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我什么?”我更糊涂了。
“作为他才可以惩罚的对象。”
我被看守一路领会牢房的路上,觉得独眼'疯了'。他最后那句,“作为他才可以惩罚的对象。”时的口气,好像很替典狱长惋惜,居然选了我这个贼。
独眼啊,你一只眼瞎,难道连带着也只有半个脑袋在运作嘛?
那是惩罚!不是给我升官发财,或送我金银珠宝。看来独眼真的是太怕有人和他争着惩罚人,他自己昨晚就暗示了,典狱长的手段比起他来还要狠毒。惩罚我,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他居然一副我在吃甜头而很不自在的表情。
你那么喜欢,你就让典狱长也来惩罚你,给你肚子来一拳,掐掐脖子,你就不会觉得'委屈'了。这话当然我不会真的去问,问也没有,半只眼半个脑袋思考问题的独眼,我们正常人就不必去理解。
目前虽然保住了命,可看情形已经被典狱长他们盯死,我就要小心点,再想办法寻找越狱的机会。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进入房间,康纳尔看到我,立刻不顾自己在蜕皮的可怕的身体,努力做了起来,嘶哑着喉咙问我,他晒坏的嗓子还需要几天休养,
“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被典狱长掐了。”我的嗓子里也透着沙哑,掐得不轻,又和狱医,独眼说了些话,现在的喉咙也很不舒服。“没事,你管好你自己的一生皮吧。”
“又是典狱长?”康纳尔还是有些不相信,“听说他有洁癖,从不亲自动手。”
原来如此,难怪他那么喜欢消毒。
“可能他觉得我还不算太脏。”我开玩笑道,“他有没有洁癖不说他,至少他肯定怕血。”
想到典狱长看到我滴在地板上的血,跳开的样子,虽然我看不到他铜面具背后的表情,但我从他的肢体语言里读出,他受惊了。
康纳尔发出嘶嘶声的笑声,“典狱长怕血?你从哪里来的可笑的念头。你来的时间太短,典狱长当初亲眼看着人剥皮的时候,我们都在,留的可是一地的血。我敢打赌,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血又没滴到他靴子上,只不过弄脏了他的地板,他就受惊似地跳离,这样的洁癖我只能摇摇头。
“你说,他们为什么这么快放我?你昨晚说你可以想办法救我出去的?到底是什么?。康纳尔问了一连串问题。
“很简单啊,只要掐一下脖子,你就可以出来了。”我继续开着玩笑,伺候典狱长的事我不能多说,我的舌头我可还是要的。
“你别骗我,”康纳尔看了看我,一脸的狐疑,然后突然语调变得好像要哭了,“你不会,你不会把屁股给了独眼他们才救的我吧?
我推了一把康纳尔,没敢太用力,他的伤也不轻,
“你被晒糊涂了吗,你的头哪有我的屁股重要?我怎么可能拿我的屁股救你?”
康奈尔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我,然后他笑了,我也跟着一起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养精蓄锐,时不时傻笑几声。
我们都还活着,屁股的尊严也还在。
可是我的脑子又在开始思索怎么越狱,因为,我真的不想每天去伺候那个随时会掐断我脖子的典狱长。
☆、反复
康奈尔还不能完全自己走动,所以他的早餐将会在牢房里吃。我拍了拍他的肩,
“走了。”
“你今天当心点,别又被掐了脖子,小心掐断了。”康纳尔看上去有些担心,我朝他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昨天一天除了早餐后那点时间被典狱长好好“教训”了一番,脖子有些吃痛以外,剩下的时间其实真的算挺舒服。在这个监狱,还是第一次没去做糊纸盒子的枯燥的工作。我这是不是还托了典狱长给我“颜色”的福,在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了一天?
早餐一吃完,朗格就走到我面前,这次独眼没出现。朗格朝我招了招手,我尾随着他再次来到典狱长的书房。
“典狱长很快就来了,今天你最好别又惹事,听见了吗?”朗格一如既往冷冰冰地对我说。
我打量了一下朗格,其实他的年纪不算太大,顶多二十七,八岁,长的也不难看。可估计站在独眼身边太久了,彻底熏陶出来的样子,和独眼简直如出一炉。除了有两只眼,他的神态举止就是'独眼二号'。
我点了点头,在老虎嘴边做事,我根本就没想惹事生非。
朗格一走,我看了看巨大红木书桌后的巨大的真皮沙发椅,不知道他们昨天消过几道毒。今天我肯定吃一堑,长一智,绝对不会去坐了。
我撇撇嘴,安慰自己,其实我也嫌弃别人的屁股坐过,即便那个人是典狱长。
门果然不久就打开了。典狱长和昨天一样,当我不存在似地从我身边走过,拿了一本书一屁股坐进椅子里。今天他没跳起来。
我看了看书房墙上的老式挂钟,典狱长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这一个小时里他对我不闻不问,好像我是个书房的装饰品。我忽然很想念糊纸盒子的枯燥工作了,至少在那里,和别的犯人偶尔说几句话,手脚也可以活动。可这里我只能为了不让典狱长不开心,跑来再掐我脖子,所以只好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站着。
很无趣,真的很无趣。我这也算伺候人吗。既没有打扫房间,也没有整理东西我就是被这么漠视地站着,一直站着。难道典狱长书房真的缺一个活道具?
整个书房我已经用眼睛东转西转地看了个够,甚至哪些我觉得不错的书,在哪一层我都开始有了些概念。这接下来的到午餐的若干小时,不会就都这么度过吧?'罚站'是典狱长今日要给我的惩罚吗?问题是,今天我又没做错事。
开始我不打算去仔细看典狱长,倒也不是因为被他掐过两次就怕了他,而是觉得没兴趣。一个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的示人的典狱长,在我心里没什么好看的。
然而此刻的我,既然没别的可看了,自然也就把目光从书橱那里转移到了典狱长身上。我怀疑他绝对在部队训练过,我看书喜欢躺在沙发里,懒懒散散,舒舒服服地看。而典狱长从我看见他进来坐下看书到此刻,腰杆一直挺的笔直。顶多偶尔左右手换一下,扶着下巴。
看来他真的很爱看书,而且看得很慢也很仔细。我看书每翻一页的速度绝对是他的三倍。
“你在看什么?”
突然抬起头望向我,并提问题的典狱长,吓了我一跳,
我在看书?
我在看家具?
我在看地板?
任何编造的答案都被我否决了,
“下次你再敢欺骗我,我就扒了你的皮,”典狱长昨天给我的警告我可没这么快就忘记。扒皮太痛了,还会死,我这么聪明英俊的贼,绝不会这么自讨苦吃。
“我在问你,你在看什么?”
所以当典狱长再次问我的时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我在看你。”
可能我这句话太突兀,太唐突,典狱长豁地立刻站起来,碰地书桌都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典狱长的语调提高了。
所以说,在这个鬼地方,说假话会被惩罚,说真话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我说我在看你,”我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回答,然后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我说的是实话。”
话音才刚落,我就看到典狱长拿起他手里的书朝我扔了过来,我本能地头一歪,躲了过去,书啪地一声落在我身后的地上。
典狱长突然转过身,从书橱里又拿出两本,朝我扔了过来。
我左躲,我右闪,那两本书也掉在了地上。像我这么训练有素,身体灵巧的贼,难道会躲不过这么简单的'袭击'。
一本,两本,三本这个典狱长为什么不信邪呢?只要他不是一堆人拿着枪,如同当初他们抓我一样(我当时可还在网里),没有什么可以困得住我,打到我。更何况他就一个人。
他扔的越来越勤,我躲得越来越快,书在地上也越堆越多。
看不透典狱长面具后的表情,估计是气坏了。他突然抓起几本,一起狠狠地朝我扔了过来。我头一低,那些书从我头顶飞过,狠狠地砸在书房门上。
立刻,门被推开了,几个黑衣蒙面的守卫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一脚踩在几本书上,没站稳,四仰八叉向后摔倒,连带着他身后的一个人,因为冲进来也太急,直接被摔倒地上的这人也绊倒,身子压在了前者的身上。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这个样子太好笑了。然后我闭上了嘴,因为紧随其后的两个黑衣人拿枪对着我,独眼也出现了。
“出什么事了?在外面就听到里面很大的动静。”他问问题时看着典狱长的目光里充满了我几乎从未看到过的关切,毕竟我是个犯人,他肯定还是不放心,担心我对典狱长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吧。
“没什么,你们都出去。”典狱长的声音不大,却透着股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威严,“没我的击掌手令,不要进来。”
独眼的右眼恶狠狠看了我一眼,带着人出去了。
我一转头,突然一本书又扔了过来,
“你别扔了,打不中我的。”我对典狱长说。
典狱长又拿起一本,对我大声命令道,
“这次不许躲!”
我一怔,书已经飞了过来,可一看就太高,我根本不需要躲。
“你打偏了”,我笑嘻嘻得意地说。典狱长扔向我的书的确没打到我,可这本书砸到了后面的书架,因为太大力的缘故,后面书架一晃动,好几本书掉了下来,全部砸在了我头上。
我刚骂了句“fuck",典狱长又连扔几本,全都是砸向我身后的书橱,哗啦啦,一大堆书落下,我立刻被埋在了书堆里。
我狼狈地从书堆里爬起来,看到典狱长的身体在书桌后颤抖,我太熟悉那个肢体语言了,他是在强忍住狂笑。打不中我,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歪了歪嘴。
看到我的表情,典狱长的颤抖停止了。
“把地上的书都给我按顺序放好。”这是命令的口吻。
“我可以动你的书?”
典狱长向前走了几步,我立刻伸出右手,
“我马上整理,把书放好。”我可不想他过来掐我的脖子。
典狱长看着我捡起几本书,看着书号开始干起活,就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向书房后的一道门走去。到门边时,他突然转了过来,
“下次我扔东西,你不许躲,听见了吗?” 又是命令的口气。
我心里叹了口气,在没越狱前,我只有点头。
“不许看我,听见了吗?”。典狱长命令的口气更强硬了,大有你不听,我就扒了你的皮的气势。
我使劲点点头,这个我倒是真的没打算看他,只是不巧我正好在看他的时候,被他问了。
我告诉自己,以后就算再没东西可看,也不看典狱长。
目送典狱长离开,我开始干起我要干的'活'。这些书拿起来当然不难,可要找到属于它们的位置,却得花不少功夫。
好在我记忆力好,再加上大多数书有编号,努力了点时间,我就没剩下多少本了。
剩下的这些书都是从书橱最顶层落下的,这一刻我才发现我的个子在典狱长这里完全没优势,既然不能踩他的桌子椅子,我自然只好跳起来,把书放好。
我一本本跳着放,已经开始出汗。在外面午餐叮~~的刺耳的铃声响起时,就只剩下最后两本书了,我依旧高举右手,拿起一本正要跳。突然一只铜手伸过来,拿走了我手里的书,放进了书橱。我看着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典狱长,这个鬼魅一样的男人,什么时候到我的身边,我居然没听见。
“就剩一本了。”我不太习惯他在我旁边居高临下的优势,伸出手去拿最后一本书,典狱长也去拿,我们的手碰在了一起,典狱长的铜手是冰冷的。
他打开我的手,夺过了最后一本书,放进书橱。
“这里不需要你了,出去!”。
我肚子也饿了,也该是时候去吃午餐了。
“我出去了。”我朝典狱长点了一下头,向书房外走去。然后听到典狱长在我身后用他惯有的命令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