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湖泊养鱼,既能改善沙漠居民的生活,又能让商行获利,一石二鸟,莫河马上对宁罗进行游说,让他点头投资。
莫河这个做法,其他商行也有所闻,本来莫河在北耀国商界里很有名气,但这个做法一传出,却让大家讥笑不已,全都等著看他的笑话。
其实连宁氏商行的老板宁罗也不相信这沙漠里能养出鱼来,只是他对莫河的商业才华非常欣赏,抱著半信半疑的态度,给予大力支持。
然而,等著看笑话的人,在半年之後,看到了一个让他们不可置信的神话!
沙漠里的湖泊真的养活了一群群肥美的鱼,这些鱼因为出自於沙漠,让所有人都非常惊奇,猎奇心理一起,让这些鱼一进入市场,马上供不应求。
莫河把这些鱼分为三类,一类是专为各国贵族供应的,一类是为富贵之家供应的,一类是为平民百姓供应的。珍稀的商品,全方位的市场策略,为宁氏商行带来了不可估算的利润,尤其是供应给各国贵族的鱼,其利润更是难以估算,使得宁氏商行再次跃升为北耀国十大商行之首,再次续写了一篇不可思议的掘起神话,而再次制造神话的莫河,霎时名扬天下。
初春的雨,软如柔丝,细密如线,带著淡淡的shi润,弥漫於天地之间,细致无声地滋润地万物。
当北耀国皇宫太和殿门前的红柳嫩叶将沾染了半天的春雨化成第一百滴水珠时,殿内御书房终於传来梁奕爽朗的笑声“好好好!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那微臣就著兵部按此方案实施。”莫河看著笑得一脸灿烂的梁奕,微微点头笑道,只是眼角微扬的笑意仍掩不去他的疲惫。
梁奕点点头,伸了个懒腰,抬眼望向书案上的沙漏“已经午时了,莫卿就与朕一同用膳吧!”
“陛下,微臣想……”
“你什麽都别想,该用膳时就要用膳。小来子,传膳……嗯……梅亭。”梁奕挥挥手打断莫河的话,向在一旁侍候的宫侍传令。
梅亭座落於御花园的东南角,四周植满梅树,虽然时值初春,但北耀国气候偏寒,所以四周仍然红梅朵朵,傲豔如血。
梁奕与莫河君臣二人坐於亭中,边吃边聊──其实不能说边吃边聊,因为说话的只有梁奕,莫河只是一声不吭,静静地进食。
梁奕看了看默默无语,一脸沈思的莫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放下玉箸,抬手挥了挥“都下去。”
“可是陛下……”梁奕的近侍小来子上前屈膝想劝阻。
“菜在桌上,饭在碗里,还怕朕饿著吗?下去。”
“是。”小来子躬身向後退了两步,转了个身,抬起头,手中的拂尘轻扫,对著在一旁侍候著的宫侍宫女以及侍卫朗声道“陛下有旨,都退下。”
梁奕看了看因为宫侍们离开而显得静幽的梅花园,轻轻地抿了一口酒,看著对面的人,线条刚毅的脸上仍然一副思索的模样,不由又叹了一口气。
他夹了一箸“清蒸鳕鱼”,放到莫河的碗上“在想什麽?静得让朕有些担心了。”
莫河抬头,见对面的梁奕微微皱起双眉,美丽的丹凤眼里眼波流转,是显而易见的担心与无奈,不由歉然,他夹起碗中的鱼“其实也没什麽,只是刚刚看到这道鱼,不由地想起一些往事。”
“什麽往事?居然让露出这沈思的模样?”梁奕好奇地挑挑眉。
“这鱼是我宁家进贡的吧?”
“当然。”梁奕点点头,然後轻轻地笑了起来“说起这鱼,我还真是不得不说一声,你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j,i,an商。这只是鱼而已,你就是有本事让它成为身份的象征。现在一尾鳕鱼炒到的价钱是多少?你自己说说。”
莫河也笑“沙漠中的鱼,珍稀少有,且只有我宁氏商行才有。物以稀为贵,这是永恒的法则。”
“说到这个,我倒是好奇了。你当初为了确保在沙漠里养鱼只有你宁氏商行,所以让宁老来我这儿购得我国两个沙漠的养殖所有权。有宁老出面,我这边自然不在话下。但整个大陆一共有四大沙漠,其中两个在我国这儿,另两个可是在西宇国,你当初是怎麽让西宇国的国君这麽爽快就把他们境内的两个沙漠养殖权租借给你这个外国的商人?听宁老说,这合约好像是签了一百年吧?”
梁奕的话让莫河想起那一个白色苍凉的背影,他微微叹息“其实我刚刚想起的往事也是这个。”
“哦?怎麽会突然想起这个?难道……”梁奕恍然大悟地睁大他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当年替你争取下这个合约是不日即将来访的西宇国现任国君夏宁?”
莫河点点头“的确是他。”
梁奕看著莫河垂於额前的几缕发丝,若有所思地说“朕以为西宇国的先皇比起夏宁更容易打交道,想不到你会舍易而求难。”
莫河抬起拿起白玉壶替梁奕续满一杯酒,再替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不,我是一个大俗人,做人做事,力求简化,舍易求难,绝对不是我的风格。”
梁奕也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说得也是。那原因呢?”
“原因啊……”莫河为自己续满酒,轻轻地晃动著酒杯,有些感叹地说“会通过夏宁签下合约,是因为他自己找上门。”
“什麽?”梁奕吃惊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盯著莫河黑若子夜的眼眸。
莫河的眸子是很纯粹的黑色,黑亮如灿烂的黑钻,同时却柔盾的澄澈。
“很吃惊吧?”莫河凝视著梁奕身後怒放的红梅,经过雨水洗刷的花瓣鲜豔如血,让莫河想起当年会见夏宁时,夏宁用力紧握玉砌的栏杆上,因不小心磨破皮而留在白玉上的斑斑血点,也是如此鲜豔,红得有些刺眼。
莫河摇摇头,淡淡地微笑“我也很吃惊。不要问我他愿意代替西宇国先皇为我签下合约的原因,我也一直在查。”
梁奕凝视莫河数秒,扬起一个美丽的微笑,再次替他夹了些鳕鱼“趁热吃,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问我查到了什麽?”
“你想说的,自然会告诉朕。”
莫河不由又笑了起来“看来你是认定了我会告诉你啊!”
他端起酒杯,置於鼻端,细细地闻著酒香“陛下,在某些时候,微臣还是很喜欢看你变脸的样子。所以,暂时不告诉你。”
梁奕看著莫河称得上温柔的笑脸,一张俊美白皙的脸不禁有抽蓄的感觉“无妨。朕有的是时间。”
莫河如愿地看到梁奕变脸,马上见好就收“不说这个,说正经的。我刚刚从边塞回来就听到全城都在议论西宇国国君夏宁与东天国镇国内亲王韩潜在不日即将来访的事……陛下,你的立场选好了吗?”
其实小莫与小竹是早就见过面了在五年之前
“朕的立场?”梁奕端起杯中的残酒一口饮尽“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中阳国与南洪国之战大概要接尽尾声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中阳国必败无疑。而南洪国经此一战也是元气大伤。此时,实力保存完整的有东天国,西宇国,我们北耀国。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不可能坐视南洪国独吞中阳国,不是吗?夏宁与韩潜只怕是打著先联盟瓜分中阳国与南洪国,再逐个击破的主意。他们现在都在事先布局,以期在瓜分完中阳国与南洪国後,与我国结盟攻打另一国。但无论我国与哪一国结盟,到最後都逃不掉反目成仇的命运。”
“与朕想的一样。”梁奕点点头,凝视著手中的空酒杯,静默了下来。
静谧悠然的空气在缓慢地流通,莫河静静地进食。
细细地雨滴轻轻地洗涤著地面,滴滴答答雨声为沈寂凝滞的空间带来几分生气。
许久,梁奕放下手中的空酒杯,打破了沈寂。
“莫卿,在你回来之前,议政殿几乎是吵翻天了。”
“嗯,略有所闻。”莫河放下手中的碗,静静地看著眼前这个神色有些可怕的男人。
“朝中分成两派,一派主张与西宇国联盟,一派主张与东天国联盟,吵得不可开交,却没有人提出过第三种方案。他们难道不知道,无论与哪一国联盟,其实都是在走同一条路吗?”
“陛下,难道就不曾想过一统天下吗?如果与其中一国结盟,到最後两国反目、决战,也许北耀国会一统天下。”
“你应该知道朕很讨厌战争。虽然这句话出自一个君王之口很奇怪,但这却是朕最真实的想法。”
“的确很奇怪,陛下能告诉我,为什麽讨厌战争?”
梁奕深深地看了莫河一眼,站起身子,负手立於阶前,凝望著不知名的远方“朕的生身母亲是一个战俘。”
莫河意外地抬头,他虽然知道梁奕不是当朝太後的亲生儿子,也曾了解过他的生身之人在後宫一直是一个禁忌,却不想他会坦然地告诉自己。
“朕的母亲在後宫是一个禁忌的存在。”梁奕忧伤地抚著亭柱“朕的母亲是女儿身,如果按照正常的明媒正娶,父皇要了母亲,就该一夫一妻,彼此尊重。但是母亲是战俘,在父皇眼里,比奴隶还要低贱三分。母亲很有才华,如果不是战争,她不会上战场,她会将她的才华用在造福民众身上,她会成为一个受人崇敬的好官。但是,一场战争毁了她。母亲临终前,曾有遗愿希望天下没有战争,希望天下太平,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