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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儿 第26节

作者:冷音 字数:11917 更新:2021-12-27 06:56:23

    萧琰本已让爱儿颊上生绯、眼神迷离的模样勾得周身气血躁动不已,如今听得那一声求您,脑中更是瞬间轰然炸响,却哪还压抑得下心头积蕴了多时的欲念?眼见怀里的爱儿挣扎愈甚、那紧贴着自个儿不住挣动的身子几乎要将他蹭出了火来,帝王仅存的自制终于告尽,当下一个使劲翻身将人反压到身下,随即将手探入彼此身体间,边安抚地亲吻着爱儿发际面颊、边隔衣握上了对方下身那已然高高耸立的物事。

    萧宸此时已经情动得狠了,不光那处胀得发疼,连给小帐棚似的顶起的下衫都已晕湿了一片。这下让父皇一把包握住,便仍隔着衣衫,紧随着窜上脑门的强烈快感亦刺得他整个人过电般猛地一颤,纤细的腰身向上弓起、唇间亦再难抑制地泻出了阵阵交错着低吟的急喘

    呜……父皇……不、这般……

    莫怕……没事的,松乏松乏就好了……父皇会帮你的……

    望着身下眼角发红、眸光带泪,正因他的触碰而微张着双唇喘吟颤栗难休的少年,萧琰只觉得整个身子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一般,足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得以压抑下脑中恨不得将人扒光了好好疼爱一番的妄念,只单单扯开爱儿早已晕湿的裤头、再无阻隔地以掌包握上了那迎风吐蕊似的轻轻晃颤着的茎柱。

    ──因父子俩重逢那晚的小小意外,萧琰这些日子虽与爱儿朝夕相对、夜夜同寝,却也顶多见着少年内衫微乱、自衣领处露出一截白晰脖颈或锁骨的模样,并未真个瞧见爱儿总在锦缎包覆下的诱人身躯。如今假帮忙之名行轻薄之实,才终得一觑春光、在安抚地亲吻着爱儿面颊的间隙里瞧清了爱儿的那处。

    萧宸才将将满了十五,下身的阳物虽已胀到了筋理贲张、蜜水涌流的地步,却仍是男人大掌能轻易包裹住的尺寸……那物色泽浅淡、形状优美,在昏黄灯影下瞧着,竟莹润得直似由极品白玉雕琢成一般,却偏又带有着迥异于玉石冷硬的温热和脉动,让萧琰再真切不过地体会到了玉茎一称的由来、更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更别提让他这般再无阻隔地碰着后,身下爱儿那令人血脉贲张的反应了。

    嗯……哈啊、父皇……父皇……

    萧宸平素欲望不显,真情动起来却是极其敏感的,兼之又是个彻彻底底的雏儿,如今给父皇这么一碰,沿腰脊直窜上脑门的阵阵快感瞬间倾覆了理智,让他残存的薄弱的抵抗至此彻底溃决,却是再顾不得什么父子天伦、道德纲常,只顺从着欲念的驱使和内心的渴盼抬臂勾揽上男人肩背,迎合着将自己的身子完全交到了对方手中。

    此情、此景,饶是萧琰清楚爱儿不过是一时沉沦欲壑才会本能地迎合着自己,却仍不由因眼前瑰丽靡艳的景色生出了几分正置身于妄念之中的不真实感。

    ──在那已延续了月余的妄念里,他会怜惜地含住那双喘吟难耐的粉唇,然后将舌侵探入爱儿齿关,边缠着爱儿香舌恣意舔吮、边配合着来回把玩着爱儿蜜水横流的玉茎。他会让宸儿被他所赐与的欢愉折腾得浑身发软、会让宸儿全无防备地敞开身子任由他百般怜爱疼宠。而这一刻,听着少年情动难耐的喘吟、望着那张眼角含媚、神色迷离的清美容颜,萧琰竟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幻是真,终忍不住在爱儿又一次给他刺激得仰头剧颤的当儿张口含住了那双越趋红艳的唇,将舌送入少年口中恣意翻搅撩拨了起来。

    而萧宸却无力抗拒、也无意抗拒。

    两世为人,对情欲的陌生让少年在面对这样激烈而凶猛的欲望浪潮时根本毫无抵抗之力;更何况眼下正于他唇齿间恣意肆虐着的,还是他心心念念、更怀抱着某些隐密情思的父皇?随着男人掠夺般不住勾缠、吸吮着少年香舌,些许津液自少年无法闭合的唇角流淌而出,眼角因情动而泛滥的泪水更是难以止息。再衬上周身让欲火蒸腾出的薄汗,和下身让男人把玩得汁水四溢的花茎,不多时,少年身上裹覆着的薄薄单衣就已湿成了半透,让那副晕染着瑰丽色彩的柔韧身躯几无遮蔽、若隐若现地呈现在了帝王眼前。

    ──那是萧琰已在脑海中设想过千百回、却仍远远及不上现实的绝景。

    少年的身躯虽仍透着符合年纪的青涩,却已在情欲的熏染下渐渐透出了一种半熟的醇香;再搭上那张明显承袭了他血脉的清美面庞,让萧琰一方面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身下的乃是自己视若珍宝的爱儿、一方面却也让这种逆伦悖德的关系越发刺激了体内翻腾着的欲火……充斥着身心的强烈渴求让他几乎想不管不顾地径直分开爱儿双腿狠狠捣入对方体内,可脑中仍残留着的一线理智,却让他终究还是收住了手。眼见宸儿已在他上下齐活的抚弄中射了他满掌、却不旋踵便又重新硬了起来,萧琰索性粗喘着掏出了自个儿早已胀得发疼的欲望,同爱儿粉嫩湿滑的玉茎一道包握住、相互摩擦着又一次展开了抚慰。

    ──如此这般,待到帝王积累多时的欲望得着释放,少年已又泄了两回,床笫间充斥着父子二人混杂的腥膻气息,彼此贴靠着的下身更已是一片狼藉。尤其萧宸体肤娇嫩、又让熟于此道的帝王好一番怜爱,不仅双唇和玉茎都让对方搓磨得有些红肿,整个身子更已在连番欲浪的侵袭下软成了一滩烂泥。那副不胜摧折的模样,只单单瞧着,都能让萧琰再度提枪大战三百回合。

    只是眼下的他,已再没有了顾及这些的余裕。

    他熟知情事,在情欲方面的抵抗能力终究比爱儿强上一些,故一通释放后便已恢复了理智,也在稍一回顾后察觉了爱儿身子的异常。

    便是宸儿年少、血气较自己更来得旺盛许多,泄上一回后也该消停一阵子才是,怎么说也不该像方才那样,只一两个呼吸的工夫便又重新硬起……不论这是否宸儿第一次有反应,这种状态都绝非正常情况所应有,分明是给人下了什么烈性的药所致,让帝王心下餍足的同时亦不由窜起了阵阵怒火,恨不得马上揪出背后之人将其千刀万剐了。

    可比起对背后之人的追查和处置,眼下更为紧要的,却是宸儿的状况。

    因萧宸的欲望本就不强,接连泄了三回后,药力也差不多消耗了尽,便是体内仍隐隐残留着几许热度,亦再无法像先前那样彻底侵占、支配他的身心。故帝王回过神来不久,少年也在高潮的余韵中渐渐恢复了理智,而在意识到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后一时心神俱丧,仍泛着红晕的眉眼亦随之笼罩上了一股形若死灰的绝望气息。

    萧琰是时刻关注着爱儿的,一见萧宸神色不对,下意识地便如以往那般安抚地张臂将人紧搂入了怀──周身的粘腻与彼此仍然紧贴的下身让少年瞬时一僵,却因心底充斥的绝望不安与刻入骨里的亲近依恋而终未有半分抗拒……察觉这点,帝王暗暗松了口气,却也自知不妥地稍微调整了下姿势、让彼此的欲望不至于再像先前那样紧密贴着,接着才故作镇静地温声开了口,半是安抚半是解释地道

    宸儿是着了人的道儿才会如此。父皇一时从权,这才……

    这样的说法或能说明他方才替爱儿抚慰的动作,却完全解释不了他恣意品尝爱儿唇舌、又握着爱儿一道纾解的行为……可以萧琰之能,此时也不知能用什么理由掩盖他方才趁人之危轻薄了爱儿的事实,便只干脆解释了一半,却将余下的部分任凭爱儿猜想处置了。

    萧宸原正处于自个儿丑态毕露还冒犯了父皇的打击之中,不意听着父皇张口,言词间不仅替他先前的失态加以开脱,还隐隐有几分将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担的意思……回想起方才迷乱而销魂的一幕幕,萧宸心神微恍,同样泛着酸软的指尖想起什么似的触上了自个儿微微泛疼的唇,几乎有些想将事情往他最最寄盼的那个方向猜,却又生怕自己自作多情、生怕那样的吻和触碰,都仅仅是欲望作祟、情欲冲头所致……

    少年虽因惊疑难定而始终未曾将心底的疑问诉之于口;可那副患得患失、时而欣喜时而失落的表情,却仍再清晰不过地为帝王尽数收入了眼底。

    萧琰的见识阅历远非爱儿所能比拟,对旁人怀揣思慕的表情更是再了解不过;眼见宸儿不仅没因自己的逾矩生出丝毫厌恶鄙夷,还露出了这样既惊且喜的神色,却哪还不明白身下的爱儿对自己抱持的究竟是何种情思?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充满胸臆,让帝王几乎有些控制不住地想俯下头颅再度吻上爱儿;却又在真正付诸行动之前,因身下那张与己肖似的青涩面庞止住了动作。

    ──他在想些什么?

    宸儿如今不过将将十五,又自小被他养在身边,对情爱之事从未接触过,却如何分得清单纯的孺慕之情和君子之思──这几个字让帝王感觉无比讽刺──的差别?

    他固然可以将错就错、顺势而为地勾着宸儿同他行那逆伦悖德的好事,也能仗着自个儿在情事上的手段将仍是个雏儿的爱子教得自此再离不开他。可若真这么做了,他又将宸儿当成了什么?眼前的这人,是打小就被他放在心尖上娇宠呵护的宝贝,更是他亲旨册立的太子、他一手栽培出来、日后将要承继大统的麟儿啊!

    他既如珠似宝地护着宸儿、宠着宸儿,又如何……能像对待宠奴禁脔似的,仗着宸儿年幼便哄骗对方同自己犯下这等父子相奸的丑事?

    一想到这番顺势而为可能将爱儿的未来引向如何不堪的境地,萧琰心头一痛,便终究还是强逼着自己别开了视线、不再瞧向那双随时可能勾得他铸下大错的含情凤眸,微哑着嗓音对自己方才的轻薄作出了解释

    朕律己不谨,竟一时色迷了眼、失了心神地对宸儿做下那等轻薄之举……这事儿是朕的错。朕在这里向你赔礼了。

    ……食色性也。此事也是阴差阳错,父皇……无需自责。

    听到父皇直接承认过犯、还用色迷了眼作为方才亲吻自己的理由,本还怀着几分期待的萧宸只觉得瞬间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几分涩然随之于心底泛开,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色迷了眼的根由为何……他想起了已逝的母后、想起了前生的小楼氏,更想起了这辈子的祈昭媛。难以言喻的酸意顷刻由胸臆直冲鼻腔眼眶,让他几乎忍到了浑身发颤,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当着父皇的面掉下泪来。

    好在他眼角自打情动后就一直泛着绯色,眼下虽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外表瞧来却不如何明显。怕自己再这么待下去真会做出什么失态之事,便有万般不舍和依恋,萧宸却仍是挣扎着使力推了推仍有大半身子压在他上方的帝王,低声道

    这般粘腻着着实难受。且让儿臣沐浴去吧。

    ……嗯,去吧。

    萧琰并非没察觉出爱儿此刻的异样,却仍是逼着自己故作不觉地一个颔首,又道

    沐浴罢,你就回偏殿歇着吧。

    ……儿臣遵旨。

    虽知这样的结果本属必然,可真正听着父皇说出口时,萧宸却仍感觉胸口仿佛被人挖了个洞似的,既空落而又疼痛非常……好在他惯是能忍的,竟也藏住了音声的震颤稳稳当当地出声应了下,随即撑着仍有些乏力的四肢整了整衣襟翻身下了床榻,在值夜宫人隐透着慌乱的目光中往浴间洗漱去了。

    也在少年出了正殿之时,老早让龙床上的动静惊醒了的曹允也战战兢兢地行至了帝王榻边,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喘,更别说是抬手擦一擦那满头的大汗了……知这位心腹内监多半猜出了什么,萧琰冷冷睨了他一眼,却终究没有下达什么足以让紫宸殿前血流成河的旨意,只淡淡开口,道

    朕不想听到任何有碍太子清誉的传言……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给你一天的时间,查清楚太子究竟是受了何人算计。最迟后日早上,朕要看到完整的始末。

    奴婢遵旨。

    好了……备水吧。朕要沐浴。

    是。

    知道帝王暂时没有将人灭口的心思,松了口气的曹允忙不迭地一声应,当即招呼着其余宫人备水收拾去了。

    看着眼前忙活起来、却无一人敢喘大气的寝殿,嗅着鼻间残余的、他与宸儿彼此交融混杂的腥膻气息,帝王眸间几分自嘲与涩意浮现,却终还是逼着自己收回了心思,再不去想那已然教他生出后悔的决定……

    第八章

    那夜之后,原在帝王寝殿里生了根的萧宸,便再不曾在紫宸殿正殿里留宿过。

    他依旧在表面上维持着与父皇的父慈子孝,也依旧事事秉承父皇意旨,可曾显得无比自然的拥抱和依偎,却都在那晚之后彻底消失无踪。

    帝王再不曾满怀宠溺地亲吻爱儿面颊、萧宸也再不曾放纵恣肆地时不时偎入父皇胸膛。曾有过的无间亲密在那一夜之后彻底消失;便是他依旧发自魂灵地依恋、爱慕着父皇,昔日父子共处时的舒心与甜蜜,如今亦全转作了满满的苦涩与煎熬。

    说来讽刺……到了这个时候,他竟有些感激起上杆子找他麻烦的萧宇和楼孟允了。便多亏了二人,他才不至于有太多的心思和余暇去一遍遍回忆那晚的一切,不至于一次又一次地……被那满怀期待、却因父皇一言便瞬间跌入深渊的记忆伤得体无完肤。

    至于那一晚横生的迷乱,最终证实了是萧宸回宫前喝下的那碗汤惹的祸。

    那是一碗极其滋补壮阳的汤,除了让饮用者一时情欲大盛失去理智,于身体并无任何害处。根据曹允和潜龙卫调查的结果,王婶的儿子于半个月前欠下了巨额赌债,因无力偿还,便在旁人的教唆下将主意打到了自家孙女儿头上,想设局找个冤大头同渝娘成一番好事,从而靠勒索或嫁出孙女儿得到的彩礼来偿还儿子欠下的债务。

    王婶最开始打主意的对象自然是雇主宁睿阳。只是宁睿阳应考在即,便想着等对方考完了再下手,兴许还能捞个进士老爷作孙女婿。

    可这样的念头,却在听闻宁睿阳将有贵客来访后生出了几分动摇。

    在王婶看来,宁睿阳的身家背景已经相当不错了,那位贵客能让他千叮咛万嘱咐说要整一桌好菜招待,又会是何等不凡的人物?大抵人都有那么点得陇望蜀、贪心不足的劣根性,王婶口头上应得爽快,心底却已将歪心思打到了那位贵客身上。

    毕竟是从小生长在天子脚下的,王婶见识或许不广,在看人上却颇有些眼力。萧宸抵达时,她一瞧着那马车形制和周边随从的气势,就猜到这位贵客只怕是她平时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回的大人物……想到宁睿阳是有心将人留饭甚至过夜的,她利欲熏心之下,便大着胆子在那祖传秘方添了些好料盛给了贵客;不想贵客虽将她精心熬制的汤喝了个底朝天,却只喝完汤便驱车走了。人都不在了,就算汤起了效又有什么意义?自然让她的一番设计彻底付诸了流水。

    王婶看似只是因缘际会、机缘巧合才会将萧宸选作了下手的目标,但萧宸却不认为世上有那样刚好的事──他之所以会往见敏行,本就是兄长精心设计之下的结果。从这点来看,王婶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背后保不准也有他那位好兄长的影子在。

    便存着如此疑心,萧宸当即指示了让潜龙卫将王婶身边的人和她儿子欠下赌债的经过仔细调查了一番。果不其然,王婶的儿子是遭人设局才会欠下巨额赌债;而她之所以会生出设局让孙女儿攀高枝的念头,也是前些天碰巧从街坊处听到了一件轶事、又得了旁人半真半假地挑唆启发所致。负责此事的潜龙卫原以为那轶事不过是子虚乌有,不意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仔细一查,却发现数月前竟然真有个礼部制举司的官员着了类似的道儿。那名官员怕此事传出坏了前程,只得认了这个闷亏将人抬回家中作妾;不想理应藏得严严实实的事儿却在掐头去尾后传到了王婶处,让后者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可有些出乎萧宸意料的是王婶之事最终并未反查到颍王府,而是只到作局设计王婶儿子的赌场处便断了线,与敏行之事一查就查到萧宇身上可说大不相同……意识到这两件事极有可能出自不同人的手笔、只是一方借了另一方的局作了手脚,又想到那个着了道的官员乃是礼部制举司的,隐隐明白了什么的萧宸便让人将调查的方向转往了楼孟允,最终如愿找到了两者之间的联系。

    萧宇会知道要从宁睿阳身上下手,还是楼孟允暗中操弄的结果。

    后者虽已对外甥彻底死了心,却仍旧没放弃藉从龙之功获取权位的想法。寻思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再度成为皇五子党的他便在查到宁睿阳的消息后辗转将此事透漏给萧宇,让一心想扳倒弟弟却不知从何着手的颍王殿下有了使力的方向。

    当然,楼孟允也不会完全将希望寄托在才刚出宫建府、连人脉都没攒下多少的萧宇身上。他一边让人留意萧宇的动静、一边借着从昔日部属身上得来的灵感设局引了王婶入彀。在他想来,不论王婶最终下手的对象是宁睿阳还是他那位白眼狼似的外甥,都必然会使得后者名声有瑕,从而招致帝王的厌恶。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只要持续不断地给他的太子外甥找麻烦添堵,总有一天能让萧宸彻底失了帝王宠爱、再不复今时的地位。

    令人讽刺的是楼孟允原先的算计虽落了空,可整个大昭最为尊贵的父子俩,却仍在阴错阳差下因他的这着棋而生出了难以弥补的间隙。幸而自打萧宸六岁遭难后、整个紫宸殿就让帝王整治得密不透风;父子俩此前几乎夜夜同榻而眠的事也好、眼下几乎生分了的事也罢,都不曾有丝毫风声传到外头。也因此,当楼孟允被以意图谋害太子为由下狱论处时,他甚至连原因是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萧宸胡乱罗织了罪名欲将他除去,连在诏狱里都不断嚷嚷着要楼辉替他讨回公道。

    可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楼辉对这个不成器的长子仍存着几分感情,也不可能冒上可能赔了全家性命的危险出手相救。

    楼辉之所以能历两朝而荣耀不衰,不仅是因为出色的相才,更是因为他为人处事足够聪明;他虽身居高位,却行事本分从不逾矩、也不曾有过任何因私害公的举动。正因着如此,即使他近几年因长子之事几度受了帝王训斥,却从不曾失去帝王的信任。所以查明了事情的真相后,萧琰虽早有决断,却仍在行动前召了楼辉进宫,将楼孟允设谋暗害太子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对方。

    楼辉虽早就不对长子抱有任何期待,可听到对方竟为了虚无缥缈的权位不惜设谋加害自己的亲外甥,仍气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他并非不通事理之人,自然知道再继续这么放纵长子下去,后者迟早会闯出无可挽回的大祸──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来,故最终只得狠下心肠逼着自己大义灭亲,让帝王口述着亲笔写下了将长子逮捕入狱的诏书。

    也在楼孟允下狱隔日,一夕之间老了好几岁的楼辉在早朝上以教子无方为由自请告老,却让太子以多有须得太傅提点之处出言挽留,最终让帝王当场驳回、只象征性地罚了他几个月的俸禄便揭过了此事,令深感皇恩浩荡的楼辉心下感激,自此更加坚定了事事秉承帝王意旨的立场,对日后将要继承大位的外孙也更多了几分亲近跟期许。

    不得不提的是,因出了楼孟允图谋暗害太子之事,今科省试虽仍照常举行,在盛京城里得到的关注却远不如往昔──对多数人来说,比起三年就有一回的大考,亲娘舅三番两次给太子外甥添堵挖墙角的事儿才真真称得上稀罕──却到大理寺作出了判决、将楼孟允贬为庶民并流徙三千里后,人们对这事儿的关注和热议才渐渐消停了下,转而将注意力放回了即将转入殿试阶段的今科大比上。

    由于王婶所为着实触着了帝王逆鳞,萧琰一查出爱儿所遇之事是出自何人手笔,便当即命潜龙卫连夜将人抓捕入了狱。萧宸对王婶亦是恨极,虽心切友人前程、不想因此误了对方备考,却终究没有干涉父皇的安排,只是让人借口王婶临时有急事回乡探亲,将此事在友人跟前瞒了下来。

    他对宁睿阳费心至此,不说因而大感吃味的帝王,就是一心等着萧宸落入陷阱的萧宇,也从中看出了弟弟对这名昭京举子的重视。

    因潜龙卫的存在十分隐密,萧宇对自个儿的动静全在弟弟和父皇掌握中的事浑然不觉,便是利用宁睿阳引萧宸入彀的计划最终功败垂成,他也只以为是萧宸没将好友的话放在心上的缘故,并没想到他自认完美的陷阱其实早已被萧宸摸得一清二楚。所以确定了宁睿阳仍旧是个可用的切入点后,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却是将脑筋动到了科场舞弊上头。

    以萧琰治朝之严,除了今科主考和帝王自身,有资格在省试之前就获知考题的,也就只有身为储君的萧宸一人而已。故知晓萧宸同宁睿阳的交情远比他以为的更来得深后,萧宇便将脑筋动到了这份情谊上头,意图诬指宁睿阳之所以能在省试上名列前茅,乃是萧宸同其私泄了试题所致。

    ──尽管是遭了萧宇设计所致,可因萧宸确实曾在省试前见了宁睿阳一面,若萧宇单就此事提出质疑,无论舞弊之说是否子虚乌有,萧宸和宁睿阳都难免会因瓜田李下之嫌而遭人非议、名声有损。

    但萧宇终究太急了些。

    他自认找着了弟弟软肋,便一心想藉此将对方打落尘埃,不仅求好心切地让手下门客模仿宁睿阳的笔迹整出了几篇舞弊的罪证──几张针对今科试题写就的习作文稿──欲栽到对方书房里;还安排了落第举子击登闻鼓设法将事情闹大,从而让偏心到了极点的帝王再没有将此事囫囵处理的可能。

    只是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的动静其实一直在潜龙卫眼皮子底下、宁睿阳处也早早便有萧宸安排的潜龙卫暗中守着。故几番部设之后,给人赃俱获了的反倒是他派出去栽赃和击登闻鼓的人,让无可辩驳的萧宇偷鸡不着蚀把米,最终让震怒的萧琰当庭削了爵,从原先的颍王降为了颍川郡王。

    但将计就计让兄长栽了个跟头的萧宸,却没有因此生出半分得意或欢欣。

    他依旧尽职地做着他的太子,上午勤勤恳恳地在父皇身边参与政事、批阅奏折;下午则到东宫衙署处理如今被分拨到他手上的各项政务,或者在工部官员的陪同下检阅兴麟殿的建造进程。

    萧宸仍然清楚记得自己知晓

    隱能月,蕭宸雖仍清楚一座殿宇時曉父皇要他興一座殿宇時患得患失的                                                                                                父皇要为他兴一座殿宇时,那种既有些得意骄傲、又舍不得同父皇分殿而居的复杂情绪。他曾可笑地盼着这殿宇永远没有建成的一天;却不想仅仅半年多过去,心底的愿望却已彻底调转,竟有些恨不得眼前已能粗看出日后规模的兴麟殿能在瞬息之间就兴建完成,让他能早一日搬出紫宸殿,再不让自己去留意、去关注正殿里的父皇究竟有了什么动静。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兜兜转转,饶是他这辈子的经历已与前生大不相同,可临到头来,却仍再次走到了一心想从父皇身旁逃开的地步。

    因为这样的日子,太过痛苦。

    如果说那夜之前,他还能因父子俩无从介入的亲密自欺欺人地抱有某些不切实际的期待;那么那夜之后,所有的期待和侥幸便都被父皇隐约但确实的疏远碎了个彻底,只余下了他满目疮痍、遍体鳞伤的真心。

    ──偶尔几次忍着痛回想当夜,萧宸甚至有种感觉,好像父皇其实早已看出了他心底怀抱着的悖德情思,只是因将话说白了只会把他伤得更深,才会在直承色迷了眼后渐渐疏远了他。

    除了前生的悲剧重演,萧宸平生最惧之事,便是遭到父皇的厌弃和鄙夷。是以察觉父皇可能发现了什么后,人性趋利避害的本能更让他下意识地减少了同父皇的接触,就怕有朝一日,自己真会由父皇面上看见某些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情绪。

    可这么做,终究不是办法。

    他此前离京多年,之所以能在归朝后迅速站稳太子之位,元后嫡子的身分只是明面上的原因;更为关键的,却是来自于父皇的无上宠爱。他看着有人有兵,但这人和兵却无不是来自于父皇的赐与;一旦他与父皇心生罅隙之事为人所觉,那些个眼热着太子之位的人必会如见了腥的狼群般一涌而上、见缝插针地进一步离间他和父皇的关系,直到将他彻底打落尘埃。

    萧宸不在意权位,却不代表他能容忍那些人从他手里夺去这些;而要想真正茁壮起来,首要之务,就是从根本上彻底扭转旁人眼底他除了父皇的宠爱之外再无凭恃的印象。

    达到这个目标的可行性很多,像现在这样天天跟着父皇和楼相处置政事是一种;另寻机缘立下功绩又是一种。寻思着眼下继续在宫里待着也是让自己更加痛苦、煎熬而已,萧宸几番思量,终究还是将心思动到了那个他原以为自己再不会作出第二次的决定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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