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安顿了苏倾池睡下,刚出营帐,便听见几个人小声议论着什么,他隐约听到山洞,密林等字眼,自苏倾池发生那样事,他对这些词极为敏|感,不由多留意了两分。他自小习武,听觉比起常人自然要敏锐许多,于是毫不费力地就将那三人私语听了个清楚,随即脸色大变。
营地外密林里,三人一路走一路说,步伐越来越缓慢。
一个头上长癞疮男人望了望四周,“要不……咱回吧?”
“你不要银子啦?”另一个面目丑陋,身形魁梧汉子道,随后啐了口唾沫,“要不是为了银子,老子会跟他跑这里受苦?”
“二哥,你说老大咋死?”一旁小眼睛男人问。
“被人捅死。”
“二,二哥,是不是姓苏来,来报仇了?”癞疮疤男人打了个寒颤。
“姓苏?”魁梧男人了,大笑起来,“你说那个长得娘们儿似戏子?啧啧,老子弄死那么多人,就这个最他娘爽。”
“嘿嘿嘿。”小眼睛男人舔了舔嘴,笑得猥琐,“可不是?比娘们儿伺候得还舒坦,可惜搞完弄了一身血,真晦气。”
“哼,便宜那短命鬼了,银子他领着,人他霸着,活该被人咬掉一块肉。”
[那日二爷不在,没瞧见我和老大夫掰开他嘴看到东西,他竟……生生咬下对方一块肉。]
当初陌久所说话依旧在脑海中盘旋。
三人一言一语,肆意笑声将当日那人所受屈辱一一呈现,鲜血淋淋。
胸腔像是被人用钝器猛击了一下,攥紧了拳头,沉静眼眸掀起满目赤红,他没有像今日这样恨!
一阵疾风吹,长剑出鞘,刺耳清吟划破天际。
苏倾池握着弓箭正出神,听见熟悉脚步声,抬头往营帐口方向望去,淡淡露出一抹笑,“回来了?”
“嗯。”见他下了床,微微一愣,放下剑便走去,“怎么起来了?”
苏倾池没有回答他,却停了手头动作,“你身上……”
身形一顿,扯了个笑出来,“什么?”
“你换了衣裳?”
“嗯,刚……洗了澡。”说道,旋即一愣,怔怔地盯着苏倾池眼睛。
苏倾池一笑,“怎么了?”
捧起他脸,炽热视线望进苏倾池漂亮眸子里,语气难掩激动,“你能看见了?”
“昨天已经能感觉到光亮了,只是瞧不真切,今儿一觉起来就好多了……”苏倾池被那双火热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撇开目光,却没有放开他,视线他眼睛移到他嘴唇。
苏倾池垂下眼皮,略挣了挣,那人掌心却愈发火热,寸寸灼着他肌肤,生生搅乱了一旺池水。
望着那两瓣形状美好唇,呼吸沉了几分,仿佛被那人轻颤睫毛撩拨了心弦,再没有犹豫,俯身深深含住那双诱人薄唇,凭着男性本能,温柔而深入地掠夺着对方口中香泽。尝这样曼妙滋味,只一沾便食髓知味,当下强健双臂箍住对方细软腰肢,将体内汹涌狂潮化作津液渡入对方口中。
两人相拥,双唇辗转反侧,勾连缠绕之间,竟交织得难分难舍。
一吻之后,两人皆有些面热。
是夜,两人躺在床铺上,皆没有睡意。
这大半月,苏倾池总是清醒一阵,恍惚一阵,为了方便照料,每夜便与他同塌而眠。
久久沉寂后,苏倾池忽而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什么?”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并没有听清,转头,那人呼吸均匀,竟然已经睡熟了。
一贯冷峻面容此时浮现一丝笑意。
亲密
天寒料峭,军营虽然扎在三山环绕山梁子上,依旧冷得刺骨,军营后方有一块地专用来制火药,故而风一起,空气中就飘散着一些火药味。
这日整军操练完毕,趁着午歇空儿,众人拢着衣服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胡侃,从军营到女人,从女人到军营,话题无非这两个。事实上军营里生活就是这样枯燥而乏味。
军里那帮汉子说话从来口无遮拦,言谈之间尽是些低俗不雅东西,有些着实不堪入耳。苏倾池对众人话题并无兴趣,同他们待在一起从来不轻易开口,每每嘴边含笑,形容安静,让众人误以为他在听他们说话,他这样白净模样坐在一堆黝黑山野汉子中间难免惹眼,那些人见他笑,受了鼓舞一般,谈话愈发肆无忌惮。
苏倾池掸掸衣裳,起身进营帐取了弓箭,众人在后头都停了口,一个个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军帐丛中。
“他是不是生气了?咋走了?”
“我看没,没见他笑呢么。”
“都你们一帮没脸没皮,好端端非追着他问尝过女人滋味没,当谁都跟你一样,老黄牛似往女人腿根子里拱?”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跟着瞎起哄,没一会儿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话题绕到别地儿去了。
“二鬼子,听说你们营里跑了仨人?”
“什么仨,四个。”叫二鬼子人左右瞧瞧,往人堆里凑了凑,神秘兮兮地说,“说是跑了,其实咱营帐里都知道,估计死哪儿了。”
“怎么说?”众人也都屏了气儿。
“那四个,也不知啥时候进咱营,都是生面孔,说是兵数不足,临时招募勇兵,扯他娘蛋。”二鬼子挪了挪屁股,“小赖子说他还瞧见过这几人鬼鬼祟祟进过千总营帐,就死了那个,小赖子那崽子十句话有九句半是邹,也不知道个真假,嗨,反正死几个都碍不着咱哥几个事儿,就说那千总,看人时候那眼珠子就跟鬼似,看谁谁脖子后头发凉,平日里手段又狠,死了咱也清净不是?”
“哎,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事儿来。”
“什么事儿,赶紧说说。”众人催促。
“我营里有个人,从京里头来,说瞧着这几个人眼熟。”
“哟,别是京里头强盗匪子之类吧。”有人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