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江一晴有点怕地打开手机接听，江一旸仰着小脑袋看着哥哥，脸上也满是担忧。
“一晴。”欧阳天赐低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江一晴的耳朵里，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朝旸旸摇摇头，笑了。
“天赐，有事吗？”没事就挂电话吧，现在江一晴真的没心情风花雪月。
“有事才能打给你吗？张经理说你请了一星期的假。”
“嗯，家里有点事。天赐，有什么事回到a市再说吧。现在不方便。”
“……好，再见。”
“再见。”
扣上手机江一晴吁了一口气，刚把它放进裤袋里它又响了。江一晴以为是欧阳天赐，有点恼火地掏出手机一看，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喂？”江一晴忙打开接听。
“江一晴先生吗，我是146病房的护士，江山病情有变，请你赶快回病房。”
“谢谢，我立刻过去。”扣上电话江一晴对江伯说“是护士打来的，叫我们赶快回去。＂
“那赶快走。”
“嗯。”江一晴应了一声就拉着江一旸往病房跑，江伯伯也快步跟在后面。
王医生和两个护士已在江山的病床前了，其中一个护士正是那个胖姑娘，她一见江一晴脸上又红了。王医生正在给江山检查，江一晴拉着江一旸站在他身边看着没说话。
“王医生……”江一晴见王医生检查完了忙上前低声询问，但王医生只轻轻向他摇了摇头，然后指示着另一位护士给江山打了一支强心针。江一晴默然，紧紧握着江一旸的手站在江山的病床前。
江山的脸色灰白，整个人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很枯瘦了。此刻他的眼睛竟然不可思议的晶亮，自江一晴出现，他就一直紧紧地盯着江一晴看.自己儿子这次回来变了，没穿女装，没长头发，变得那么帅气。努力睁着眼睛打量着江一晴的江山嘴角不由泛起了一丝微笑，带着淡淡的欣慰。
“爸。”江一晴拉着江一旸走到床前，他弯腰握住了江山那干枯而粗糙的手，这一接触，江一晴马上感到这个身体突然一颤，一股酸楚和不舍涌了上来，然后泪水已经不听使唤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江一旸两只大眼睛早已充满了水气，只要一点点刺激就会涌下来了。此刻他见到哥哥哭了，他那两泡泪水几乎立刻就崩堤了，张了张小嘴也不敢大声哭，只紧紧地抓着哥哥的手压抑地抽泣着。
江一晴见江山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江一旸身上，他忙也把江一旸的小手也拉到江山手里，父子三人的手合在一起紧紧地握着。
江山欣慰地看着他们父子三人的手终于握在一起了。他抬眼看向江一晴想说话，但他根本没有办法无法控制好自己的舌头和嘴巴，只能“啊~~啊~~~”地叫单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张着嘴干焦急却又无能为力。
“爸，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旸旸的。” 江一晴见他不断地把目光留连在自己和江一旸身上，立刻就知道了他想要说什么。
江父点点头，然后又把目光缓慢地转向江一旸，“啊~~啊~~~”！江一旸忙含泪点头，“爸爸~~~呜~~~爸爸~~我会听哥哥的话，我会很乖的~~~呜~~爸爸，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以后和哥哥一起，好不好？爸爸。呜~~~~~”说到后面，江一旸哭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红红的全是泪水了。
“啊~~嗯~~嗯……”江父含着笑目光轻抚过江一旸那张可爱的小脸，又把目光停留在江一晴脸上，带着些许担忧和愧疚。
江一晴握紧了手中那枯瘦而粗糙的手含泪朝江山笑笑让他放心，江父这才露出笑的模样。他久久地看着在自己床前的江一晴江一旸，灰白的脸上慢慢地出现了异常的红晕，眼睛也越来越黑亮。江一晴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心里更难过了。
江山脸上的红晕慢慢消失，脸色越来越灰白，他知道自己到极限了，留恋地看着江一晴和江一旸两兄弟。慢慢地，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生命仪器此时也‘嘀’一声，曲线也慢慢地变成了直线……
“节哀顺变。”王医生对江一晴他们说完就出去了，胖护士把被床拉上盖住了江山的头。
“不要，不要走。爸爸，爸爸~~别睡，爸爸别睡觉啊，呜~~”江一旸猛地扑向江山，江一晴忙抱住了他。
“旸旸乖，爸爸去找妈妈了。旸旸还有哥哥。”江一旸挣扎得太大力，江一晴差点都抱不住他了。
“哇~~哇~哇~哥~~~”江一旸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法挣脱，只好抱着哥哥大声地哭起来。
“哥哥在这，旸旸不哭，旸旸以后还要陪着哥哥喔。哥哥不能没有旸旸的。乖~~~别哭了。”江一晴轻抚着江一旸的背低声哄着。
“哥，哥哥~~~~呜~~~~~”江一旸抓住江一晴的衣服哭得差点透不过气来，闻者伤心。
25、带江一旸回a市
“江伯，又要麻烦您了。这些事我也不懂怎么处理。”安顿好哭得声嘶力竭的江一旸，江一晴想请江伯伯帮忙料理江山的身后事.
“我们就不要客气了，江山的身后事就交给我和你江婶吧。”江伯拍拍江一晴的肩膀安慰。
“嗯，江伯，谢谢您。这里有五千块，您先用着，我一会去银行再取钱。”江一晴抱着哭累睡着了的江一旸低声向江伯道谢，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行，我先回去和你江婶安排一下，你办好手续就先带旸旸回家吧。你江婶一会就去你家告诉你要怎么准备的。”
“好，我知道了，您回去吧，有什么事您就打电话给我。”
“行，那我回去了。”江伯拍拍江一晴的背就回家了。
江一晴在医院办好手续后又去了一趟银行，这才带着江一旸回家。坐下没多久江婶就过来了，她想问江一晴江家需不需要通知亲戚过来？
“江婶，我真不知道还有哪些亲戚可以叫过来的，一切从简吧。”江家还有哪些亲戚江一晴根本不知道，江山生病这么久江一旸也没见有什么亲戚来探望过他。
“也是，这两年也没见你家有亲戚过来串串门。你也别难过了，一切包在我身上。”江婶暗暗叹息，却没表露出来。
“谢谢江婶，这里的钱你先拿去用，不够再跟我说。”江一晴把装着现金的黑色布包交给江婶。
“行，你放心吧。＂
有了江伯江婶帮忙，再加上江一晴愿意花钱，江山的身后事很快就办妥当了。他和江母李晴合葬在一起。在江伯江婶的陪同下，江一晴和江一旸按照当地的习俗和仪式拜祭过江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a市了。
江一旸这几天都是泡泡眼，小脸更小了.江一晴订了明天的机票，他叫江一旸收拾一下他想带去a市的东西。至于他的衣物和书籍等等就不带去了，江一晴这几天看过了，都是旧得不能再旧的了，他不会让江一旸再穿这些衣服的。
江一旸也没什么要带过去的，他进了江山的房间，没一会就抱着一个月饼铁盒出来交给江一晴.
“爸爸说如果他有什么事，就把这个交给你.”江一旸说完又开始掉眼泪了，江一晴一见忙把月饼盒放在饭桌上，弯下腰抱着江一旸。
“别哭了，你还有哥哥呢，哥哥会照顾你的。”
“爸爸说以后我要照顾哥哥，不能让哥哥一个人。”旸旸抬起满是豆花的小脸看着江一晴认真地说.
“嗯，好.那现在旸旸由哥哥照顾，等旸旸长大了就照顾哥哥，好不好？”
“……好，那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要拉勾盖章……”
“行，来.拉勾盖章！”拉勾盖章后江一晴就握住江一旸的手细细摩擦。
这不是一双娇嫩的小手，这是一双经常劳动的有着细细伤痕的小手.这双八岁的小手竟比二十三岁的大手还要粗糙.江一晴心里很难受，太难受了，他眼睛想流泪…….
为了分散注意力以防泪腺突然失控，江一晴打开了月饼盒.里面是一些旧照片，这套房子的土地证，江一旸的户口本，江母的旧首饰和……一本存折。
江一晴打开存折，户主竟是江一晴，存折的余额有五万块。江一晴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敞了下来，滴在江一旸的头上，衣服上……
“哥哥~~~”旸旸抬起头，伸出小手帮江一晴抹眼泪……最后小手臂就圈住了江一晴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的颈边也默默流泪。
平复心情后，江一晴放开江一旸开始收拾东西。月饼盒里的照片放进行李箱里，江一旸的户口本，存折，房产证，首饰等等就放进手提包里.
起行前江一晴提着礼品带着江一旸去江伯家里辞行。两兄弟在江伯家里吃了饭才回家了，江一晴煲水给江一旸洗澡后就把他塞进被窝里了，明天得早起坐车去c市机场呢。
江一晴把窗户门都关紧锁好，再次检查一遍后才到江一旸的小床上睡觉。这几天江一晴都是和江一旸挤在这张小床上睡觉的，一来只有这张床可以睡了，二来江一旸自江山去世后就一直很粘他，特别是晚上，一定要抱着他才能入睡，晚上一点点动静他都会醒。江一旸很没有安全感，这世上他也只有哥哥一个亲人了。幸好天气凉了，挤在一起睡也很暖和。
回到a市已经一点多了，江一晴带着江一旸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家.五天没住人了，江一晴回家放下行李就把门窗都打开通风透气。
江一旸对新家很是好奇，但他还是乖乖地合起抹布到浴室里浸湿帮着江一晴清洁。
“旸旸，这些不用你做，你坐着休息一下吧。”江一晴弹扫了一下沙发，拉着江一旸到那里坐下。虽然一直都是坐车坐飞机的也没走什么路，但舟车劳顿也挺累的。
“哥，一起做会快点。而且我一点也不累。”江一晴才松开手，江一旸立刻就起来了去抹桌子，看他做得一板一眼的模样就知道在家经常做家务了.早熟乖巧的孩子惹人疼啊。
“那好吧。”江一晴拗不过江一旸，如果他觉得帮着做做事会安心点那就做吧。江一晴知道江一旸暂时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
幸好家里也不脏，扫扫灰尘，擦擦桌椅，拖拖地就可以了。只是阳台那盆菊花好像快谢了。
收拾好屋子，江一晴放了热水准备两兄弟一起泡个热水澡。刚才一直都没觉得累，但现在用热水一泡，疲倦就涌上来了。
江一旸趴在浴缸边点着小脑袋直打瞌睡，江一晴困意也上来了，他挣扎着起来拿着浴巾帮着江一旸擦干身体穿上睡衣，然后带着江一旸爬上床抱在一起睡午觉了。
这一觉睡得又暖和又舒服，江一旸比江一晴要早醒，他抬起小脸眨巴几下大眼睛看着哥哥那精致漂亮的脸孔。哥哥长得真好看，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好看呢！江一旸看着看着就伸出小手想摸摸哥哥的脸，但还没抬起来就被江一晴抓住塞回被子里了.
“旸旸？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江一晴带着少少鼻音，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哥哥，我睡够了.”江一旸翻身趴在江一晴身上，小手也摸上了他的脸，真滑.
“嗯，那我们起来吧.一会还得出去逛街吃饭，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呢.”江一晴抱着江一旸的腰闭着眼睛说，这种天气睡觉最舒服了，简直不想起来啊。
“不在家里做饭吗？在外面吃好贵.”江一旸的小手停在江一晴的脸上，凑上前想和江一晴眼睛对着眼睛，可惜江一晴眼睛没睁开，依然闭着。a市的物价比c市贵，c市比城镇贵.早当家的小孩见和哥哥吃顿饭要花那么多钱心痛了.
“呵呵，家里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明天再去超市买菜做饭吧.今天先去买东西，你的衣服鞋子都要买了，明天还要去买书呀文具呀这些的.”
“够用就好了，哥哥。”
“这些自有哥哥打算，小孩子家家的专心读书和玩就行了.”
“我不小了，可以和哥哥一起分担.”
“行啊.那以后我要分配任务给你啰.”
“好，保证完成任务！”
“呵呵呵～～～”江一晴伸手开始咯吱着江一旸的腰，把江一旸呵得扭来扭去大声地笑.两人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玩了好一会，江一晴也终于精神了才起来。
江一旸就只有两套衣服，这还是江一晴在小城镇临时买给他的。中午时洗掉一套，把另外那套衣服给江一旸穿上，又拿了条围巾帮他系好。两人收拾一番后就出门了。
这时正是晚饭时间，江一晴先带着江一旸在商场吃了饭，才一起到童装部买衣服。男孩子的衣服很好买，而且江一旸又长得漂亮，任何衣服穿在身上都好看。但江一晴还是用心去挑了好几套让江一旸试。
不用一小时，江一晴手上已经提了很多个购物袋了。由里到外，从头到脚的衣裤鞋袜等等，江一晴都给江一旸买齐了。
买好衣物已经晚上九点了，江一晴带着江一旸到商场地下的超市里买了一些坚果水果和牛奶，这才一起回家。
回家后江一晴调了热水给江一旸洗了澡后就把他塞进被窝里了，晚上有点冷，特别是沿海城市，湿冷。
江一晴把笔记本拿到床上打开，教江一旸一些简单用法，然后点开之前下载的宫崎骏的天空之城给江一旸坐在床上看。
安顿好江一旸，江一晴这才出去整理新买的衣物，新买的衣服能机洗的都剪去价格牌丢进洗衣机里洗。
江一晴又把健身房的器材移出来放在客厅角落里，这房间以后就给江一旸用了。明天还要去家具店里看看，床呀，桌子呀，衣柜呀等等都要买的。再布置一下，就是江一旸的房间了。
26、兄友弟恭（1）
十点半，江一晴终于把东西都整理好，洗了澡后他轻轻推开房间走近床边想看看看看江一旸是否睡着了？江一旸已经躺在床上了，笔记本也放在桌上，只是当江一晴走近时他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并没有睡。
“旸旸，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啊？”江一晴坐在床边伸手点了点江一旸的额头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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