”他这副从容不迫的架势跟刚才想强行灌林一跃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林一跃嘴唇无声蠕动了几下,不知道是在嘟囔什么,半晌后,他才低下头应了一声。
第6章 第六章
“我回去会还你钱的。”林一跃跟在姜衍后面看他付了钱,脸有些红。
“没事儿,就这不到二十块钱我还吃了一半儿,有什么好还的。”
“二十多块。”林一跃纠正了他,姜衍语气平淡地哦了一声,完全不明白林一跃为什么要纠结这玩意儿。
林一跃抿了抿唇,在心里记了账,打算回去把钱还给他。
姜衍看着手机,第十五次按掉了来自霍司博的电话,他上午九点多才到的学校,下午还没放学就跑出来了,他这电话要是接了,老舅能骂死他。
他倒是不怕骂,就是不想在林一跃面前让老舅骂,可能是因为面子,毕竟他是个要脸的人。他这么说服了自己,不让自己顺着林一跃这个点想下去。
“你是不是有电话?”林一跃迟疑着开口,他虽然没听到铃声,但是姜衍这一次又一次的动作很像是在挂人电话,他知道自己这么问出来有点不合适,但是现在这个时间,有的学校应该还没放学,如果真是有人给姜衍打电话,那他可能耽误了姜衍很多工作,所以才会有人这么锲而不舍的打电话过来。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逻辑,“是不是耽误你很多工作了?要不你先回去,你借我点钱,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我回去还你钱。”
“想什么呢,没事儿,就一个推销的。”姜衍笑着把霍司博的号拖进了黑名单。
“推销的都这么拼吗?这都十几次了吧?”说实话,虽然有脑残粉滤镜,林一跃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不信的。
“闭嘴,我还没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呢,怎么就跑出来了,腿好了?要不我顺路给你送你亲戚家?”姜衍撑开伞,揽住林一跃的肩出了门。
“不不不,我亲戚,其实他们不在家。”林一跃被姜衍揽着,忍不住心跳加速,虽然他知道姜衍这么做是因为只有一把伞两人不凑近会被淋到。
姜衍开着车,看了眼后视镜,没把之前的话题进行下去,他只是想转移个话题而已,林一跃摆明了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他也不会咄咄逼人地非要知道。
他是对林一跃很感兴趣,想把林一跃整个人都探索一遍,但他不会选择找人把林一跃查个底掉这样的方式。他喜欢在跟林一跃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地把人了解清楚这样的方式,他喜欢的是解谜的过程,不是结果。
把车开到一个超市旁边的时候,姜衍停了车,现在还不到六点,离晚上睡觉还早着呢,这么早就吃晚饭一会儿肯定得饿。
他把林一跃关在了车里,打算速战速决进去看见什么菜就买点也不挑了,但是他刚走进超市,还没看见菜呢,就先看见了带着姜繁出来买菜的自己老妈。
姜衍刹住步子,转身就要跑,老舅是个特别喜欢打他小报告的人,这会儿太后肯定已经知道他早上迟到下午偷跑的事迹了,看见了他还跑得了吗。
“姜衍!姜衍!!姜衍衍!!!”姜繁双手放在嘴两边做喇叭状,喊的可以说是声嘶力竭了,就怕别人听不见。
姜衍咬牙切齿,认命地过去了,“妈,买菜啊?”他笑的格外灿烂,眼刀一个接一个地剜着姜繁这个小崽子。
姜繁待在霍司意身后冲着姜衍做鬼脸,姜衍咬着牙,用唇语说着“等会儿收拾你。”姜繁从小就是被姜衍收拾大的,一直都在跟姜衍不懈地斗争,所以姜衍的唇语他读的毫无障碍,他笑的嘚瑟,回了个“来啊来啊。”仇恨拉的相当稳。
“行了,你俩都给我老实点儿,小衍你怎么回事?说迟到就迟到说早退就早退?到底怎么回事?”霍司意压低声音,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迟到是个意外,我忘了定闹钟,睡过头了,早退是有事,一个朋友让我过去帮忙,我走之前都安排好了。”
“那你不会请假吗?”
“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舅那人,跟他说帮朋友忙他肯定得给人打电话过去确认。”他倒是不怕霍司博打电话问,他那些朋友问谁谁都能给他遮掩过去,但遮掩过去以后这事一个人知道他那帮子朋友都得知道,他一点儿不想被那么大堆人围着严刑逼供,那帮子家伙好奇心一个比一个强,谁都不好糊弄。
“这事怪你舅吗,谁让你从小就是个祸事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不得看着你点儿啊。”
“我都多大了,早就知道分寸了,妈我朋友还在车里等我呢,我先走了啊。”
“行,去吧,对了我跟你说个事儿。”姜衍转身转了一半又转回去了,“什么事儿?”
“你爷爷又想出去玩儿了,我跟你爸过两天陪他去,地方还没定,不过没两个星期回不来,小繁就到你那里去吧,你照顾他一段时间。”
“……又出去?你带着这小崽子去不行吗?他又不占地方。”姜衍内心实力拒绝。
“你以为我想去你那啊,大崽子!”姜繁待在霍司意后面回呛他。
“行了,小繁还得上学,你十二的时候比他能折腾多了,俩祸事精还天天互相嫌弃。对了,把你那个客卧收拾出来,这段时间里面不住人又积灰了吧。”霍司意打断了姜衍即将出口的话,姜衍叹了口气,脸上仍然十分嫌弃,“行行行,到时候你打电话,我过去接他。我先走了啊妈。”
“你进来干嘛来了?不买东西啊?”
“不买了,家里还有点儿,我走了。”
“姜衍,你今天不去上班啊?”林一跃顶着鸡窝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
姜衍头也不回地炒着菜,“不去,今天去医院,给你换药。”“你请假了吗?其实我自己去也行,你别又耽误了工作,你上司上回给你那么多电话。”
“请了,那上司就是闲的没事儿干,快点儿收拾好吃饭。”姜衍一边盛菜一边看了他一眼。
他每回请假都觉得麻烦,这回还是靠着高超的演技装感冒才蒙混了过去。
医院里今天人格外多,看来最近确实感冒的不少,姜衍扶着林一跃刚要按电梯按钮,扭头又碰见了上回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十分高兴,帮着扶着人就要带林一跃去换药,结果换完药就忍不住抱怨起来了,“跟你说了别让他剧烈运动,别让他伤口碰水,你是不是一点没听见,怎么当的那什么啊,三四天再过来换次药,注意着点儿,你看着一点儿不像是大大咧咧的人啊。”
姜衍沉默了几秒,他确实是没太在意,林一跃又不真是他男朋友,但是伤口不能沾水他还是注意了点儿的,上回下雨的时候也没让雨淋到伤口,不过,林一跃这个小智障就没准儿了,“嗯,我会多注意一点的。”
“是我到处乱跑的,不怪他,伤口也是我不小心溅上了水,我以为那点儿水没事儿。”林一跃虽然不知道小护士说的那句“怎么当的那什么啊”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让人说姜衍,他觉得姜衍特别好,谁都不能说一句不好。
“看看,好好珍惜。”小护士本来想拍拍姜衍的肩显得语重心长一些,但姜衍太高了她够不着,所以只能拍了拍胳膊,然后就接收到了林一跃的死亡视线,她立马收了手。
姜衍扶着林一跃快走出医院的时候,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这声音他一听就听出来了,见人走到旁边,他转身笑了笑,“这么巧啊,你不是一天到晚忙着看屁股都不挪窝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