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手握兵权的征家,即是太子一党的有力支撑。所以,征鸿单枪匹马地出现在靠近容州的岭南山上绝非偶然,恐怕是太子那边又有了什么动作。
尤其是姬无道说的“他扒着我家的门看了半天”,貌似更能佐证这种猜测。
初皑碰了碰他,打断了他的思路。
初皑“我们去容州吧?”
楚云远“……”
楚云远“可是师父说,我们最好不要卷进去。”
初皑眨了眨眼,心想不过去的话还不知道姬无道这只没脑子的鸡能干出什么蠢事来。
他确实想不通姬无道为什么要去找征鸿,因为无论是寻仇还是别的,都跟他一心想修道飞升没什么关系。
他也不知道这只鸡在犯什么神经。
他看了楚云远一眼,道“我们只是担心征公子的安危,不会卷入庙堂之争的。”
楚云远想了想,又看了看他的肩膀“那我们过两天再过去吧,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能长途奔波。至于征公子那边,他好歹也在镇国将军府,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初皑顿了顿,见再往下说可能会引起楚云远的怀疑,最终点点头同意了,决定在这几天里再找机会,说服他早点去容州。
然而这个机会他还没找到,翌日楚云远午饭后去抓野山鸡就没有再回来。初皑等了他好久,直到晌午的阳光渐渐退了下去,终于坐不住了,把门一关,留下点神识看家,便往山上飞去。
老道说过,他俩在的这座山上只有姬无道一只妖,但旁边还有一座山里住着一只蜘蛛精。蜘蛛精不吸精气也不吃小孩,但喜欢把人绑了去,吊在洞里当养料。少说也有五千年的道行,因为害过人而无法飞升。
老道当时提醒他注意,是因为这种满身煞气的精怪身上的变数太大,他又因为反噬发挥不出全部的功力,旁边还有一个楚云远,他很有可能会吃亏。
初皑在一片密林里站定,闭着眼睛感受着楚云远的气息。林子里一起风,树叶沙沙地响,初皑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猛地睁眼,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上有一条小路,正好通往旁边的那座山。“小路”崎岖不平,人根本走不过去,楚云远抓野山鸡也不可能抓到那条路上去。
初皑皱了皱眉毛,急急地朝着这条小路奔去。
不多时他到了蜘蛛精在的那座山上,发现整座山都风声鹤唳的,即使是在白天,也连一只野兽的影子都没有。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了一只小蜘蛛,问他蜘蛛精是不是抓了个人过来。
小蜘蛛搞不清楚状况地伸了伸腿,傲慢道你救不了他的,姐姐也会杀了你的。
初皑手上一使劲把它给捏死了。
他嫌弃地甩了甩手,感受了一下楚云远的气息。发觉他的气息尚可,这家伙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
楚云远被吊在一个山洞内,身上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蜘蛛丝,成了一个只露着脑袋的茧,动弹不得。
他晌午时分在山上看见了一只野鸡,悄悄地过去准备抓,却没想到那只鸡发现了他,跑了。他就在后面追,不知不觉就追进了一片密林里,鸡也不见了。
他怕自己再这样走下去迷路,遂准备原路返回。往山下走了一段之后,发现这段路与他来时走的并不一样。
楚云远皱了皱眉毛,抬头看了看太阳,分辨了下方位,想继续往下走,脚腕却猛地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蛛丝缠上来的速度极快,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拔出短刀,全身就被缠了个密不透风。
现在,把他掳过来的那只大蜘蛛变成了一个妖艳的女人,正凑近了问他“你说,会有人来救你吗?”
楚云远胃里一阵犯恶心,心里却安生地不得了。
小皑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出不对了,他会跑去通知师父的。
蜘蛛精躺在了自己的石床上,手里把玩着一根蛛丝。蛛丝看上去柔软易断,实则韧性极好,如果加上她自己的妖力,就会成为杀人于无形的武器。
蜘蛛精看了楚云远一眼,笑道“这位大哥,别盘算了,我这里隐蔽地很,找到都得费大力气,何况还要把你救出去?”
“你呀,就安安心心地在我这待着,直到今年冬天之前,我都少不了你的一口饭吃。”
她喜欢吃新鲜的活物,尤其是这样年轻力壮的人。人肉呢,老了、死了,都会变一点味道,口感也不好,还不如就这样养着。这一个看上去还挺壮实的,正好当今年冬天的储备粮。
蜘蛛精看着他,读到了他脑子里的想法“哦,你还有个当道士的师父呢?”她笑了笑“那你得祈祷你师父道行深一点,否则呀,他连上山都上不来呢。”
蜘蛛精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猛地吸了吸鼻子,之后又闻了闻,顺着味道闻到了他的身上。
蜘蛛精眨眨眼,疑惑道“你身上怎么有一股狐狸味?”
楚云远把头扭向一边,不想搭理她,心里盘算着师父的道行应该比这女人深,却听见一旁的蜘蛛精突然笑了,紧接着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来“你有一个小相好?”
蜘蛛精风情万种地看着他,道“那可坏了,我可能打不过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的小剧场——
喝水鸡鸡,你去找征鸿干嘛?
姬无道你不是知道吗。
喝水可我的小天使们不知道啊。
姬无道可征鸿他自己也不知道啊,那我为啥要告诉你?
喝水……
征鸿啊啊啊这只鸡精怎怎么来容州了啊啊啊
☆、第29章 狐妖07
初皑把一只有人的膝盖骨那么高的大蜘蛛扔在了蜘蛛精的山门前,挥手劈断了捆着它的绳子,和善道“进去告诉你家主子,把人放了,什么都好说。”
大蜘蛛屁滚尿流地爬了进去。
不多时,蜘蛛精亲自打开了山门。她看了他一眼,提着罗裙一步一扭地走了过来。
蜘蛛精笑得十分妖艳“哎呀小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初皑看着蜘蛛精,也笑了“小姐姐,你也好漂亮啊,”他纯洁无害地眨了眨眼睛“那可以把今天抓的那个人还给我了吗?”
蜘蛛精再次凑近他,道“可是,他说你是狐狸,不跟你走了呢。”
蜘蛛精的手攀上了他的腰“不如,你也留在这里一起陪他?”
初皑一把抓住了那只想给他下暗招的手,温和道“小姐姐不肯放人了,是吗?”
蜘蛛精依旧笑得风情万种“你们狐狸呀,世世代代都出妖孽,跟的不是帝王将相,也是名门望族,就你,跟了个无名无姓的小剑客,真是丢脸哦。”
初皑笑道“嗯,我比不过他们,只能跟个剑客了。否则,岂不是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面吃养料了?”
蜘蛛精的脸色变了变,想抽回手,却发现手被这只狐狸掐地纹丝不动。她目光一狠,猛地放出了点蛛丝,狐狸应声松手,两妖具是猛地向后退去,之间相隔了有数丈远。
蜘蛛精狞笑道“我还真是没吃过狐妖呢,你就进洞去陪着你的相好吧!”
说罢,她变出了自己的原身,从口器里吐出了一大股蛛丝。
初皑闪身躲过,不让蛛丝碰到自己。这种蛛丝极其厉害,看似柔软,实则比钢筋还硬,一戳一个窟窿,伤口里还会留有蜘蛛的体液,不易痊愈。
他不知道蜘蛛精都跟楚云远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敢打包票,楚云远绝对不会轻信蜘蛛精的话。他也不准备跟这只蜘蛛硬抗,救了楚云远就跑,把这家伙打晕直接送到龚道长那里去,之后说是龚道长救了他,自己也不会暴露。
他闪身躲过了蜘蛛精一波又一拨的攻击,不动声色地向着洞口靠过去。蜘蛛精看到形势不对,动了动身子,尖叫一声,放出了一道满带着血腥煞气的“网”,如同一个罩子一样地向他袭来。
初皑挥手用法术挡住了,却感觉到“网”上的煞气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法术。
他皱了皱眉毛,用另一只手抓起了地上的枯枝落叶,加了点灵力,冲着蜘蛛精的眼睛挥了过去。
枯枝落叶如同坚硬的玄铁一样射了过去,却在碰到了“网”的瞬间消失了。与此同时,“网”也从那里裂开了一个缺口,紧接着,缺口不断扩大。
蜘蛛精冷笑了一声“还有点本事”,又挥舞着前腿在地上划了一道线。前腿所过之处,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地卷起了地上的石子,众多的石子冲着他飞了过来。
初皑挥着袖子阻挡了一下,接着又闪身躲过,却在转过身去的一刹那,感觉到自己左肩上的那道还没有痊愈的伤口,被蛛丝狠狠地穿了过去。
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用手捂住了肩膀,鲜血顺着手流了下来
蜘蛛精得意地收了攻势,伸出一根蛛丝来绑了他,冷笑道“你起码得有九千岁了吧,怎么还打不过我这么一个只有六千年道行的小妖呢?”
初皑“……”
刚才他的那声闷哼,是他和蜘蛛精打起来之后的第一次出声。这也就意味着,他暴露了。
里面的楚云远是醒着的,头脑清楚。他之前和蜘蛛精说话的时候离洞口很远,楚云远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现在,他离洞口只有一步之遥,楚云远只要不聋,绝对能听出来刚才的那一声来自自己。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不再隐藏实力,用法术封了伤口,化出了原身,瞬间挣开了绑在他身上的蛛丝。
两人多高的白毛狐狸对上了两人多高的大蜘蛛,狐狸无心恋战,张嘴扯倒了一棵树,把树干横在了他和蜘蛛中间,又挥爪子放出了一道法术,阻止了蜘蛛过来。
紧接着,他转身钻进了山洞,用柔软的大尾巴把那一只叫做楚云远的茧一卷,也顾不得茧子里面的人的表情,再次对着蜘蛛精放了个招数,之后飞身下山。
……
楚云远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变得很昏暗了。初皑在床头的桌子上点燃了蜡烛,乖巧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楚云远只觉得心里一阵犯堵。
他会拳脚功夫,见了大马不害怕,还跟它“交谈甚欢”;现在看来,连姬无道都是他给放的,他还伤了自己来骗他。甚至连师父都告诉他说,初皑的身体和常人不一样,让他以后少在他面前把短刀拿出来。
楚云远猛地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发现短刀还在。下一秒,他已经坐了起来,把还没有拔出刀鞘的短刀抵在了初皑的脖子上。
楚云远“为什么跟着我?”
初皑的眼睛里似乎是有泪光在闪“楚大哥……”
楚云远“说,为什么跟着我。我没把刀□□,已经给你留情面了。”
他看着初皑仰着脖子看了他半晌,最后眼角真的有泪滴划了下来“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楚云远只觉得这句话现在就像是一句笑话。
他想相信他,却不敢相信。他是一只狐狸,一只拥有九千多年道行、刚刚骗了自己的狐狸,为什么会跟上自己,难道真是一句“想过一辈子”就能解释地清的吗?
他今天在蜘蛛精的山洞里的时候,听说初皑是狐狸,他是绝对不信的,直到他最后真的听到了他的闷哼声。楚云远当时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初皑的左肩上渗出了一点血,应该是今天救他的过程中再次伤到了伤口。
楚云远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他实在是无法把刀□□伤害初皑,但他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面对他。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屋门口,并且连屋门都打开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恳求地望着自己的初皑,低声道“从此,江湖不见。”
他大步地走了出去,听到身后的初皑大喊着告诉他自己从来都没有害过人,也从来没想过要害人。
楚云远加快脚步走向了山林深处,他怕自己稍微慢一点,就再也走不动了。
初皑在屋子里呆坐了很久,久到桌上的蜡烛都烧完了,天空中也挂了一轮皎洁的月亮。他最终还是决定去找龚道长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告诉他,楚云远真的“犯浑欺负自己”了。
然而他一打开门,就发觉周围的气息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