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件事交给我解决,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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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明媚,清风徐徐,本来能让人神清气爽的环境,却不能让满腹心事的莫河轻松起来。
莫河的思绪有些混乱,仰头望了一眼鲜豔的朝霞,有著几分茫然。
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将如安排接下来的事呢?
虽然说下定了决心,但是若真的做起来,善後的事还真是非常多。
莫河无声地叹息著,坐在地下的一块大石上,望著清澈见底的池水、看著水中的锦鲤,愣愣地出神。
“似乎我常常都能见到你坐在地上、阶上、石上。”清悦醇厚的声音随著轻风传来,让莫河回过神来。
莫河慢慢地抬眸,只见一双白靴慢慢地踩著鹅卵石小路向自己走来,滚著金线的白袍衣摆飘荡著漂亮的弧度,飘然如风。
视线往上移,纤细的腰上系著金色的腰带,带上镶著耀眼的蓝宝石,每颗的距离相近,有致而美丽。左边以珍珠链子为系绳,挂著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下边长长的淡紫色穗子,在雪白的衣袍上,显得贵气非凡。
“莫兄,盯著我的腰看了那麽久,看出了什麽?还是说你看上了我腰上的这块玉佩?”略带恼意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让莫河回过神来。
莫河觉得热气往脸上冲,非常尴尬地看著表情很自然,但水蓝色的眸子里却闪著不悦光芒的夏修竹“呃……失礼了。”
真是的,韩暮枫腰上的伤都快成了他的心病了,居然盯著别人的腰来看,还好夏修竹不是赘子,否则真的要被人当作登徒子了。
“是因为韩暮枫腰上的伤吗?”夏修竹见莫河尴尬,淡淡一笑,直接开门见山。
“嗯。”莫河并不意外夏修竹会知道。他既然能让夏修竹住进来,就预料到夏修竹必然会让暗卫监视著整个宁府。
这也是他反对灭口的原因之一。虽然他与韩暮枫都很清楚,夏修竹绝对不会自掘坟墓把这件事宣扬开去,但是这始终是把柄之一。他现在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会选择隐瞒,他日,若此事有利於西宇国的利益,他就会将此事传开……
总不能把眼前之人的口也给灭了,如果那样做,根本不需要烦恼结盟之事,直接开战就行了!
“看你这麽烦恼的样子,你不会是想娶韩暮枫吧?”
“是想娶他,只是他……”
“他不嫁?”
“是啊!韩潜殿下可看不上我呢!”
莫河的话让夏修竹陷入沈思,而莫河也不打算继续开口。
晨风轻送,草上的露珠晶莹剔透,闪耀著七彩的光泽,鸟语花香的早上,清幽怡人。
夏修竹沈思地凝视著莫河,让莫河终於有些不自在了“夏兄在想什麽呢?”
“其实莫兄有没有想过,你与韩暮枫之间的婚事若成,对於东天国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为什麽拒绝你?”
如果莫河不知道韩暮枫心里有一个深爱的人,他的确会觉得奇怪。在见识过国师府那场灾难xi,ng的毁灭後,在见识过他心里那人已经重要到让他不顾场合地发泄仇恨之後,若他不拒绝自己,那才奇怪吧?
“我认为他是因为深爱著心里的人,不愿意为了任何政治利益而成婚。夏兄以为呢?”
“我也是这麽想。既然莫兄已经明白,那现在还烦恼吗?”
“呵呵,还在烦呢!因为我必须娶他。”
“你……”
“夏兄,这是我的责任。也许他不在乎他的名节,但我不能不在乎,因为错在於我。”
夏修竹直直地凝视著莫河,湖水般的眸子波澜不动,却让能让莫河感觉到那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
“夏兄不赞成吗?”
夏修竹向池边走前两步,负著手,背向莫河,看著欢快的锦鲤,缓缓地说“站在西宇国的角度上,我不可能会为你这个决定而感到高兴。”
莫河看著夏修竹那随著晨风微微飘扬的发丝,若有所思“如果屏除国家的立场呢?”
“我也不会高兴。莫兄,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仍然不希望你娶韩暮枫。”
“为什麽?”
“你既然知道韩暮枫心里有人,又何苦呢?”
“责任与感情是两回事,而且我相信感情可以培养。当然,我并没有信心我一定能让他喜欢上我,但我有信心我们能愉快地相处。”
夏修竹深思片刻,缓缓地开口“莫兄,朋友一场,我并不希望你会不幸。你与韩暮枫不可能会有幸福的。”
“为什麽?”他太武断了吧?就算韩暮枫心里有人,但未来很长,有著无数的可能,他怎麽会这麽肯定?
“因为你太像莫川了。你与莫川的相像,将会让他永远无法分清你是谁。”
“你说什麽?”莫河震惊地抬头。
难道韩暮枫心里的那个人是……
夏修竹苦涩地闭上隐含迷雾的眸子“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我与韩暮枫爱上了同一个人,他就是莫川。”
莫河看著夏修竹苍凉而孤寂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悲哀“你曾说过,你与韩潜之所以结仇是因为你们害死了对方的爱人……他竟然……”
“是,他是被我与韩暮枫两个人害死的。莫河,在这种深爱与愧疚的痛苦下,韩暮枫若真的答应嫁给你,你只有一种身份,那就是莫川的替身……这样凄凉婚姻,你真的想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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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河闻言陷入了沈默。
他看向清澈的池面,水面上倒影著自己的影像。他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
这张脸虽说俊朗出色,但绝对不是那种让人惊豔的美丽。
这个世上也曾有一个人有著与这样相似的脸,那人牵动著当世两大英杰的心,就算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留下来的悲伤却是无绵无尽。
尽管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但是一个人最终是死在深爱自己的人的手里,不得不说这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哀。
原来这就是韩暮枫失去痛感的原因吗?
“莫兄?”夏修竹收拾好心情,回头低声地唤著莫河。
莫河苦笑“……就算我想要这样的婚姻,这对韩潜来说,只怕会让他更痛苦,那我又算是负哪门子的责任呢?”
他边说边抬头看了看夏修竹平静的神色,略带迟疑地问“夏兄,我很想知道,我与莫川究竟有多像?”
夏修竹出神地盯著莫河,与莫川相比,莫河更高一些,眉宇之间更沈稳一些,城府也更深一些……
细细地回想著莫川,夏修竹的心紧紧的揪痛起来,犹如被丝线紧紧地拴著,闷闷地痛著,让他无法呼吸。
片刻,他压抑心底的痛,缓缓地说“……几乎一模一样。”
莫河闻言,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是屏住了呼吸。
原来真的是“几乎”……
那一直困挠著自己的身世问题已经清晰了。
林冬生的那句“一模一样”经常敲在他的心头,虽然他也用了许多事实来说服自己,但仍然觉得不太真实。
此刻,出自於深爱著莫川的夏修竹之口的“几乎”终於让莫河放下了心头大石。
阳儿与星儿因为即将准备随宁罗到清泉山庄去,於是,从吃早饭开始就缠著莫河,要他也一起去。
从早上到晚上,两个小家夥丝毫不放松,就是缠得莫河不得脱身。
好不容易才让两小家夥洗完澡,莫河打算哄他们睡了之後再想想要怎麽解决他与韩暮枫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