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新闩上铁门前,我看着康奈尔坚定对他说,
“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
“我信你。”
我离开康奈尔,到了大厅。正打算今天不再多逗留,先顺原路回去,然后再想营救康奈尔的办法。可那条在外面反锁的门吸引了我的目光,因为此刻它居然是半开着的,可以看到有隐隐约约的灯光照射出来。
我还是忍不住蹑手蹑脚靠近了那个门,果然门后是一个向下的走道,我在门边考虑了一下。我是现在立刻回自己房间,还是趁这个难得一遇的机会去下面探探虚实。后者的诱惑终于占了上风,这个门后的一切如果今天我不去,就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再弄开这个门,我可以动作迅速地搜索看,也许可以发现离开岛的通路。
我踩着石梯,摸着墙,慢慢走下去
☆、交易
我轻轻踏着石阶,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层。地下室虽然很大,可走廊却一直通向前方,到没有我开始根据大多数监狱预测的,会有的那种四通八达,迷宫似的状况,简单的几乎让人无法置信。
走廊两侧的墙上发光的不是明灯,居然都是插着的小火炬,看来装饰这个地下室的人很有些复古情节。沿着宽宽的走廊,如果走下去,突然出现一个守卫的话,我是无处藏身的。可事已至此,我也是骑虎难下,不打算就这么半途而废。
我深呼吸了一下,这次就拼拼运气吧,也许走廊的那头就是通向自由的大门。
走廊的那头居然只有一扇门,一扇铁门牢牢的关闭着,我情不自禁在心里痛骂了一句,fuck,这该死的鬼地方除了门,门,门,就不能有别的东西吗?”。
可能我内心的愤怒“独白”启示了神明的听觉,铁门居然无声无息地自动打开了。而遗憾的是,这个神明却不是什么天使,门一开的瞬间我就看到了独眼坐在一张巨型的大理石桌子后面,右眼定定地注视着我站的地方,
“既然到这里了,你怎么不过来?进来!”独眼的声音先是带着一丝讥诮,随后却是透着毫无选择地命令语气。
一切还是结束了,我还是被发现了。
反正已无退路,我也不认为我此刻掉头逃跑还有任何意义,索性大步跨进了铁门。我人一进去,铁门就在我的身后无声地关上了。
“坐!”独眼指了指他大桌对面的一个大理石石椅。
我有些惊讶,整个石屋里就独眼一个人,没有其他守卫。而整个巨大的屋子里,除了面前的这个石制大桌和两个椅子,空空无物。更让我惊异的是,独眼居然让我坐下,语气虽然是命令似的,却没有平时的凶恶。
“这里以前,也就是老典狱长在的时候,是个酒窖。”独眼右眼的目光里闪耀着一份少有的温存,“酒窖里有着世界各国收集来的名酒,”独眼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好像在回味着那些佳酿。
我困惑地望着对面的这个人,难道他在处理我以前,打算和我聊聊酒?
“可惜这些酒如今都没有了,在老典狱长下葬的时候一起陪葬了。”独眼右眼的光芒黯淡下来,我猜不到他是为这些酒惋惜,还是为了离世的老典狱长伤怀,或者两者都有。无论哪一点,和我今天的举动应该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我有耐心继续听对方扯下去,越久越好,这样,我的命也可以延续久一些。
“你是偷了狱医的钥匙才出来的吧?”,突然独眼话锋一转,目光里闪过一丝凶意。
我点了点头,这个没法否认,也不必否认。
“我猜到康奈尔出事,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没想到你动作还挺快,才过了一天多,就出来了。”
原来这次的顺利就是一个陷阱,狱医的门开着,让我顺利偷到万能卡都是一场“阴谋”。既然如此,我还能有什么说的。此刻,我只能注视着独眼,等他继续说。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独眼这么问我,无非是想让我自己宣判自己的'死刑',而来满足他的恶趣味罢了。
“很好。刚才如果你没有到这个房间,直接回去的话,我会立刻让人今晚就就地处死你,“独眼冷森森地说道,“而你却过来了,就算是天意吧,这个赌注你下赢了。你可以留住一条命。”
留住一条命?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就因为我选择了闯进这间地下室的石屋?我脸上一定写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独眼冷哼了一声,继续他今晚的主题,
“上次你把我扔进水里,我就该弄死你的,可惜典狱长没有发话。”
那你为什么在设了这个“圈套”以后还来和我大谈什么留我一命的废话呢?难道又是典狱长没点头?我心里又冒出几个问题,不过我也相信这个独眼他会告诉我的,果然,他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即使典狱长没有点头,我也有很多机会让你'自然死亡',”
这个我绝对相信,监狱的头,即便是副的,想要一个犯人死得很'自然',肯定不是什么难题。
“你却没有死的原因就是,很久以来,这个岛上都没有太有趣的犯人。你有胆子把我扔进水里,也有技能逃出自己的牢房,还会些乱七八糟的花样,也知道感恩,懂得冒死去看自己的同伴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决定留下你一条命。而这个机会,就是看你选择哪一道门,那道毫无悬念的回去的门,还是充满好奇的这道门。你选对了!”
“所以呢,”我忍不住开口了,独眼只因为我选对了门,就打算让我活下去的理由,在我眼里根本不充足。“你想让我干什么?”
独眼饶有兴味地望着我,“你很聪明,所以很好,真的很好。”他站了起来,在桌子对面来回走了几步,好像是在下定决心要对我说些什么,最后他终于坐回了原位。
“你听好了,我下面说的话,只有你知,我知,如果你敢泄露半点风声,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听明白了吗?”独眼的眼里充满了可怕的寒光。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苦笑了一下。
“你有,现在离开这,我会立刻执行你的死刑,不过我会让你死个痛快。”
那就是说,如果我选择留下来,他让我做的事,我做不到,或做错了,我深信他会让我生不如死地下地狱。
摆在我面前的抉择突然变成了,现在无痛苦的死,或未来有可能的很痛苦的死。我只是个贼,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么复杂的难题?
“你说吧,我保证你让我做的我不会带出这间屋子,我会守住这个秘密。”我终于在第二个答案上妥协了。活着就有机会逃,即使机会再渺茫,也比今天死了强。
“好。我让你去伺候典狱长。”独眼说完靠在了他坐的石椅的椅背上,“你做的到吗?”
“伺候典狱长?”我的眼睛估计都要惊讶地弹出来了,这类事不是应该某个守卫去做吗?怎么会轮到我一个犯人?他不怕我乘机砍了典狱长的头,或者毒死他,或者或者他就是希望典狱长死?
“你要杀典狱长,不是应该找个会杀人的死囚?我只是个贼,除了偷东西,没杀过人。你找错了人,”这次换做我冷冷地回答道,独眼其实就是想直接处死我,转弯抹角却在和我玩这类生生死死的口头游戏。我突然有一种想跳起来抽打他的冲动,如果不是看到对方的眼珠子因为诧异快要弹出来一样,我才又压住了火气。
“你胡说什么?典狱长是我从小看大的,我怎么会要杀了他?”独眼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刚刚还说你聪明,你原来就是一个蠢货。”
这个情况下,我自然闭上了嘴,毕竟是我猜错了。
独眼调整了一下呼吸,看着我继续道,
“如果你是杀人犯,我是不可能让你去伺候典狱长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伺候典狱长,怎么个伺候法?”。
这个活肯定不好做,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在典狱长身边我可以拿到整个海岛的地形图。更重要的是,也许我会了解到,押送犯人的船只何时来。我逃跑的危险大,可机会也会增大。
“典狱长的饮食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每天早餐后到楼上来,我会让人带你去典狱长的房间,你要听他的吩咐,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午餐时间你去和其他犯人一起吃,然后再来听典狱长的吩咐做事,直到晚餐时间离开,晚上不需要你来,明白了吗?”
这就是说我的'工种'换了,不必再去糊纸,而在这里伺候人。
“就这些?”我问道,这也太简单了吧?
“就这些,”独眼望着我,“不过你记住,你要让典狱长开心,如果你敢惹怒他,我最多让你生不如死,而他会让你后悔你的父母把你生出来,你听明白了吗?”
我吸了口气,这样的交易,我还能做吗?我点了点头,我必须做。
“还有一点,在典狱长那里的所见所闻,你一个字也不可以透露给任何其他犯人,否则我会先割了你的舌头。”
我再次点点头,此刻我只能点头。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明天我会询问典狱长,安排你的事情。”
“典狱长还不知道?”我几乎要呛出来,这原来是独眼的一厢情愿,“可他也许不同意我伺候他。”
“那你就等明天我处死你,”独眼毫无表情的说道,“不过我相信典狱长会同意的。”
“为什么?”
“因为他亲手掐了你的脖子。”独眼淡淡道。
典狱长亲手掐我的脖子和典狱长同意让我去伺候他,简直是毫无任何关系可言,独眼的思维方式看来我这个正常人是无法理解了,所以我还是离开吧。明天我会不会送命,自然会揭晓。
“我有一个请求,就是大卫如果要活下来,就必须有好的医疗器材,你们可不可以安排一下?”,我想,他不死,康纳儿也就不会死了。
“太迟了,大卫已经死了。”独眼的语气里不透一丝感情。
我的心沉到了深渊之底,康纳儿
“不过只要我们不说,外面的人就谁也不知道,所以康奈尔的命还在。”
我的心立刻欢悦起来,我站起来一把抓住独眼的手,
“谢谢你,谢谢你,”我有些语无伦次,对方立刻甩开我的手,一脸杀气地说,
“在我改主意以前,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我微笑着转身,打算马上滚走,走到一半,我又转回看着独眼,
“也谢谢你上次扔罐子帮我,不过那个摄像头以后你再用,可以换个位置,那个地方,实在太臭。”
独眼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似的望着我,
“什么罐头?哪里的摄像头?”
所以'x'不是独眼。
☆、书房
我无惊无险地回到了自己的牢房,到明天典狱长是否肯接受我的伺候,将会决定我的生死。如果今夜是我的最后一夜,其实只有没几个小时了,我问自己,我该做些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
在这个鬼地方,既然目前越狱是不可能了,那么我的回答自然是睡觉!
我睡得很香,直到被那刺耳的叮叮的铃声吵醒。洗漱完毕,和平时一样,我随着其他犯人们一起前后脚走进公共餐厅。一进入大厅,我就看到康奈尔躺在餐厅正中央的地上,看上去就像一条'死狗',不过这条'死狗'的狗眼却是睁着的,时不时缓慢地左右搜寻着什么。
我情不自禁爆发出一声短促的大笑,站在我身边的几个人转过头,诧异得望着我,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狱友都不成人样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因为他们不知道,康奈尔活着躺在这里,就意味着,我得到了我的新“工作”。我们两个都可以活下来了。一个人只要还可以活着,是没有理由不开心地笑的,何况又是我这个乐天派。
康奈尔搜寻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看上去依然像一条'死狗',只是'死狗'的眼里也浮上了一层笑意。
依然按照惯例,我们吃我们的,作为警示'榜样'的康奈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早餐结束的铃声一响,我就如同上次康奈尔迫不及待跑向我一样,我也立刻冲到了他的面前。
这哪是一条'死狗',我努力扶着坐起的简直就是一头'死猪'。
“你是怎么做到的?”才刚坐起来,康奈尔就忍不住立刻问我。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放了康奈尔。在我估算,就算我不死,康奈尔也至少会在那个'阳光浴室'多待两三天。如今看来,独眼的办事效率快到让人吃惊。
“有我做不到的事吗?”我故意朝康纳尔笑着眨了眨右眼。这个莽汉,虽然受了不少罪,可身体依然壮得像一条牛。靠我把他抱起来,简直想都别想,就是现在我在使劲扶他站起来,都觉得快用完了吃奶的劲。
突然两个黑衣人走过来,推开我,吆喝几个身体强壮的犯人来抬康纳尔。其中一个黑衣人对我指了指上面,我抬起头,看到独眼站已经站在台阶上,像是在等着我。
早餐过后,我的'任务'是伺候典狱长,而不是照顾受伤的康纳尔。我望了望我的那位正被抬出去的狱友,他的目光里满是疑问,我朝他点了点头,传送给他一个信息,我没事。然后转身向独眼所在的位置走去。
独眼看着我,语气和往常一样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你很幸运,典狱长同意了我的建议,”独眼指了指他身边一个瘦长的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说,“朗格会带你去典狱长的房间,记住了我昨晚说的话,去吧!”
我当然记得住昨晚的话,最重要的无非是
不要惹典狱长不开心,否则我的亲身父母也会让不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