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陆斯羽摇头，“除了掌柜的和饭馆的小厮之外, 来吃饭的食客都不知道我才是陆家饭馆的东家。”
“这就好，”宋珏点头，“陆家饭馆的经营模式太过特殊，只要去过的人都会记忆深刻, 京城里的酒楼要是跟陆家饭馆一样，迟早会有人想到一起，要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陆家饭馆是你的，这件事也会比较难办，但是知道的人不多，就好办了。”
“可即便知道的人不多，也有人知道，要是真的有心人想要查，也很容易查到陆家饭馆是我的，再加上我跟庄哥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小舅想要置身事外也不可能。”陆斯羽皱眉，实在摸不透宋珏的心思。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宋珏笑道。
“啊？”陆斯羽惊疑道。
“放心吧，酒楼的事我会让人处理好，包括买下酒楼，和厨师的问题，至于酒楼装修的问题，你不是从县城里带了人过来么，让他去管就是。”宋珏拍拍陆斯羽的肩笑道。
“小舅，”庄锦寒进屋，看到两人正在对话，“小舅在跟羽弟谈事？”
“我们在谈开酒楼的事，小羽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没有熟人，只好来找我，正好宫里有御厨要退下，可以让他们在小羽的酒楼里做事。”宋珏说道，又看着庄锦寒，“你呢，最近怎么样了？”
“最近我们种的第一批作物死了不少，那些大人都有些焦头烂额。”庄锦寒说道，对这件事也很无奈。
“这也没办法，也不知道那些作物的习性，直接拿了这么多回来总要试试不同的方法，只可惜那些小国都没有专门教人种植的书籍，否则还能少走一些弯路。”宋珏说道。
“是啊，要是真的有这么一本书籍就好了。”庄锦寒摇摇头。
“其实……我可以去看看。”陆斯羽突然抬头。
“羽弟的意思是？”庄锦寒突然想到陆斯羽曾经说过他跟洋人学过一段时间，如果是陆斯羽，或许真的能辨认出那些种子。
“如果只是单纯的种子，或许我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如果有种植出的作物，或许我有办法，但我只能保证认出一部分。”陆斯羽也没有把话说满，毕竟他所谓的辨认还是要根据现代出版的作物图书大全，或者根据作物长大的模样在淘宝搜索，这么做的效率绝对高不到哪里去。
“不管认出多少，只要羽弟能认出一部分，就能省下许多人力和时间，从而研究其它作物。”庄锦寒欣喜道，每次陆斯羽的答案都令他惊喜不断。
“那我陪庄哥一起去看看，酒楼的事就麻烦小舅啦。”陆斯羽笑道。
之前跟宋珏的一番话让陆斯羽明白，接下来他要开的这家酒楼其实主要是为了皇上而开，他陆斯羽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一颗吸引人注意力的棋子罢了，皇上不缺钱，他需要的是情报，而陆斯羽也可以利用这家酒楼开拓他的事业。
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酒楼开张之后，如果陆斯羽有能力，他就可以继续把酒楼扩张，背后的人必定会支持他，如果他没有能力，皇上也可以换人扶持。
总而言之，皇上不在乎酒楼的实际负责人是谁，他只是需要有一个能够在他掌控之内的酒楼罢了。
这样的存在必定会牢牢跟皇上绑在一起。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跟酒楼绑在一起的是普通的官员，甚至是朝中大臣，陆斯羽一定会犹豫不决，可这个人是皇上，在这个时候能跟皇上绑在一起，无疑是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但前提是他能安分守己。
把酒楼全权交给宋珏处理，无疑是再合适不过。
“所以……你们俩走了，就留我一个？”宋珏皱眉。
“小舅英明神武，以一当十，这件事交给小舅才是最正确的选择。”陆斯羽严肃道，又顺手戳了戳庄锦寒。
“小舅能者多劳。”庄锦寒笑道，顺从地接下陆斯羽的话题。
“你们俩？唉！”宋珏叹了口气，“也罢，反正不是第一次被你们俩联起手来对付，去去去，不要再在我眼前晃，看的眼睛疼。”
“那就辛苦小舅啦。”陆斯羽笑着，直接拉着庄锦寒的手臂出了门。
出了门之后，庄锦寒侧过头看着陆斯羽“羽弟不是很想开酒楼吗？怎么把所有的事都交给小舅了？”
“我也没办法呀，”陆斯羽无奈道，“小舅的意思是酒楼是一个很好的收集情报的地方，所以还是都交给小舅处理比较好。”
“皇上插手了？”庄锦寒轻声询问。
“庄哥怎么知道？”陆斯羽惊讶，他刚刚跟宋珏聊了很久才捋清前因后果，庄锦寒竟然只因为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戳到了重点！
“可以猜到，”庄锦寒点头，“皇上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先皇去世之后，皇上顺理成章登基，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但实际上朝中的很多大臣对皇上的尊重都趋于表面。”
陆斯羽点点头，这件事他多少了解一些，倒不是说了解朝中的事，而是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先皇的威慑是一回事，年幼的帝王登基后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掌握绝对的权力。
如今的皇上在位的时间严格说起来其实只有三年多，在这三年间他一点点将权力我在手里，从挖掘河道，到推广番薯，全都是以他一人之力进行推动。
大臣们自然不会直接跟皇上作对，但很多大臣也会觉得皇上还年幼，暗地里不拿他当回事。
“我记得之前出海之前小舅曾说过皇上很信任庄哥，所以才会派庄哥出海。”陆斯羽突然想到这件事，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庄锦寒跟皇上的关系恐怕不一般。
“皇上在朝中并无太多可用之人，于是便想方设法让我回京。”庄锦寒说道，这话并不是说庄锦寒很强，强到皇上要想尽办法留住他，而是皇上没有太多可信之人，所以才要把庄锦寒留在京城。
“怪不得自从我们出海回来之后，庄哥就一直留在京城。”陆斯羽恍然大悟，他还以为是皇上找不到合适的职位，才会把庄锦寒留在京城。
“羽弟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庄锦寒突然问道。
“啊？我说了什么？”陆斯羽疑惑，倒不是他忘性大，只是他说的话那么多，庄锦寒突然来这么一句，又没有任何提示，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羽弟曾说过，伴君如伴虎。”庄锦寒笑道。
“对，我曾经说过这句话，”陆斯羽点头，却还是不明白庄锦寒的意思，难道他的意思是两人跟皇上的关系太近了，可如今皇上才是主动的那人，他们又如何拒绝，“庄哥的意思是？”
“伴君如伴虎并不是说我们，”庄锦寒低笑道，“而是那些不被皇上信任的人。”
“这……”陆斯羽蓦然瞪大眼睛，“庄哥是说皇上打算？”
“嘘——”庄锦寒伸出手指抵在陆斯羽唇边，“小心隔墙有耳。”
“嗯嗯嗯。”陆斯羽连忙点头，拉着庄锦寒的手紧紧握住，“我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反正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嗯，羽弟放心就是，这件事跟羽弟没有任何关系。”庄锦寒笑道，不动声色地握着陆斯羽的手。
“我还是当一个普通老百姓就好。”陆斯羽笑道，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跟高高在上的环境不太合适，也没打算跟皇上打好关系升官发财，他就是想在古代好好活下去而已。
最多……就是做的多了点而已。
可这能怪他呢，怪就怪他身上还有一个淘宝，不拿一点出来总觉得心里痒痒。
“庄大人。”
“其他几位大人还在吗？”
“回禀庄大人，其他几位大人都已经回了。”门口的侍卫认真说道，目光忍不住瞥向两人相握着的手，虽然不是十指相扣，但这关系应该是真好，只是悄悄瞥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
“开门吧，我们进去看看，”庄锦寒不着痕迹地松开陆斯羽的手，又拍拍他的肩膀，“羽弟，此次若是有大收获，皇上必定会见你一面。”
“皇上？能不见吗？”陆斯羽怵道，好奇归好奇，跟皇上见面就跟面见最高领导人一样，心情实在撑不住。
“那愚兄回头与父亲说一说此事。”庄锦寒笑道。
“那也好，有伯父出马，一定没问题。”陆斯羽连忙道。
此时正好门打开，两人便一起进去了。
侍卫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闪过一丝什么，不过既然是兄弟，关系亲密一些也不奇怪，而且刚刚的动作大概是在商量什么吧。
第一百零四章
“这里的植物有些是长大却没有结果，有些却只长了一点，还有一些已经长死枯萎了，只是我们不了解这种作物的习性，也不知从何下手，只能慢慢试验。”庄锦寒指着地里的那些作物解释道。
“我想我需要这些作物长大后的模样，可能需要麻烦庄哥。”陆斯羽说道，他要查这些东西，就必须回去对照着书籍一点点查，而那些书籍他绝对不能暴露在庄锦寒面前，也不能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好，我去拿笔墨纸砚。”
由于这些作物的生长速度都不同，再加上有些作物因为种植不当并没能正常成长，所以陆斯羽就算去查，也只能查一个大概，至于最后到底能查出多少，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到了晚上天色暗下来，再加上这个时代没有灯光，他们也没办法继续工作，只好第二天再来。
“庄大人，不知这位是？”有一位大人直接问道。
“他是我的朋友，这次来主要是看一下这种作物的情况。”庄锦寒解释道，在这里的人不说全部都对农业精通，但多少都对这方面有一些了解，而这么些人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和睦相处。
“庄大人，这里是重地，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来。”那位大人皱眉道，目标却是直指陆斯羽。
“袁大人说的极是，此处是重地，一般人不得随意进入，即使是庄大人也是如此。”另一位大人主动凑过来说道，说的理由也是有理有据。
“这话说的，庄大人还年幼，或许是真的不懂事，”又有人加入进来，“庄大人，依本官看，若是庄大人的朋友好奇，不如带他却别的地方玩耍，这种地方实在不适合带外人进来。”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听上去都是在为庄锦寒好，实际上却是直接把庄锦寒说成了单纯来混日子的小孩。
“这里是重地？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上次这位小兄弟也来过，怎么没有人说起此事？”有人笑着走了过来。
“李大人。”
“李大人今日不是休沐吗？”
“本来正在休沐，只是庄大人有事，就跟庄大人聊了几句，想着今日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李大人笑道，又看着陆斯羽，“没想到本官又在此处见到了小兄弟，不过有一事小兄弟可不厚道。”
此时李大人口中的庄大人自然指的是庄相。
“李大人此话何解？”陆斯羽诧异，这位李大人就是之前跟着一起去陆家村那位，听几人的对话，李大人在这个小组里的地位似乎不低。
“如果不是庄大人提起，本官竟然不知种番薯的那个小册子竟然是小兄弟所编撰，之前本官随着小兄弟一同去陆家村，这一路上小兄弟却从未提过此事，还不是不厚道？”李大人笑道。
“这……”陆斯羽有些愕然，他完全看不出李大人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毕竟这位李大人明明就知道番薯是来自于陆家村，如果李大人真的是庄相的人，没有理由不知道小册子出自他手。
如今这么说，难道是单纯为了在这些人面前提起这事？
“小兄弟莫要谦虚，年纪轻轻太谦虚也不是什么好事，”李大人笑着拍拍陆斯羽的肩，又看着庄锦寒，“小庄大人，不知今日突然带着小兄弟过来所谓何事？”
“羽弟很早以前曾经见过一个洋人，从洋人那里学到一些东西，或许能看出这些作物的习性，所以我们便打算画下这些作物的模样，看能不能有所突破。”庄锦寒如实道。
有关陆斯羽曾经见过洋人一事，绝对无法隐瞒，否则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会了解这么多。
其实在以前的历史上，国内也曾经出现过不少洋人，只是洋人来的目的也不一样，谁也没办法肯定与陆斯羽见面的那个洋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自从有能力出海之后，他们也发现还有许多事物是他们不曾了解的。
陆斯羽见过洋人——陆斯羽跟洋人学过一段时间——陆斯羽知晓作物习性，有了第一个理由之后，后面的结果也会潜移默化成立。
这也是陆斯羽伪造一个洋人出现的目的，毕竟以他的身份，他不该知道太多，特别是这些作物的习性，可只要有他曾经见过洋人的故事，他能认出部分作物的习性也无可厚非。
而且这个故事是从庄锦寒口中说出的。
地球太大了，这个时代的人开始追寻“天涯海角”，但是他们走过的地方还不足以覆盖全世界，洋人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原来如此，”果然李大人没有丝毫怀疑，甚至觉得这样的理由确实在情理之中，“若是陆小兄弟真的能想出这些作物的习性，于我们而言也是一大助力，能少走不少弯路。”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所以我只能尽力而为，之所以要画这些作物的模样，是因为当初那位洋人就是画在地上让草民辨认，若是只看植株，恐怕认不出来。”陆斯羽连忙解释道，也说明了他要画的目的。
“无事，能想出一些是一些，这样吧，我让人帮着一起画，每一株作物都画几幅，小兄弟拿回去仔细观察，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来。”李大人说道，主动提出帮忙。
“那就多谢李大人了。”陆斯羽认真道谢。
如今当官的人几乎人人都有一手不错的画画的能力，不说绝世无双，但这些人画国画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相对而言，他们画的会比较抽象，写实性弱一些。
实在是没办法，陆斯羽只好一个个求过去，希望他们照着真实的植株画，不要自由发挥，要这样还是不改，他只能自己重来。
好在庄锦寒他还是能指挥到。
“庄哥的画画能力比我强多了。”陆斯羽看着庄锦寒的画，觉得自己的画简直被秒成了渣渣。
“因为羽弟要的是跟这些植株比较像的画作，所以里面有些地方画错了一些也没有修改。”庄锦寒认真道，画画时总是会不小心出错，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作画，他能轻易把那些缺陷掩盖，偏偏陆斯羽要的是写实的画作。
“已经很好了，只可惜不能擦掉，不然庄哥肯定能画的更好。”陆斯羽认真道，他真的觉得庄锦寒画画水平很厉害，至少要比他厉害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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