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攻非受 第65节

    不知是谁在轻轻哼唱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踏云马上威风凛凛，滴血飞溅金甲衣。

    有生之年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

    校场外，秦非恭默默看着。眼神里尽是满满的不舍和无奈，不觉右手已经紧紧的握住剑柄。

    若要浴血才能杀出求生之路，那我纵使满手血腥也在所不惜。

    一整日，叶承修都忙碌于各个军营中，除去受伤的、家有老母无人供养的、家中独子的、有妻小的，剩下的八万士兵全部重新编列，准备出征。

    由于叶承志的负伤，上朝等事都交与了叶承修处理。好在叶承修之前笼络过一批朝臣，加之现在多事之秋，人人都是一心对外，事情办起来倒也顺利。钦点将领后便一直缩在兵营和将领们讨论战术，另一边八百里加急送信到前线欲布迷障，掩盖援兵将到的消息。

    薛凌自从和叶承修达成共识后，便一直呆在卞城。要的就是在叶承修奇兵成功突袭惊雷之时突然赶到，然后双方议和，划河为界。所以此次自然是要和叶承修同去的，全部士兵打扮成聚风将士的摸样，混在其中，掩人耳目。

    事出紧急，来不及细细调整，出兵日子已经定下，就在次日。

    当晚，叶承修便令全军早早歇息，以免日后行军之苦。

    将领们都纷纷走了，叶承修微眯双眼，揉着太阳穴。从大乱到今日已有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只感到脑袋发沉。可是手头上还有折子没处理，今晚怕是又要熬夜了。

    忽然感到肩上一重，惊得叶承修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地回头看去，才发现竟然是秦非恭。

    长嘘一口气，叶承修扶额“还以为有人偷袭我呢，原来是你，怎么还不睡？”

    秦非恭不语，拉过椅子坐下。拿开叶承修使劲儿揉太阳穴的手，扳过那张疲色渐露的脸仔细瞧着，道“脸色这么不好，还硬撑着？”

    叶承修捉住秦非恭的手吻了吻，笑“这么关心我？没事儿，我可健壮的很，你不知道以前出去打仗连着几天几夜不合眼那也是常有的事，不碍事！”

    秦非恭叹口气，抽出被叶承修捉住的手将桌子上摞高的折子挪走，道“不许看了，现在就给我睡觉。”

    叶承修连连告饶“诶诶，我真没事，你让我看完吧，用不了多久……”

    秦非恭伸手护住折子，也不说话，就扬起脑袋警告的瞪着叶承修。

    叶承修怏怏的收回手，妥协道“我就睡一会儿，待会儿你得叫我！”

    秦非恭轻笑“诶诶，知道知道。”

    叶承修也不回宫，就搭了几把椅子做了临时床铺，和衣睡去。不消一会儿功夫，便有细微鼾声。

    秦非恭借着烛光望向叶承修熟睡的脸庞，柔和的光线褪去了脸上接连几日劳累的风尘，手指轻轻划过叶承修淡淡的脸部轮廓。拂去额前碎发，忍不住轻轻印上一吻，却见睡梦中的秦非恭忽然微微笑开，竟像个孩子一般。

    目光愈发沉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如此沉迷于这个人。任何一个表情，一次微笑，生气时的扬眉，眼神中的隐忍、落寞，每一次微微皱眉，坚强外表下傻傻的执着……已经不能离开。

    强行收回心思，秦非恭坐到桌前开始批阅折子。这事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凭着几分小聪明，照着前面叶承修的样子还算是学的有模有样。

    都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聚风的情况仍要以休养生息为主。大部分折子都是上奏要朝廷安民心的，收起批完的折子，秦非恭脱下自己的披风该在叶承修的身上，轻手轻脚的熄了灯走出营外。

    仰头望天，星光烁烁。

    悍然而立的宫殿在夜幕中依旧肃穆装正。

    再过一个月就是冬至了，秦非恭哈了口气搓搓手心，踱步向宫殿走去。

    屋里虽然已经熄灯，叶承志却是辗转难眠，心中不断思量着朝中事宜。殿外忽然传来对话声，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叶承志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翻个身坐起来对外面喊了声“谁在外面？”

    说话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殿门被宫人推开，“皇上，秦太傅在外求见。”

    “秦太傅？”叶承志故作惊讶，道“让他进来吧。”

    “是。”

    秦非恭应诏而入，对叶承志见过礼后道“臣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因为叶承志不让点烛，屋子里仍是黑洞洞的。缓缓掀开床幔，借着朦胧月光，隐约看见叶承志身上凌乱松垮的衣服。

    “你我二人单独见面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了，说吧，何事？”叶承志并不起身，只是斜靠在床榻上，似乎身体还是很虚弱。

    “我想跟军队去前线打仗。”秦非恭说得极其坚定，语气里有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劲儿。

    “什么？不会是我听错了吧，你不是一向厌恶这个么？”叶承志语气极为惊讶，若不是借着屋子里一片黑暗，秦非恭就能看见叶承志脸上一瞬而过的狠辣。

    “皇上没有听错，错的是我而已。我曾以为不插手世事就能保的平安一生，简单一生。现在经此大乱忽然发现，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若无牺牲，就无所得。”秦非恭这番话倒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眼不见，心便能无为所动。可是现在，却再做不到了。不愿去深究自己做着一切究竟是为了谁，天下苍生、自己亦或是所珍爱之人。

    现在的他，只要结果。

    只要结果是圆满的就足够了。

    叶承志陷入了沉默，如果答应让秦非恭去，自己的计划便愈加危险艰难。但这又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将秦非恭拖下水，他便必须得纳入自己的营下。

    得转世之人得天下。叶承志还记得叶承泽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野心的样子。

    “我可以答应让你去，但是有两个条件。”叶承志几乎已经成竹在胸。

    “说罢。”秦非恭早已猜到不会轻易答应自己。

    “一、我要公布天下你转世之人的身份，你将以转世之人的身份参军打仗。”叶承志微作停顿，等待秦非恭的回答。

    “好，我答应。”这个条件实在苛刻，公布了转世之人的身份，自己便等于曝光在四国的眼皮子底下。人人都知得转世之人者得天下，必定又会千方百计的捉捕自己，到时候为求安全只能紧紧拉住叶承志这颗救命稻草。寻求皇家庇护，势必要卖命于聚风。等于是牢牢控制住了自己。

    叶承志心中暗叹，秦非恭到真是下了血本“二、我希望你的徒儿能留在我身边辅助我，当然等到你得胜回朝我便将他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