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首于杂志上的周嘉循着声音,眼睛斜过去。
看到希凛手里端着一盘菜,正往餐桌上饭,许是知道他在看他,目光寻过来,然后无声笑开,那副姿态,好像这里就是他的家一样,一点都没有拘束和慌张感,他在试图强行插入他的生活中,以一种异于他人的方法。
菜上的很快,一会就在桌上摆好了。
希凛朝周嘉大声喊道“周嘉,可以吃饭了。”
周嘉放下杂志,走了过去。
在常坐的位置上坐下,希凛站在对面,拿了一个干净的碗,盛了半碗汤放到周嘉面前。
“饭前喝汤,养胃。”
周嘉垂眸看着眼前的汤,冷冷抬眼“你又打什么主意?”
希凛认真回答周嘉的问题“因为喜欢你,而现在又有这个机会,想为你做一些事。不过看起来,好像我能做的只有这些,或者,你有什么别的建议吗?只要你开口,我义无反顾。”
“你的这种喜欢,恐怕我享受不来。”周嘉不无冷漠地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远远看着你,以前可以,但现在不行。”
周嘉眉头上挑了一点,以为希凛还会接着说下去,希凛又转身走了,他好像喜欢这样吊着人,觉得这样就能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到确实有一点。
希凛返回厨房,对在里面忙碌的阿姨说“阿姨,今天你先回去吧,这里一会交给我来弄。”
阿姨和希凛简单聊过,知道他是周嘉的同学,男孩长得温顺乖巧,十分讨人喜欢,说话也甜,听着心里特别舒服。
似乎他的话,总会让人生不出反驳的心理来。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希凛摇头笑着。
阿姨取下身上的围裙,挂在门后面,随希凛出了厨房。
“我让阿姨先回去,一会我来收拾厨房。”希凛同周嘉说着。
阿姨到周嘉那里,低头道了句“周少,我先回去了”,便快步离开,门开启后跟着又合上。
希凛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越矩的行为,拉开周嘉对面的椅子,坐了上去。
给自己舀了半碗不到的饭,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挑的都是蔬菜,筷子自始自终就没有夹过一块肉类,俨然像一只草食类小动物,腮帮子微微鼓着,咀嚼的速度不快。
两人就这么吃着,期间没再有什么交流,周嘉吃完后放下碗筷,对面希凛一看他这动作,也跟着停了。
“不吃了?”希凛圆圆的杏眸满是询问。
周嘉起身离座,转而背过身,就往楼上走。
疏离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
希凛面上的笑容随着周嘉的离开,忽然变大,甚至于他微微眯起来眼睛,表情十分愉快。
抬起手,掌心慢慢浮出一团云状的恶意,馨香的味道直扑口鼻,这是早上那会储存起来的恶意,希凛张开嘴巴,将恶意给吞吃了进去。
一点点细细的品尝,咀嚼,缓慢咬碎,咽下喉咙,他连着吃了两份恶意,肚子才渐渐有了饱腹感。
之后希凛快速将桌上饭菜都收拾到厨房,放水洗碗。洗过碗后,拿了扫帚撮箕把厨房的地面也扫了一遍,将厨房打整得干干净净。
“他在屋里做功课,不过快做完了。”系统在希凛往楼梯上走的时候提醒他道。
希凛步伐放得很轻,转眼来到周嘉房门外。
“大概还有多久?”
“二十分钟左右。”
“那我等着吧。”希凛就那么盯着面前禁闭的房门,然后安静地站着。
“你准备怎么做?”
希凛眼角的黑痣已经变为了血红色,他目不转睛“给他一个绝对难忘的夜。”
系统“你要動他?”
“他碰过别人没?”希凛没理会系统的问题,反而另外问它。
“哪种碰?”碰的概念很宽广。
“上……”
“没有。”
希凛有点替周嘉惋惜“啊,真可怜。”
“你当都像你啊。”可以说简直是浪得飞起,迄今为止爬过多少人的床,系统都懒得计数了。
希凛笑得放肆张扬“怪我咯,我明明是受害者啊。”
“你那点伤害,和你得到的这些东西相比,早就被抵消了吧。”起码在系统这里,是这样认为的,人类最畏惧、恐怖的死亡,在希凛这里成了根本就无法束缚住他的存在。
他拥有着永无穷尽的生命,和怎么都不会死亡的身体。
就算是被烈火焚烧,炸成灰烬,也能在下一瞬,身体重新恢复完全。
希凛眸子低了一下,抬起来时,眼底染鲜血一样猩红。
“没有人是无辜者,当伤害发生时,相关联的人,就都背负上了罪孽。”周嘉怎么能算无辜,他的无视和冷漠,便是一种对伤害的纵容。
在死亡面前,他们都是共犯,全都有罪。
系统知道希凛最初的性格,一如他扮演的那样,纯白天真,相信世界的美好的。
不过不太幸运,世界对他不温柔,让他在生命最灿烂的时候,认识到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虽然后来性格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系统觉得,这样的希凛,反而浑身都充满着璀璨耀眼的光,他灵魂被黑暗侵蚀,可是那种黑极端漂亮和诱人,像坠入地狱的天使,吸引着它。
这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系统相信,未来的某天,希凛将会变得更加得完美,无人可匹敌。
“到了吗?”希凛问周嘉结束的时间。
系统往里查看“到了。”
希凛扬手叩响了门扉。
很快,屋里有渐进的脚步声,跟着就是开门的声音。
周嘉拉开门,表情很淡,眼里的意思在问‘什么事’。
希凛将门往里推得更开,并且往里走,周嘉手臂横在他身前。
希凛抓着周嘉的手,从他手腕往上移动,落在了周嘉肩膀上。
“还记得在山上那会,陆季安最后和你说的话吗?”希凛眼波流转,荡出丝□□惑之意。
周嘉顿时回想了一下。
“……小心点,别弄伤了。”
陆季安的话浮现出来,周嘉不知希凛怎么会提到这茬,静观其变。
希凛用另一只胳膊反手将门给一把推关上。
他往前踏一步,直接站到周嘉面前,眼角眉梢,春意盎然。
“然而我其实……”希凛葱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周嘉领口的衣襟,他加深的梨涡里聚集起了醇香的甜酒。
“更希望你弄坏我。”
这个年纪是青春热血的年纪,周嘉身处的环境,还有他个人的性格癖好,造成他身边不会有类似希凛这样的人存在。
不会有谁,有那么大胆,敢来撩拨周嘉,因为早在最初,他们就被周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给冻的,逃离得远远的。
年轻人有过性冲動,靠自己疏解,周嘉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不会让自己沉溺于动物的本能上。
可似乎这一天,这一夜注定和往日不同。
或许在山道上,输掉那场比赛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悄然间起了变化。
夜渐深,泛着凉意的夜风从半开的窗口吹了进来,吹得垂落的窗帘发出窸窣声响。
晕黄的灯光给人笼罩淡淡的光晕,黑夜,总是容易滋生一种不同于白昼的东西。
周嘉忽然就想这么肆意一回。
他一臂绕到希凛脖子后面,然后捏着他的后颈,让人不得不将脸往后仰,露出整张面孔。
“你说的,那会待会痛的话,可别哭。”
希凛眼眸底星光闪耀,他笑“你轻一点,我就不会哭。”
温热的水流从高处的蓬头洒落下来,将刚刚干燥不久的身躯,重新给侵染得湿透。
两只交叠着贴着墙壁上的手,十指相扣,袅袅晕开的白色水雾,很快将整个浴室都给充得满满当当,模糊了其中两个几乎融为一体的人影。两千字迷你小轮椅见微搏。
希凛嗅着空气里渐渐浓烈起来的醇香如果酒的爱意味道,他眯着眼,任由热水淌下脸颊,鼻翼阖动,嗅着令自己灵魂都舒畅无比的馨甜。
然后他将灵魂交付出去,和背后的人共同沉沦进慾望的深渊。
黑夜,是释放本性的最佳时刻。
而这个夜,也是那么的长。
下午在冰冷的河水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晚上又在浴室里光着身体淋水。
到第二天,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希凛发起了高烧,脸颊烧得粉红,整个人都軟绵绵,眼睛迷茫又脆弱。
周嘉起床后,拿手背挨了下希凛的额头,有点烫手,给家庭医生打过电话,让他到家里来一趟。
早饭阿姨不会过来做,周嘉都是在外面吃。
他穿戴好衣服,等着医生赶过来,随后就拿着相应的课本去了学校。
医生刚起来,还以为生病的是周嘉,急匆匆开车过来,却发现周嘉没事人一样,生病的另有其人。
“在楼上卧室。”周嘉留给医生这句话,转身就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动,走出了家门。
医生提着医药箱去了楼上,来过周嘉的家,对环境很熟悉,自然知道周嘉指的卧室是哪间,熟门熟路地走过去。
门没有完全光上,露出一个细小的细缝,医生在门外站定,扬手叩了三下,等了一会门里没有动静。
医生握着门把手,往里退开。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裹携着屋子里某种未及完全消散开的气味,医生当即脸色就变了一变。
这种情况倒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的,周嘉不仅让人在他的家留宿,而且还和这个人发生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