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呵！我是你的主人，我不在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至于能不能杀了我这件事，你们真的以为我和你们这些平凡的人类是一样的吗？”
“说起来，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一天控制不了你了，最后痛苦的应该是你吧……”
“……”
白光就这么淡淡地将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疑惑、不忿、痛恨都没有，就像是生硬地读着一本无趣的书，没有分毫波澜，更不在乎就在他面前的程益是个什么心情，是个什么神态。这模样简直和那个当初在他和霍旭面前一脸忧心、时而微笑的人是两个世界的。
哦，这么想想白光确实和这里是两个世界的存在，只能说他演技真不错了，程益有想与他一较高下的冲动。
但是仔细想想，不管是在让他复活的时候，还是想要把他扔出基地外的时候，都有一种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的微妙感。
对他要去哪里满不在乎，只要别基地就行，只要别总是麻烦他就行。
对于他是不是真的非要被赶出基地，其实怎样都无所谓，能出去当然是最好的，赶不走就再说吧……大概就是这感觉……
而现在，程益瞥他一眼，那人正支着脑袋自顾自地叨叨着，漫不经心、满不在乎简直就是写在脸上了！
偏偏这漫不经心的一个人，说出的话还真都是大实话。尽管与这个世界依旧有着隔阂，但是程益不得不承认，这人对这个世界的人的人性看得还真算透彻。
所以，他究竟想做什么？真的只是世界意志说的想要造一个他自己的世界？
程益心中摇摇头，不管真相是什么，对方想做什么，他要白光消失离开这个世界这一点怎样都不会变！
“所以，”白光终于说到了正题，“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
程益被送回了霍旭在圣基地外拉起来的一支小队伍。
被霍旭死死抱住的那一刻程益觉得有些丢人，不是因为在众目睽睽下被人围观，不是因为被众人讨论着他们的关系，不是因为抱着他的人就这么哭了出来，而是因为这比他高了许多壮了许多的男人抱住他的一瞬间大声哭了出来，大声！哭了！就像个孩子一般，像一个被家人抛弃了终于回到家人身边的孩子一般，恐惧、委屈、不安。
但程益还是觉得有些丢人，这副大张着嘴朦胧着眼哭得一抽一抽的人显然长了一张不适合这种哭法的脸……
程益内心掀不起半点怜惜。
还没有开口说自己这大半年来的去向和对付白光的办法，程益就直接被霍旭团吧团吧抱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率领众人强势围观的刘艳见没有戏看了，眨巴眨巴眼，玉手一挥，“走！跟姐姐去弄些物资给老大作聘礼去！”呼啦啦一群人就跟着走了。
围观了一波老大惨不忍睹的模样，小组内众人都表示很满足。
空荡荡只有一张小床和两个人的小房间内，被程益残忍拒绝的霍旭乖巧跪坐着，手上暗暗揪着床单，黑沉沉的眼珠盈着一丝委屈。
坐在对面要谈正事的程益……这货才是真的崩人设崩得随心所欲吧？
幺四回答“世界意志在与宿主见面没多久就打包出去旅游了，归期不定。”
程益……
幺四“它说它已经没眼看了，就随便我们搞了，最后情况如果不受控制了，它就直接把我们扔出去然后灭世，干脆重新造物。”
程益“有魄力！”
霍旭这幅样子也不难理解，当初程益忽然就被带走了，他们在附近找遍了也没找到一点痕迹，邓生猜测应该是白光做的，像程益之前对他们交代的，就算他碰上意外没有逃过，白光也会救他让他继续活着，这眼见着就不见了，只可能是白光动了手。
邓生和刘艳不断劝慰他程益会没事的，可霍旭就是难受，难受到好像他觉得自己唯一想要抓住的东西没有了，空荡荡的，冷得难受，冷到疼得难受。即便是知道程益会没事的，可他见不着，也不知道白光会把人带到哪里去，不知道程益又会遇上什么意外，他就是难受。
他只能在程益回来之前先等着，在程益回来之前先为他做些什么，于是他直接和白光翻脸了，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揭露了所有，他想逼白光放弃对程益的控制，让他放弃把程益作为一个基地的挡箭牌。
结果很明显，大多数人不相信，或者说不想相信，对他们来说真相也许不重要，他们要的只是安全，平稳。就算霍旭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疫苗研究停滞就停滞好了，反正现在活得也不比原来差，不急于一时，而那人本来就是白光大人造出来为他们带来幸福的，那他就是个工具，反正他也不会死，这已经很好了，而且，没有心跳的人还算是人吗？
白光也没有否认，只是一句话他是我给圣基地的一道屏障。
就是这一句话，将程益物化了，将他的目的洗干净了，原本就不愿接受的人们更加心安理得了。
可是，对于程益受的折磨他们不知道，霍旭是知道的，程益自己的想法，他们不知道，霍旭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霍旭心疼他，这是一个有自己的思想想要好好活着的人。
真的不该。
自己苦难，真的不该让他人代受。
“那些人的心已经烂了，经不起一点风，经不起一点雨了。”这是从基地出来投奔他们的一位老人说的，就是那一直以来在街巷角落木然发呆的老人家，在霍旭宣布离开并且带走了一小部分同意他“迎接苦难磨砺自己”的想法并且建立了自己的一个据点之后，那位老人来了。
霍旭这里的人并不多，说是有一小部分，但和基地的人比起来，可以说是几乎忽略不计了，只有一百来人，都是些不安于现状，想要冒险，或是对白光的作为持怀疑态度的人，总的来说整体的实力其实并不强。
鉴于队伍的实力不高，霍旭在邓生的建议下把据点设在了离基地不远的地方，这让他有一种自己和那些人一样依旧在利用程益的感觉，基地里的人知道后也是嘲讽着他们，看，说的比唱的好听，不是一样要靠白光大人的庇佑的家伙。
白光对此没有半点反应。
队里也有人对此提出意见，不少人也是血气方刚受不得被人这样嘲讽，嚷着要离这里远远地，要建一个更加强大的基地来碾压这里的人。好在这些脑子有坑的人被刘艳暴力碾压回去了。
“一群只有嗓门大的，连老娘我都打不过还想自己出去自立门户？！先喂了丧尸再说！”
他们是反对白光，并不是要和基地里的其他普通人作对，这一点邓生比他们所有人都清楚。但是也因为他们要拉下台的是白光，所以，才会出现敌对现象，这一点，在所有安逸的假象破灭之前永远不会变。在那之前，他们要保存实力，同时，想办法让白光的计划失败，让疫苗研究室重新运作起来。这一点，必须让这里的所有人知道。
和邓生聊过的当晚，霍旭沉默了很久，第二天找了一个仓库和本就不多的人谈了许久，再出来，这些人不再叫嚣着什么离开、打回去之类的了。
他们开始在这相对安全的地方拼命锻炼，提升异能等级，偶尔像他们以前一样组织小队出去寻找物资寻找邓生说过的研究需要的植物，还有，程益的消息。
每次出去也会有人受伤回来，太久没有过的疼痛和血液让不少人有些动摇，但这是必经之路。邓生几个负责带队的每每都承担着更大的压力，带着这群看上去能力不错但是实际上就是遇上危险连动都不敢动的人全身而退简直不能更累。
期间也有偷偷跑圣基地的，霍旭和邓生几个也不拦着，毕竟这事勉强不来，况且，就现在回去，他们真的能像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白光或许会无所谓，但是那些拥护白光的的人呢？
好在，不少人现在坚持下来了。
这段时间里，霍旭一群人在外忙着寻找材料、锻炼自己、打听消息，白光也没有对他们出手过，也不知道是消极还是用慈善的面具来收买人心。霍旭前一段时间还能对圣基地保持观望状态，可程益的消息迟迟没有寻到，他开始焦虑，开始对白光动手，组织人对基地上层进行有针对性的打击，尤其是白光。
找不到人的话，至少在这里为他做些什么，白光可是牵着程益的人。
霍旭这样想。
白光依旧对霍旭的动作视而不见，原本的拉拢态度也变得敷衍起来。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到了程益回归。
“所以说，现在你算是圣基地的头号敌人了？”程益眨巴着眼睛问他。
霍旭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白光也就算了，基地里其他人没有来想要绑了你或是杀了你的？”程益问，他发誓，他纯属好奇。
霍旭顿了顿，闷闷点头。
这么看着怎么有些可怜啊……
脑中闪过些什么，程益开口“除了刘姐和邓生，当初小队里的人还有几个是和你们一起出了基地的？”
第87章 重口味的世界（拾玖）
当初小队的人都在吗？
霍旭很想说当然了，可是他就是张不了口，没错，除了一开始就跟他出来的刘艳和邓生，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他们，他们偶尔会来看我们。”
“偶尔来找你干架？”
“……”
是啊，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霍旭哀怨看程益一眼。
霍旭往程益身边蹭了蹭，又蹭了蹭，程益注意到了也不说话，霍旭又大着胆子直接做到了程益身后，像抱个娃娃似的将人兜进怀里，脑袋也埋在程益的颈窝。
“那个……”
砰！！！
外间一声巨响，很快就是闹哄哄的。
两人立刻从房间出来了，作为基地里的唯一非战斗人员·死不了·等于没啥用·程益，程益被霍旭塞了一个巨型的变异向日葵放并在了角落，位置非常好，视线高且全，抱着花花嗑瓜子围观打架毫无压力。
“啧啧啧，好一场‘你为什么会背叛我们我要保护白光大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恩断义绝毫无关系拿命来吧！’的大戏。”咔嚓咔嚓，瓜子不错。
幺四“……其他人好像无动于衷？”
程益扁嘴“许霍旭带人去找白光的麻烦，就不许圣基地的人来找霍旭的麻烦？他不是也说了吗，会有人来找他干架。”来的人不就是原来小队的人嘛，除了他们三个的其他四人，显然也不是第一次了……
幺四看看程益脚边一层又一层的瓜子壳，决定还是好好监视白光那里不说话了。
一场争斗在声势浩大情感波折开始，在袁圆几人的怨愤目光中和霍旭为首的一群人淡然的态度下结束了，却没有给双方带来任何变化。
回来后，霍旭也不会主动开口说这事，程益也不说。这事真要较真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选择不一样，想要的生存方式不一样，程益和白光的出现只不过是给这个世界的人多了一个选择罢了，至于这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包括这个世界一言不合就想要灭世重造的世界意志……
就这样留在了霍旭身边的程益给基地的百余人演示了什么叫真正的意外，什么叫祸不单行。
或纯围观或被波及的小弟们都是满眼惊叹和怜惜之情，被这样的目光包围，饶是程益也有些受不了。
“霍哥你是怎么和基地的人说的啊？”恐惧和避之不及不才是正确的围观方式吗？他可是记得最初的七人小队是什么个样子啊。
才把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藤蔓彻底烧毁的霍旭一声不吭，处理完程益身上的藤蔓转身就将人抱走，还是抱小孩儿的方式。
程益……
幺四“咳，宿主，这两天白光好像和霍旭接触过了。”但是具体的事情它不知道。
接触过了？程益扬眉，这几天这么沉默就是因为这个？
被霍旭安置在简单的床上，拉住就要出去的霍旭，程益直接开口“霍哥，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其中的担忧不安不能更明显，想要装傻子都不行。
霍旭脚步一顿，也停了下来，他这几日也想了很久，有些事情其实还是要程益自己知道，自己拉上这么些人自不量力地和白光杠上了，一是为了让大家能敲醒警钟好好注意注意自己现在的生活，想要让大家好好看看那个白光的真面目。二则是他自己的私心，他不想再让程益就这么孤零零的受尽苦难在外流浪，不想就让他这么为所有人挡灾，哪怕就像所有人说的一样，他就是一个器具，但是一个有思想有情感的人在他看来就不是一个死物！他有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权利，而且，这么些年，够了！
他想护着程益，自然就想让他安安全全待在自己的背后，他只要平安就好，其他不用知道。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程益比他想的聪明得多，敏感得多，是自己想岔了，自己想让他自由，就不能在事关他自己的事情上选择隐瞒，他有知道的权利，也有选择的自由。否则，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霍旭沉着脸席地而坐，一点也不在意地上的尘土。
程益也沉着脸回视。
幺四也不敢吭声，宿主现在心情可不好，这人坐在床下居然和坐在床上的宿主一般高，它很想安慰宿主其实是这个床不怎么高，但是零七突然冒出来直接删除了他的对话框！
又随便入侵他的空间！
但回过味来，幺四也觉得自己有些傻了，还好还好。
霍旭说，前几天白光秘密找过他和他谈了一夜。
秘密？一夜？
和程益的状况相似，白光找人将霍旭带到了他面前，没了在基地众人面前的温和神情，冷然得没心没肺，直接将自己的目的、打算和给霍旭的好处半点不谈价的说了出来。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霍旭不是被打晕了带去的吧……
这么一听，程益更加不高兴了，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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