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现下。
把握着力度将爱儿纤细柔软的小身子紧拥入怀,帝王一边享受着次子的亲近一边抬手轻抚了抚孩童滑腻软嫩的面颊……薄薄的粉色随着他稍带点力道的触碰在萧宸过于苍白的小脸上漾开,饶是被碰着的爱儿不仅不觉抗拒、反倒还十分享受地眯起了眼,萧琰却仍因眼前的一幕而心头一阵揪疼。
按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血气旺盛的时候,不论好动与否,小脸蛋儿也往往都是红通通粉扑扑的,却哪像如今的宸儿这般,瞧来总是白得吓人,还得搓搓脸才能激出几分血色?即使萧琰从不是那等沉湎过去举步不前的类型,每每望着爱儿,却仍不禁要想起那个改变一切的午后、那些怵目惊心的血色……和宸儿即使痛极也依旧满心挂念着自己,一劲儿要他不要难过的模样。
而越想,便越是愧疚、越是悔恨,也……越是不舍。
也正因着如此,面对自打那件事后就变得异常粘人的爱儿,萧琰不仅不曾加以斥责或阻止,反倒还纵容到了近乎放任的地步。什么帝王威仪、抱孙不抱子的顾忌全被他抛到了脑后,只想着宸儿对他没有埋怨怪责便已是万幸,自然能多疼一点是一点。
除此之外,帝王如此想法,也是有着不少补偿心思在里面的。
毕竟,有孙医令的那番断语,不论萧琰对萧宸如何宠爱、如何看重,都很难继续将这个孩子当成储君的人选。
他虽是为了政治上的联盟才会娶楼氏为妻、立其为后,对这位故去的元配也只有敬没有爱,可对于自小在身边养大的宸儿,却真真是掏心掏肺地疼的……也正因为疼极爱极,为君八载、深知家国之重的他怎么也没可能不管不顾地坚持立宸儿为储。要真那么做,他便不是在宠他爱他、而是在害他了。
他的疏忽,不仅让今年才六岁的宸儿失去了原有的健康,更因此……失去了本能无限广阔的将来。
而现下的他,却连痛痛快快地为宸儿报仇雪恨都无法,甚至连事情的后续都没敢在宸儿面前提及……这种愧对之意与本就存着的怜惜与疼爱相加,结果便成了对爱儿日益加深的纵宠。
萧琰这些日子来诸般心事太深,幽沉的凤眸间种种情绪交杂闪现,竟是人抱着抱着便不由陷入了思绪当中。
萧宸并非真正的六岁小儿,虽不知何事让父皇挂心若此,却也不会因此吵闹着让父皇收回思绪搭理自己──比起那一千多个只能眼睁睁地在旁看着、却什么也无法干涉、什么也无法改变,连父皇的怀抱和温暖都只能从记忆里寻求的日子,能这样被父皇搂在怀里、清晰感受父皇的气息和温暖便已足够让人庆幸。所以他只是眨了眨眼,便顺着眼下的姿势打量起了眼前正对着他发呆的父皇。
前生,他虽然是父皇最为宠爱亲近的皇子,可除了童年被养在父皇身边的那段日子,平素与父皇相处的时间却十分有限。尤其随着年岁渐长,他便未如大哥那般封王出宫,却也没可能继续留在紫宸殿里与父皇同吃同住。虽然父皇赐住的殿宇称得上是整个内廷与紫宸殿距离最近的,他每天能见着父皇的时间,也不见得比已经临朝办事的兄弟们多上多少。
所以记忆里、父皇最深刻而鲜明的印象,还是他死后以魂灵之姿随伴在父皇身边时留下的。
那时的父皇,虽形容俊伟依然,眉眼间却已带上了浓浓抑郁与沧桑,再衬上那满头白发,即便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势只有更甚,却仍让瞧着的萧宸不免生出几分英雄迟暮的哀叹与酸涩。
不似现下。
现下未及而立的父皇虽已脱去了属于少年的青涩和稚嫩,也因在位八载而生出了那种居移气、养移体的帝王威仪,周身透着的却仍是属于青年人的锐意风发、意气昂扬,而非经过岁月砥砺淬炼的沉着和内敛……而这样年轻的父皇,给萧宸的感觉无疑是相当新鲜的。
尤其仔细想想,他虽死于十八岁那年,却在之后又以魂灵之姿在父皇身边飘了三四年之久,两者相加,这岁数也该有二十一、二岁了;较之如今才二十七岁的父皇,竟也相差仿佛了。
但萧宸却未因此便对自己像个孩子般撒娇卖俏的行为感到羞耻。
在他想来,父皇便是父皇,不论年轻与否,他的信任、倚赖都不会因此而有半分削减。若要说这种相差仿佛的体认对他有什么较为显著的影响,也就只是让萧宸平添了几分感慨和喜悦而已。
感慨,在于儿时记忆里高大威武、顶天立地的父皇,竟也有着这样……明显像个年轻人的时候;喜悦,却是因为这样的体认、头一遭让他有了种父皇并非遥不可及的感觉。
重生之前,他满心憾恨之外,脑海里最深的执念,就是再不想成为父皇的负累。但他前生经历如此,就算已经有了治好身体的办法,和能否不成为父皇的负担、甚至让父皇引为臂助却仍是两回事。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六岁孩童,没有那种想做什么就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的盲目自信。前生的经历让他很清楚这世上的事,并非只要努力就能有所收获那样简单;所以深知父皇日后将缔造出多少不世功业的他,即便心中执念极深,对自己能否做到这一点,却仍没什么自信。
可这一刻,意识到父皇也曾年轻过后,便是他对父皇的孺慕崇敬仍一如既往,萧宸心中却仍不由生出了少许底气──既是已经决定的事,畏首畏尾又有什么意思呢?他虽不敢与父皇相比,但趁小努力逐步积累,想来还是能够有所帮助的。
想到这里,他心绪一时有些激荡,忍不住紧了紧回抱着──其实说是攀着或许更加贴切──父皇的小短臂,在父皇怀里蹭了蹭脑袋。
而这么番动静,也不可免地将原先陷入思绪当中的萧琰唤回了神。
不晓得次子已在他沉思的当儿同样转过了那么多念头,看着怀中可劲儿地同自己撒娇的爱子,萧琰只觉一颗心暖得都要化了开,忍不住低头轻吻了吻爱子前额,而后方启唇问
抱歉,让宸儿久候了……今儿个还好吗?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虽早在入殿之前就已听芙蕖回报过宸儿今日的起居作息和诸般动静,但此刻看着爱子惹人怜爱的模样,却仍忍不住要亲口确认一番。
萧宸虽然不想让父皇担心,却也清楚一味否定带来的只会是反效果。所以略带几分羞意地回亲了下父皇冒着少许青荏的面颊后,他才张开那双同样欠了血色的双唇,诚实地答道
想睡……也有点疼……不过已经好多了,父皇不要担心。
那宸儿要好好的,不舒服就要说,千万别勉强自己,知道么?
嗯……宸儿明白。
这就好。
见爱子颇为郑重地点了点头,故作严肃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萧琰微微失笑,原先轻抚着孩童面庞的掌转而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心底的怜爱欢悦之情一时浓得无以复加,索性便将此前用过膳便回御书房继续办公的计划改了改,边抱着刚睡醒的爱子到外间用膳、边同一旁侍立着的曹允吩咐道
将余下的奏折取了送到紫宸殿来。今晚不去御书房了。
奴婢遵旨。
曹允天天跟在帝王身边,对这父子二人之间的亲昵早已司空见惯,领命之后当即倒退着出了寝殿,带着随侍的几名小黄门往御书房去了。
也在此间,萧琰已然抱着次子来到桌边入座,点点头示意门边侍候的菡萏传膳。
萧琰长于乱时、又有许多年是在军伍中度过的,打即位之初便已下旨减了宫中诸般用度份例,于膳食上也要求御膳房重拟食单,一些特别铺张浪费──像是一条鱼只取某个部位入菜──的菜色非国宴不可做;日常则取六六大顺、不论帝王后妃均四菜一汤一甜品即可。
因康平之乱在前,颇经流离沦亡之苦的宗室大臣们虽觉这种作法有损皇室威仪,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弹。尤其此前盛京失陷,许多宫室建筑都受到了相当程度的破坏,修复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才让萧琰的撙节之举得以无风无浪地推行下去。
萧琰对食物的要求一向简单,如今跟着次子一道用膳,自也让人以次子的需要为主──孙医令虽仍旧没能寻出解毒之法,相应的治疗却从未停下。除了药和每两日一次的针灸之外,他也会同太医院里精擅食补者为萧宸拟出了一些能够补元益气的温和药膳。因着这类温补方子常人吃了也是有益无害,萧琰便也跟着一道用了,倒省下了膳房另外准备的功夫。
当然,他会有此决定,节俭只是诸般原由中最末的一项;真正占大头的,还是出于他对次子的疼爱和怜惜。
药膳药膳,不论做得再怎么美味、选用的食材再怎么相得益彰,吃起来还是难免有些药味在……而宸儿已经照三餐喝药了,三餐又都带着药味,那些糕点甜品也因医嘱而不能多用,至多只能含个山楂片而已,对一个才六岁的孩子自然是极大的折磨。
尽管宸儿从未抱怨。
萧琰本就将这个儿子当成了掌中宝、心头肉一般疼着护着,如今出了事,那疼宠的程度自然又更翻了一番,真真是到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地步。尤其每每见着宸儿,迎来的都是这孩子发自心底的孺慕和依恋,而全无半点哭闹怨怪,更让心中有愧的他对这个孩子越发上心,索性便陪着宸儿一道用药膳,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同甘共苦了。
有他做榜样,宸儿就是再怎么讨厌药味,想来也会努力适应才是;而膳房那边,因着所上的膳食也会入到帝王之口,在烹调上自然也会更尽心一些。
当然,必要的试毒过程也是不会少的。
饶是如今的紫宸殿已被整肃得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萧琰还是在芙蕖和菡萏布菜试毒完后,才将今晚作为主食的药粥盛给了身旁的爱儿。
来……小心烫。
谢父皇。
萧宸亲昵却不失礼数地接过了萧琰递来的碗,却没有急着马上用。直至见着父皇动筷,他才也跟着挖了勺粥,鼓着腮帮子认真地吹凉后方送入了口中。
而这一连串动作,自也一丝不落地全入了一旁始终关注着爱儿的帝王眼里。
或许是人小的缘故,尽管萧宸的一举一动都是最标准的皇家礼仪,在几位兄弟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可在萧琰看来,比起贵气、端庄、优雅之类的词汇,还是简单的可爱二字更能体现出他此刻的心境。无奈眼下正是用膳的时候,即使身旁的次子可爱得让他直想搂进怀里好生搓揉磨蹭一番,萧琰也只能逼着自己暂时按下,然后边用膳边觑着机会给宸儿擦擦脸上偶尔沾上的污渍而已。
萧宸虽仍记挂着要同父皇说一说托梦和功法之事,但想着用饭时周遭侍候的人多,保不齐会生出什么枝节来,又颇为享受此刻被父皇百般呵护疼宠的感觉──当然他也不忘投桃报李地给父皇夹几筷子父皇喜欢的菜肴──便也专心用完了膳;直到小小瓷碗里的甜品已被他用得一滴不剩,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萧宸才放下了调羹,让一旁侍候的宫人将碗碟收拾妥当。
本来按着父子俩往日的习惯,用完膳后往往还会一起到外边散步几圈;可如今的萧宸受不得寒,萧琰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带着次子在殿里走几圈了。
萧宸人小步伐小,虽不像两三岁的孩子那样步伐不稳,但像这样给人牵着,步伐要想稳当,仍需得一旁牵着他的大人多多配合。萧琰身量高挑挺拔,像这般亲身带着爱儿,少不得得放缓脚步弯下腰来。可君王对此不仅半点不以为忤,还挺享受这种掌中牢牢握着爱儿小手、一低眼又可望见爱儿发旋的感觉。倒是萧宸一直挂心着托梦之事,散起步来便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却到绕至偏殿时一不小心绊了一下、被一旁时刻关注着他的萧琰及时护了住,他才下定决心似的抬起了脑袋瓜子,用一种半是严肃半是迷惘的开口道
父皇……宸儿方才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
嗯?怎么了,是做恶梦了么?
萧琰一直忧心当日中毒之事会给次子留下阴影,所以一听见梦字,便马上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来。
萧宸摇了摇头。
不是恶梦……是梦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大哥哥,说是与宸儿有缘,要代父收……收徒。
代父收徒?
萧琰闻言一怔,随即微微失笑,并没有太将爱子的童言放在心上一般只听说代师收徒,这代父收徒倒是有些新奇。
宸儿也觉得有些奇怪。
也不知是否被父皇的态度所影响,萧宸的台词虽是现编的,听来却也像模象样,直将一个六岁孩子的情态演得逼真无比──虽然这功劳有半数得归到他那张苍白却不失精致的小脸上──口称疑惑的同时还不忘配合着歪了歪头。
萧琰虽然没把什么代父收徒的当一回事,可看着爱子娇憨可人的模样,便也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那他可有说你们如何有缘、又为何要代父收徒么?
大哥哥说他不忍心自己父亲孤独终老,又说……又说……
又说了什么?
又说……宸儿若当了他父亲的徒弟,病就能够好了。
说着,萧宸迎着父皇一瞬间闪过惊异的目光瘪了瘪嘴父皇,你说这梦奇怪不奇怪?孙医令都治不好宸儿呢!怎么可能做了徒弟就好了?
是呀,宸儿真聪明,没有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萧琰笑着摸了摸次子的头表示赞许,心境却仍不免有了一丝波动。
理智上,他很清楚梦就是梦,只有绝望到了极点以至于无法可想、抑或不能明辨真假虚实的人才会将之当真──没见连宸儿自己都不信么──可在一次次地投以冀盼、却又一次次得着太医署试验失败的回禀后,内心深处,他却仍不免可笑地奢望起了一丝真实性……对于宸儿口中的梦境。
放在平时,这样可笑的一丝希冀他充其量也只会留在心底,绝没有一星半点宣之于口的可能;可如今侍候的宫人都在外间候着,眼前面对的也仅有宸儿一人,萧琰心旌动摇之下,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同爱儿开了口,问
那位大哥哥……可有说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只要当了他父亲的徒弟,宸儿的病就能够好?
大哥哥说,只要宸儿学了一种叫功法的东西,就可以自己把病治好了!
听出了父皇口风里的几许松动迹象,萧宸当即趁胜追击,用自己那把怎么听怎么纯真无邪的童音背诵起了前生岐山翁教予他的功法窍诀。
生生之气,譬如朝露,寅夜而蕴、日暖则晞。夫长生者,当顺应天时、理心正行,内景不出、外景不入,内外定静,则神定炁和,元炁自降,生生不绝、流转不息。炁始泥丸,沉入丹田,复还于顶,周天则成。周天之要,在于……
萧宸本就聪慧,这篇功法又是他前生下了大力气背的、更曾一度亲身实践过,这数百字背下来可说是一气呵成,饶是萧琰对所谓的托梦之说心中存疑,亦不由生出了几分相信来。
宸儿日常起居都在紫宸殿里,又因担心旧事重演,身边跟着的人可说是从未断过。以萧琰对手下人的信任,自然不认为有谁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溜进寝殿里,避过他的耳目将这篇功法教给宸儿。
更别提这篇宸儿背来流畅至极的功法……初听之下竟也颇有几分真实性。
大昭皇室对皇子的武艺教习虽然以强身健体为主、大体不脱君子六艺的范畴,但萧琰母家沐氏长年戍守边关,乃是本朝著名的将门,自然有一套令家中子弟引以为恃的武艺流传。这套武艺从御马之术到枪法箭法无一不包,皆是沐氏先祖多年来驰骋沙场所得;而作为诸般武艺运使法门的,便是一套家传的内功心法。
本来按沐氏的规矩,外嫁之女是不能将心法传给外姓之人──不论是丈夫又或同样传承了沐氏血脉的孩子──的;但沐贤妃嫁入皇家,其子安危与沐氏兴衰可说息息相关,故沐氏家主──也就是萧琰的外祖──权衡再三,还是同意女儿将这套功法交给了萧琰。
萧琰当年能在康平之乱时顺利立足边关,除了他既是皇子又是主将外甥的贵重身分,也是因为他韬略过人又武艺不俗的缘故。萧琰的武功放到江湖上或许够不上顶尖,却也能称得上一流了。加以当年身在卫平军,与江湖人士的接触并不算少,自然让他对所谓的武功心法多了几分认识。
他是神思敏捷、思路畅达之人,边听着宸儿口中的功诀边同脑海中对人体窍穴与行气规律的认识一一对照印证,便是心下将信将疑,也不由在过程中慢慢觉出了这功法的神异之处──若这功法之效真如此诀所言、能引天地间的生生之气入修习者体内,从而达到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的地步,如此养生健体之效……兴许真能对宸儿的身体有所裨益。
萧琰能从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一跃而为一国之君,说是时势造英雄,其实更多是出于他自身的努力、和对时机的判断把握所致──而像他这样能力不凡、卓有成就的天之骄子,在还未遇到自身无能为力的事情之前,对于命数、鬼神之说便不至于排斥,却也鲜少有相信甚至倚赖的。只是此事玄异非常,又牵扯到宸儿能否病愈如初,他就是有再多的怀疑和抗拒,也断没有拿宸儿的健康做代价的道理。
寻思着事发至今半个月余、太医署始终没能对宸儿体内的毒性拿出可行的解决之法来,莫不如宁可信其有、让宸儿试着练练这套功法,也许还真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当然,在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行之前,仍有些细节需得确认验证一番。
诸般心思流转只在一瞬之间。
待到孩童稚嫩的童音歇停,萧琰心底原有的质疑和抗拒已然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却是薄弱但又无法不牢牢把握的一线曙光。
宸儿真棒,将这篇功法记得这么熟。
他摸摸爱儿的头含笑称赞了对方刚才的表现,却没有马上要求宸儿将功法用纸笔默下。想着宸儿先前曾提到那位大哥哥自称是代父收徒、又说是不忍父亲孤独终老,若此事为真,这位父亲的事便当有迹可寻才对,遂于短暂的沉吟后开口又问
这位大哥哥能拿得出这么篇功法,想来他的父亲也是颇有来头了?
嗯。大哥哥说他的父亲是大英雄、大豪杰……不过肯定没有父皇这样厉害!
知道父皇多半已是信了,萧宸暗暗松了口气之余,也不忘顺势恭维了父皇一把──得爱儿如此质朴却又真诚的称赞,饶是以萧琰的心性,亦不由神色一缓,笑着伸手轻拧了拧次子的面颊
后头这话肯定是你自个儿加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