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道“这个得你自己来。”
老道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身上没半点煞气,没害过人,你当初和小远在我这里待了那么多天,我也能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
初皑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老道看着这只狐狸喝水的样子,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他那个混蛋徒弟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
初皑的模样太有欺骗性了,尤其是现在,失血过多脸色发白,就是一只乖乖巧巧的小狐狸,让他都差点萌生出保护欲来,更遑论血气方刚的楚云远。
老道顿了顿,继续道“小远也是个苦命的娃。既然你俩都看对眼了,我当然也没什么要说的啦。”
“不过,我有个问题一直都没想明白,”老道捋了捋胡子,看着他“你起码有五千岁了,再过几年飞升都不成问题,怎么就看上小远了呢?”
初皑“……”
他看了看老道的神色,飞速地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老道静静地听完了他和况祁的故事,顿了好久,似乎是在消化。
初皑也不言,默默地等他反应过来,却看到老道笑了笑“我说呢……”
初皑“??”
老道看了他一眼,笑道“小皑,你这一世应该会拿到两片灵魂。”
初皑“……”
初皑“怎么说?”
老道张了张嘴,本想直接告诉他,临到了却改了主意“这个得让他自己来说。”
他既然没有告诉楚云远初皑是狐狸,就也不应该告诉初皑楚云远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年轻人的事情得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
初皑“……”
他磨磨唧唧的缠了老道半天,老道除了说了一句“真跟楚云远一模一样”之外,就再也没说什么。
初皑“……”
他泄了气似的靠在了墙上,歇了半晌,终于放弃了这事。
顿了顿,他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又看着老道伸出了手“好吧,我不问了,我还有一件事。”
他撤掉了手上用于掩盖的法术。
这是他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的原因之一。他反噬的问题不能再等了,龚道长是他能抓住的唯一的稻草。
龚道长的眼神猛地暗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只狐狸有着上万年的修为,却依旧害怕他的短刀。
初皑的两只狐狸爪子上布满了皱纹,比他这个活了快八十岁的老头子手上的皱纹还要多,并且,已经有蔓延到小臂的趋势了。
初皑“有什么办法阻止吗?”
老道“这是……经过每一个世界时的反噬?”
初皑“不止,上个世界里我的空间遭到过一次波动。”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横在了左手手指的根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反噬是在这里的。后面的都是今天新添的。”
老道“……”
他起身翻起了桌子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半晌,翻出了一颗丹丸,塞进了初皑的手里“短刀的威力非同小可,你把这个吃了,可以阻止短刀的反噬再扩散。”
初皑听话地吞了下去。丹丸的药味很浓,入口有些苦,咽下去之后又发觉嘴里有点甜。他缓了一会儿,觉得身上舒服不少。
他冲着老道眨了眨眼睛“好吃。”
龚道长“……”
老道得意地说了句“那是”,之后眼神再度暗了下去,道“但我没有办法阻止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造成的反噬。”
他看了他半晌,道“小皑,他护住了你的命,明摆着……就是想要你继续活下去啊。”
初皑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可没有他的世界里,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笑了笑“所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先走,然后他再追上他,一点一点地找到他。
老道“……”
老道最终伸出了两根手指“也不是没有办法。反噬的只是你的,但和灵魂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如果你的实在撑不下去了,灵魂可以放弃它。”
初皑的眼睛亮了,这与他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况祁没有身体,只有灵魂,那么,他自己其实也不需要有身体的。
初皑“怎么放弃?”
老道摇头“我不知道,你的肉身本该是不死的。自裁也不行,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很可能会造成更强的反噬。也许等到你身体撑不住的时候,灵魂自然就会放弃它。”
初皑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句什么,老道的屋门却被粗暴地撞开了。
他和老道回头去看,发现楚云远朝着他举了举手上的野山鸡“小皑,我们炖鸡汤喝怎么样?”
初皑“……”
老道“……”
……
楚云远似乎是存心想报复姬无道,把那只野山鸡炖地肉都离了骨。初皑也不客气,敦敦敦地喝了好几碗汤,直到晚上要睡觉了依旧觉得撑。
龚道长大发慈悲地把自己的土炕让给了他俩,自己抱着被子去旁边的小屋里睡了。
楚云远耐心地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过了许久却发现这小家伙仍旧没有睡着,遂凑近了他的脸,轻声问道“害怕?”
初皑睁开了眼“不怕。”
他笑了笑,道“我在想事情。”
他就着月光,直视着楚云远的眼睛“姬无道还算有点良心,伤的是我肩膀,如果他再往里几寸——”
楚云远心脏猛地一颤,快速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他的唇上“不许说。”
初皑睁眼看着这个离他极近的人,半晌,这只榆木疙瘩终于慢慢凑近,吻在了他的嘴角“不光今天,我们以后也会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皑皑最终还是没有在老攻面前掉马,不过这马早晚要掉下去哈哈哈
今天也憋不出不负责任的小剧场了这个世界写着写着就偏离了我原来的设定(哭唧唧),所以也写的炒鸡累,我、我去撸明天的那一章了……
大家晚安安~
☆、第28章 狐妖06
事实证明,初皑的这出“苦肉计”,虽然最后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却还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楚云远大概是被染了整整一件外衣的血给吓到了,榆木脑袋终于开了窍,也不怕进展太快吓着初皑了,有事没事都跟着他,又亲又抱的,搞得龚道长特别想把他俩都踹出去。
五天后,龚道长看着初皑肩膀上的伤口好地差不多了,毫不留情地把俩人的马一牵,塞到了楚云远的手里,然后就关上了自己的道门。
初皑“……”
楚云远“……”
没过多久,龚道长又把门给打开了,看了他俩一眼,问“我的床单用不用换?”
楚云远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耳根又红了“小皑身上有伤,我们没做那种事!”
龚道长“哦。”
龚道长“算了,我还是换一个吧。”
楚云远“……”
初皑“……”
他们最终还是骑着马,回到了姬无道在的那座山上,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再去别处。
然而他俩一推开屋门,却发现屋子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显然是被人精心收拾过。初皑皱了皱眉毛,看见桌子上还放了一张纸。
“此番多谢二位不杀之恩,无以为报,仅归置屋内,略尽绵薄之力。日后江湖悠远,再见互留情面。姬无道。”
名字下面没留爪子印,而是画上了一只蹩脚的小公鸡。
初皑“……”
“互留情面?”楚云远咬牙切齿地盯了几秒初皑手里的纸,最终还是没忍住,拿过来撕了“再见拍死他。”
初皑“……”
其实不能怪楚云远放狠话。姬无道回来给他们收拾了屋子,在他看来是答谢自己放了他的恩情,然而在楚云远看来,这完全是在示威,尤其是他“伤到了”初皑,还留下了这么一张满带“示威性质”字条的前提下。
这只鸡就是个二百五。
初皑正想着日后还是别看见他了,却发现楚云远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在桌子上、床上一阵翻找。
楚云远把屋子里都翻了个遍,顿了顿,叹了口气道“知道姬无道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地给咱们收拾屋子吗?”
初皑“为什么?”
楚云远“他顺走了征鸿的那块牌子。”
初皑愣了一下“什么?”
“他顺走征鸿的牌子干嘛?”
楚云远想了想,道“不知道啊,可能是去寻仇吧。”
初皑“……”
楚云远“也有可能有别的目的,毕竟征鸿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
当初征鸿给他令牌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不一般,于是就趁着第二天早晨在山里的时候揭下了面皮,想看看那位知不知道征鸿是何方神圣。
事实上,那位知道,却在地上摆树叶说三言两语说不清,让他直接去问龚道长。于是楚云远就跟他师父说了这事。
结果龚道长说的第一句话就把他给镇住了“征鸿他爹叫征淮梁。”
楚云远“……”
征淮梁,当今大魏的镇国大将军。
他对那些朝堂上的事情向来不上心,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仅仅知道名臣将相的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初皑更是什么都不知道。龚老道便说故事似的给他们讲了出来。
征鸿虽不是征淮梁的长子,却是嫡出,从小备受重视。如今大魏国君已入暮年,朝堂上大致分为两党太子一党和襄王一党。两党势均力敌,互不相让,老皇帝日渐力不从心,现在也没有闲心情去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