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掉江河担忧的眼神、江湖审视的目光和幺四没完没了的电子音，程益飘过去趴在江河身上，一声不吭闭上眼睛，刚刚那个感觉，他得好好想一想。
江河身上突然一冷，抖了一抖，又适应下来了。“这两个大家伙就留在这里吧，人中改为他们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江河对江湖说，江湖没有出声反对，看来也是不反对他们这种做法的。
敢造孽就要有那个命去承着。凌虐动物、诱人破产、坏人家庭……种种恶行，每一条都足够恶心足以让这两人下地狱了。
“你们先回去，我和苏家先结算清。”江湖说。
“嗯。”江河“背着”轻飘飘的程益先回去了，程益的状况他有些担心。
打开门，外面是挺着腰坐在小花园里，在花园的石凳石桌边喝着花茶聊着天，自得怡然，好一幅和谐潇洒的做派，江湖眯眼，想到屋内的情形，眼中的嘲讽一点都掩饰不了。这样的事情其实还是不少的，总有这样的事情，否则真是哪里来的那些妖魔鬼怪，不都是人心作祟吗？不过，人心从来都不是干干净净的，嫉妒、恶意、暴虐、不安、恐惧……
天师就是靠这个活着啊……
江湖感叹一声。
“苏先生，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进屋内谈谈吧。”
……
江河慢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手中拿着一杯热牛奶。
“要喝么？”江河轻声问道。
程益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这货什么都记不住就这记得牢！
“不！”
“去玩一玩？”
“不！”
“去钓鱼然后我们自己烤？”
“不……去不行。”
江河笑了，特别纯洁可爱，正像这个年龄的小孩儿。
程益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幺四宿主似乎被这人吃死了啊……要不要去找零七说一说，它要先赢啊！
黄昏时刻，一汪水面十分平静，江河带着程益缩在这个无人的角落，握着自己的自制小钓竿，盯着水面似乎在发呆。
“……你一定要在一个喷泉池里钓鱼？！”程益无语。
“这里安静啊，环境又好，而且没人，很容易让人放松，是不是觉得轻松一些了？”
程益“……”是他的眼光有问题还是这货其实就是精分？
“你刚刚有些反常你应该知道吧？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因为其他的？你要是不喜欢这种事情？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和大哥说，不干了，大不了我带着你离家出走……你别不要我就行。”
“……”
“傅潜。”
“诶！”
“你出现的时候打声招呼。”说话说到一半就冒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反正两个都是我。”傅潜嘟囔着说了一句，“倒是你，刚刚怎么了吗？真的没问题？”傅潜回想刚刚的场景就有些后怕，程益那个样子他是真的没有见过，不管是这么多个世界还是在认识他的那个原世界的那么些年，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绝望几乎到悲泣的样子。
“没问题，虽然还不是很确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是那种情绪我还是能把握住的，虽然情况可能比我想的更严重，但理智还不至于被完全吞噬掉。”说道这里，程益脸上的冷意明显了起来。
傅潜注意到了，“那种……情绪？”
程益飘进水里，将自己浸在水中，仰视对面长得嫩嫩的傅潜，“嗯，和当初第一次发现老头子给我找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厨子、老太婆给我塞了一个夜盲司机差不多。”第一次那么赤裸裸地被摆出来看他还真是有些崩溃和怨恨的，恨他们为什么不藏的深一点，恨他们为什么不再继续惺惺作态。
“后来就没什么了，习惯了之后，发现所有人其实都是一个态度，只要我也用同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些人，其实就没有区别了，大家都是一类人。”现在想一想，他的心态真好，这自我调节能力真不错。
“但是这原身似乎不太一样，吞噬邪气妖魔什么的更像是本能了，就像是有了毒瘾一样，虽然知道是错的，知道一旦这么做就会万劫不复，但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程益说，“这在以前的几个世界都没有出现过，幺四也没有头绪，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被这个原主坑了一把。”如果原主一心求死，如果原主即将消散，如果原主心有不甘，如果他注意到了他这个即将侵占他身体的人，会不会想要他来报仇什么的，所以留下了自己的情绪？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爽了。
傅潜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提了钓竿整个人贴着水面，和他面对着，距离近得简直就要亲上去了。
“如果你不想，那就不再接触这样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我。”傅潜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程益看着水面上那张小屁孩的脸，笑“就你这小傻样？”江河这可还是个不过十六七的孩子。
“这么久了，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这孩子的性格。”傅潜笃定道“简直和我一样有前途。”
第一句让程益成功沉默了，第二句一出，程益小手一晃，傅潜那张脸全是“皱纹”，好看极了！
他当然知道，江河这小孩是个什么样子，江湖又是个什么样子，一个淡漠什么都不在乎，要不是还有一个天师方面的兴趣追求，那简直就是另一个找死版程益。至于江湖，做的所有几乎都是为了这个所谓的江家，要不是他的心思深沉现状更加艰难，那也是另一个傅潜。这两人既像他又不像他。
“不接触那些东西是不可能的吧，这可是这世界的特色，好容易出来游玩一趟，避开景点特色不是傻吗？”而且，有热闹不看是傻瓜。“就等着看看会有什么好戏吧。”
“好。”傅潜点头，“天黑了，这里没有人，变成实体我抱你回去呗。”
程益被傅潜捞了起来，两人外表年纪差不多身形差不多，傅潜抱起来有些艰难。他低头看看程益的小尾巴，抬头，“嘿嘿嘿……”
“……”
傅潜将程益的小尾巴一卷，程益整只鬼短了小半截，抱娃娃一般被傅潜抱在了怀里。
“回去你就什么都不说，都交给江河，他可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也不会让人阻拦他成为天师。”就是他的亲人都不行。
……
江湖没在家，看样子晚上他是不会来了。
“你先休息吧。”傅潜看程益从苏家回来就没怎么好过的脸色说，“我洗过澡来陪你。”说着就跑了。
程益看着傅潜进卫生间，想了想还是化形躺在了床上，鬼魂飘来飘去虽然是很方便，但是他还是习惯人类的作息习惯。
“宿主，我回来了！”幺四在程益的脑中嚷着，程益自然地恢复了脸上天真的神色，合上双眼装作自己睡着了。
“回来了，和零七一起打听到了什么没有？”
幺四“关于江家没有，但是其他的几个天师世家倒是有点消息。江家没落了，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好像也不关心了，倒是其他的几个，成、许、常、梵四家算是这个世界天师里最顶端的了，除了梵家，其他三家都比较活跃，嗯，对了，常家原本和其他几家并肩而处的，六十年前内部突然出事导致实力在几家中退了不少，虽然现在似乎是缓过来了，但还是存在一些差距。”
常家？六十年前？
“没了？”
“暂时这些。”
“……四四啊，下次打听消息要问到重点。”比如常家六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幺四有些郁闷“零七也这么说。”
程益有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我的问题好像太多了，这个世界的意志耐心好像不怎么好，它烦我了，把我赶走了……”
“那零七呢？”
“零七和它谈得可高兴了……”
“……没事，以后有事问零七去。”还能怎么办呢？靠近了零七，幺四的数据库似乎就锈了，不肯运算了。
“咔嚓”一声，傅潜穿着睡衣出来了，直接翻身上了床，抱住了冷冰冰的程益，在他耳边蹭了蹭，“睡吧。”然后他就睡着了。
幺四感叹“好快啊……”
程益默默放下要环上傅潜后背的双手。
这人，好像更会说啊，在其他方面，他是真纯洁啊……
程益数着眼前一根根的头发睡了。
再睁眼，一把木剑正劈在江河的脑袋上，剑尖直指自己。
就算变成鬼了，生活也一样多姿多彩充满趣味性啊……
第95章 阿飘的世界6
一大早，江家大哥揪着没有责任心的江家小弟与他的鬼使开始教导。
“昨天是怎么回事？想好怎么回答没有？”
程益顶着一张娃娃脸，抬高下巴，一副有恃无恐我就是大爷的模样。既然他说了这件事他别管，那他就懒得动弹了，演一会儿过过瘾。
“这是阿飘的私事，我不好过问，反正阿飘只对那些鬼怪下嘴，不会伤害人类的。”
江湖皱眉，很是不满，“就昨天那个样子，你能保证他不会失控？孩子说他昨天那个样子是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你真的和他定契了？”
“他不会失控的，我说过了，那只是针对其他的鬼怪妖魔。”至于其他的，味道应该和那些鬼怪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听到江河心里这句话，原本可以没有去想这件事情的程益无法控制地回想起了昨天那满屋子的邪物的味道……程益在心里抹脸，他可能需要一桶牛奶洗胃。
江湖不再看他，深邃不见底的眼睛牢牢抓着程益，程益睁大了回望，镜子一样的眼睛清澈明亮。良久，江湖只说让江河努力练习并且多和程益交流沟通就离开继续工作去了。
知道江湖心里想的是什么的程益再一次感慨读心这个技能的实用性。
“刚刚你哥想了什么你想知道吗？”
江河歪头，无所谓道“反正都是一些要振兴家族，管束训练我的想法吧，一直是这样。”他虽然对天师很感兴趣，但是对振兴江家这件事相比来说还真没有江湖的执念大，如果他真的能为江家做些什么那自然是最好的，不能的话他也不会太失望。何况现在，程益这样一只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和他说了第一句话，还在他面前哭了，他觉得他有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现在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程益看他一眼，“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合格十分负责的继承人了，“他要告诉你的父母让他们来监督你，”顺带看着我这只恶鬼，“还对未来做了一些规划。”这人想得挺多，估计没多久就又要多来一个小伙伴了，他得好好控制自己。
“让他们回来？”江河僵直了小身板，随后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看着程益，犹豫了一会，“他们如果真的回来教导我估计是借口，想要看看你利用你应该才是他们的目的。你可千万别把我们还没有正式定契的事情说漏嘴啊。”
程益不再理他，转身回去打算好好研究研究自己到底是个什么鬼，为什么还留在这个世界？为什么会以吞噬其他异灵为本能？为什么他还会有这样的情绪残留？还有那个常家到底和原身有没有关系？六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白日里程益拉着江河对着路边的异灵做些实验，晚上和傅潜开发脑洞无限扩大这个原身的故事的可能性，闲着没事听听其他人的心声，撺掇着幺四找零七来套点消息，日子无聊又轻松。
一个星期后，程益终于见到了其他两个nc，忙得见不着人的江海和胡璐，江湖和江河的父母。
江河的父母四十几岁，可模样看上去却像是年过半百之人，江海和胡璐都是这样。黑发中白发参半，眼下青黑皮肤粗糙松弛，很明显是操劳过度之相。按照江河给他讲的就是两人都太过在意江家曾经的响亮的名头，一心想要重振家风与那四大家拼上一拼，却太过着急和不务实际。江家的人就算有着骄人的天赋，却没有那个本钱和人丁。一个仅能自保的四口之家，还有江家夫妇自己的契灵要养，还有外出工作的各种术符、法器保养要花费，哪里就是那么容易从头来过的？
现在江湖还没有自己的契灵，江湖还没有正式步入天师一行，江家才少了不少负担。江湖的能力足以让他自己养活自己，可一旦江湖找到了合心意的契灵那花费瞬间就会增大。江河倒是有了个好养活的鬼使，而且鬼使还是以其他邪灵为食，可以说是工作喂养两不误，在这一点上来说，江河是江家花销最小的。
这也是江家夫妇外出工作兼四处走动拉关系的原因，也是江家夫妇百忙中回来一趟的原因。
只有有了更多的人脉，有了更好地关系，他们才有更大的生意对象，才有更好的回馈，并且，只要他们能将棘手的事情一件件处理好，江家的名声就算是打出去了。
而现在，他们回来也是为了这一点。一只七十年来出现的第一只鬼魂，和他们的小儿子定契成为了小儿子的鬼使江家有了一只独一无二的异灵江家名声大江家重新站在上流天师中。
然后，令他们骄傲的大儿子又给了他们一个更好的消息，一只专食异灵的强大鬼使，他们江家的他们江家的秘密武器在天师一行有了无可匹敌的杀手锏各种工作手到擒来江家恢复往日辉煌。
只不过，儿子说的一个问题是，这只来历不明的鬼使过于神秘，并且力量似乎不容易控制这股强大的力量难以控制江家必须想办法控制住小儿子的鬼使不稳定需要全江家的帮助他们要好好教导小儿子在操控鬼使这一方面的知识和能力。
干坐着坐了很久的程益捏着自己手指也是无语，对面两人开门进来就并排坐着不说话，脑子里想了这么多愣是一个字不说，干对着他们脑子里转了许久的两只瞪眼。既不说要看看儿子教一教儿子，也不说要研究研究自己这只难得一见并且神秘莫测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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