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远走的时候连马都没有牵,而现在,这只通灵性的快马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肚皮下面爬满了蜘蛛。
初皑……
他低头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平时的乖巧温和,取而代之的让人看上一眼就想要退缩的戾气。
他低低地冷笑了一声。
既然来了,那他就算是追不上楚云远,也得把这只蜘蛛精给摁死。
他刚想出手,却用余光瞥见了不远处有两个人影。他向着那边看了过去,那两个人具是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其中的一个更是差点跌坐在地上。
是姬无道和征鸿。
初皑眯了眯眼,无暇顾及他俩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只是想着别伤及无辜,遂冲他们大喊道“别过来!”
姬无道二百五地冲着他回“不行啊,你自己杀敌一千自——”
初皑“去北边的山上叫龚道长!”
姬无道还想直接撸袖子过来帮他,被一旁的征鸿拽着胳膊拖走了。
蜘蛛精直接化成了原身,爬了过来,发出了一连串的哈哈大笑,之后也不说什么,朝着他吐了一股拧成了钢筋的蛛丝。
初皑心里明白蜘蛛精是过来找他寻仇的,她想拿他代替楚云远,作为冬天的储备粮。他的眼神再度暗了暗,尾巴一扫,也化成了原身。
巨大的白毛狐狸怒吼了一声,两只前爪扫过地面,放出了一道蕴含巨大灵力的招数,正面挡住了蜘蛛精的攻势……
……
等到龚道长被一只缺心眼的公鸡精和一个富家公子拽着来到山上时,发现在离小屋数十丈远的地方,就开始堆满了各种各样蜘蛛的尸体。
他心里一惊,赶忙脚下运力奔了过去,还未至毁地不成样子的小屋前,就远远地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狐狸,嗷呜一口死死咬住了大蜘蛛。大蜘蛛蹬了蹬后腿,终于不动了。
白毛狐狸疲惫地放开了它,不顾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嫌弃地用前爪抹了抹嘴,最终又变回了人身,摇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小皑——”龚道长大喊一声,跑了过去。
初皑伤地很重,倒在地上,却还用右手摸着快要死掉的那只马的鬃毛,似乎是在安慰它。老道看了一眼马,那马动了动头颅,感激地蹭了蹭初皑,最终阖上了眼睛。
老道手上运力,封住了初皑左肩上最大的那一处伤口,之后四处看了看,瞪了一眼姬无道“弄张床出来!”
姬无道反应过来,挥着手拿树叶和鸡毛往地上铺了张床,征鸿从屋里找了个木桶出来,姬无道又往里面引了点水。
老道手下不停地帮初皑处理完了伤口,坐在地上抹了把头上的汗。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这只已经昏睡过去的小狐狸。
初皑伤地过重,得好好休养才能补回来。山里的条件不行,不适于他养伤。
他给初皑擦了把脸,听到旁边的姬无道小声提醒他“道、道长,那边好像过来了一个人。”
龚老道抬起头,看清了来人之后,心里顿时冒出了一团火。
他站起身来,掸了掸手,噔噔噔地走了过去。
龚老道甚至都没发现,一旁的征鸿看见来人便愣住了,眼中的惊讶甚至甚于他知道初皑也是妖的时候。
征鸿喃喃了一句“褚兄?”
那人手里拎着剑,正焦急地往这边奔来。他的身形与楚云远一致,却独独换了一张脸,眉目潇洒,面容英俊。
龚老道照着那张英俊的脸,啪啪给了两耳光。
老道“想清楚了?回来了?!”
那人平白受了两巴掌,没有任何怨气,低头道“我一直都是清楚的,他也清楚了。”
之后,他不顾自己师父的怒气,急慌慌地望向了初皑。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的小剧场——
喝水好气啊,好想再打攻两耳光啊。
攻????
不负责任的独白——
初皑即使我有两人多高,我也依旧是个可爱的宝宝!
☆、第30章 狐妖08
初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当真可以称作是“朱门大户”的人家的床上。
他顿时心生警惕,腰上用力,想直接坐起来,却在动了一下手的瞬间,发现自己的手边还趴着一个人。
初皑“……”
他看了看这个只露着后脑勺的人。
是楚云远。
初皑“……”
死鬼还知道回来哦。
他本来心里特别不爽。这家伙之前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当初想的是等他回来了要好好地踹上他几脚,然后再清高地晾上他几天。
然而现在,他看到这家伙,竟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初皑“……”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趴在他手边睡觉的这人感受到他动了动,遂抬起了头。
初皑看着他,愣住了。
这不是楚云远。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颠覆了。这人确实是况祁无疑,可这张英俊的脸却怎么都和楚云远搭不上边。
他突然想起了龚老道说的那句话“你这一世可能会拿到两个灵魂了。”
初皑“……”
他看着面前这人,想开口说点什么,这人却凑了过来,眼中充满了担忧,似是在确认“醒了?”
之后,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温度正常,松了口气。
这人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拉了拉他的手,道“我叫褚云远。”
他从腰上解下了一块小木牌,放到了他的手里。
木牌的做工和征鸿的那块牌子相似,只是上面写的不是“征”,而是“褚”。
褚云远“我之前带着面皮。”
初皑“……”
他明白过来了。况祁有两片灵魂都流落到了这个世界上,却因为它们本就属于一个“主人”而无法分裂成两个不同的个体,所以只能将这个个体的精神进行分裂,于是就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人格。
他把令牌放在了一边,扭过头去,不看面前这货,也不说话,表情摆明了不想搭理他,心里却在骂着自己。
……说好的要晾几天呢?现在他好像自己先把防线给推了。
初皑你丢不丢狐啊?!
褚云远看着他,明白这小家伙是在生气自己骗了他,也是在生气那块榆木疙瘩提前走了。
他试探性地伸爪子拉了拉他的手,发现他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躲开,遂大着胆子勾住了他的小手指,小心道“你打我骂我吧,怎么着都行……”
褚云远“楚大侠也是我。都怪我,我不应该就那么让他走的。”
褚云远当时心里真的特别着急,声嘶力竭地冲楚云远喊你个棒槌你走什么啊?小皑刚刚把你救出来啊!然而楚云远听不见他说的话,他就这样看着他越走越远,一直走到了深山老林里才停下,然后自己坐在那里想事情。
褚云远平生头一次想把这个人格抹杀掉,却无能为力,也抹杀不掉。他心里跟长了草似的焦急地等了一个时辰,之后他发现那块木头自己想通了,还想知道他想没想通,在地上摆好树叶后就撕掉了面皮。
褚云远气得踢了树叶,着急忙慌地往山下奔去。
他看着靠在床板上脸色发白的小家伙,心疼地勾了勾拉着他的那根手指,看到他还是没反应,遂又凑近了点。
褚云远“宝贝儿……”
褚云远当真瘪了嘴“要不,等你身体好了,我把我家所有的棍子都拿过来,你想用哪条就用哪条,你打我骂我我都不吭声。”
“你别不理我啊……”
初皑“……”
褚云远凑了过来,小心地绕过了他左肩上的伤,把他搂进了怀里“好不好?”
一时间,那种深入进了骨髓里的熟悉感再次霸占了他的全部神经。初皑眨了眨眼,心思涌动。没有什么能够代替拥着他的这个人,不管他的脸再怎么变,他都是自己爱到了灵魂都不愿放手的爱人。
对方又把他搂紧了一点,却小心地顾及着不碰到他身上的伤口。他一个没忍住,感觉自己鼻子酸了,视线也跟着开始模糊。
初皑张嘴在褚云远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褚云远觉得肩膀一痛,抬起头来看他,却看见他泪眼婆娑地委屈道“我的伤口好痛。”
褚云远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起来了。他手忙脚乱地帮初皑抹掉了眼泪,搜肠刮肚地说着“别哭”,又想起来他说他的伤口痛,赶忙看了看他的肩膀,又发觉自己也没办法。
褚云远冲着他伸出了手腕“咬我。”
初皑“……”
其实他的肩膀没那么痛,这点伤对他来说也并不算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哭了,现在感觉十分丢狐。
他抬起能动的右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发现褚云远貌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从桌上拿过了一只铜盒,之后又把盖子扭开,一股药香味扑面而来。
褚云远“要不我们换一次药?师父说这药也有镇痛的效果。”
初皑眨了眨眼,刚想抬手把衣服解开,却听到房门被什么东西给撞开了,紧接着就是一只公鸡吸冷气的声音。
他无奈地抬头,看见姬无道在门口,捂着眼睛面对征鸿站着,表示“我不看”,而器宇轩昂的征公子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房顶,仿佛那房顶上开了一朵罕见的花。
初皑“……”
褚云远把药膏放下,看了他俩半天,感觉单说谁都不对,最终指桑骂槐地对着征鸿道“告诉你男人,人类的礼仪是,敲门得到允许了才能进屋。”
征鸿负手站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褚云远“……”
褚云远“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