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曲禁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走到火锅店门口，黎晨他们原先又是在拐角，这里是看不到那边的，他只是忍不住想看看而已。
秋哲枫怔怔站在原地，突如其来的软弱让他无力，其实说真的，很多人，不管是恶言恶语还是刀枪相向也对自己造不成伤害，而总有那么几个人可以三言两语戳到心脏最柔软处。
他没有后悔的余地，他可以找千万理由去放弃去找那些迷恋他或者可以适应规则的人，但他不想，从小到大，好不容易有一个人深爱他，而自己也迟钝的喜欢上了，他怎么可以放手呢？
其实有时候他觉得，黎晨比他自己还要残忍，他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全心全意，可是一旦抽手，就毫不留情，不留余地。萧明如此，自己亦是如此。
风掠过他的眼睛，最后一丝湿润也随风而干，他勾起唇角，现在，那个人还没有对自己完全死心，所以他必须牢牢抓住，绝不放手！
然而理想与生活总是有着差距，想法与现实的意外有几个能力挽狂澜，没等秋哲枫满血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手下的人就直接给残血的他致命一击。
黎晨不见了。
一直留意着黎晨的人直到人走了老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黎晨已经背着小包走人了。
秋哲枫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是相当难看，这城市那么大，人那么多，他又该到哪里去找？
上一次他消失在灯红酒绿，这一次离开了“穷乡僻壤”。一个人刻意隐藏在茫茫人海中行走，路标没有指到的地方，他又该到哪里找？
法国·巴黎·机场。
候机厅里不带情绪的女声播着到达的航班，二十分钟后，黎晨戴着鸭舌帽，上身一件长袖黑色t恤，下身蓝色牛仔裤，单肩背包踩着运动鞋走得那是一个轻松自在，视线往接机的地方一扫，在各色头发与眼睛里寻找着他看了二十多年的发色。
终于，看见一张东方脸孔，那张脸的表情似被冻结一般，站在笑呵呵的异国脸孔间格外突兀。
黎晨三两步跑上去，伸手就要勾肩搭背，黎轩已经转身向外走去。
“喂喂喂！你是来接我的好吧？要不要这么高冷？包不帮我拎就算了，连个招呼也不打！”黎晨在他身后叫道。
忿忿坐上车，忿忿系上安全带，忿忿瞪了他一眼，忿忿扭过头，黎轩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对于黎晨的气愤视而不见。
车拐进别墅，黎晨跳下车，一个老太太正拿着洒水壶在浇花。黎晨往那边跑去，兴奋叫道“外婆！”
一把把人抱了个满怀，老太太“哎哟”一声，忙把水壶放下，笑得脸上皱纹堆叠，“小晨到了？”
“嗯！”黎晨随手将背包扔到路过的黎轩身上，把他打得猝不及防回头看了他一眼，黎晨扬起下巴，挑衅一笑，黎轩甩都不甩他，不屑走人，嗯，没把黎晨的包给扔门外。
黎晨得意扭回头，“外婆，你看黎轩那小子什么态度，应该让舅舅好好收拾收拾了！”
“哈哈……”老太太笑得有些喘不上气，“小轩就那脾气，你还总招惹他。”
两个人走到长椅上坐下，此时阳光正好，微风吹过，温暖舒适。
黎晨看了看四周，问道“外公呢？”
“屋里呢，跟你李爷爷喝茶下棋。”
黎晨撇嘴，撒娇道“怎么每次来都跟李爷爷下棋啊？外公就不能多两个爱好吗？”
黎晨外婆笑道“人老了，能有些什么爱好？”
“谁说人老了就不能有爱好了？我老了照样画画！”
“是吗？那你跟外婆说的画展什么时候办啊？到时候我们都回去给你撑场子。”
“呃……”黎晨摸摸脸，不好意思的笑笑，画展的事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之后追萧明又是管理公司又是秋哲枫的，这事儿早没心思办了。不过，这么一提，确实又将他的心思勾起来了，“行，我回去就筹办！”
黎晨外婆又是一阵笑。
黎晨打了个哈欠，“外婆，我有些累了，想去睡觉，等晚上再陪你好吗？”
黎晨外婆站起身，“坐了这么久飞机，是要好好休息。”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黎晨睡到近黄昏才迷迷糊糊爬起床，睡了一觉肚子饿得咕咕叫，随意抹把脸刷个牙找件衣服就打着哈欠下楼觅食。
一下楼就闻到了饭香，黎晨的胃都跟着抽了一下，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黎晨看了看，忙打招呼，“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几个人或笑容满面或微笑点头，但黎晨的外国舅妈则是站起身来热情的给了一个拥抱，“晨，好久不见，清呢？”
黎晨直接忽略黎轩一屁股坐在外婆身边，上手就搂住外婆的肩，对他那外国舅妈道“他忙工作。”
外国舅妈很失望的“哦”了声，“我都好多年没见他了。”
黎晨笑道，“我俩长一样，你还见他干啥？”
外国舅妈睁着她那蓝色的好看眼睛，认真看着他道“清很不一样，如果你是渴望自由的风，他就是难以捉摸的雾。”
黎晨没忍住乐了，伸手一指黎轩，“他呢？”
外国舅妈没有t到黎晨的笑点，对黎轩道“轩，不要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脸，对人不礼貌。”
黎轩淡淡看了她一眼，没理。对黎晨说“你过来是不是没跟黎清说。”
黎晨将头靠到外婆肩上，道“没有。外婆说想我了我就过来了，反正我没跟他们住一起，说不说都一回事。”
黎轩不置可否，没发表意见。
黎晨外婆道“这样可不行，要做什么得先跟你爸妈他们说一声，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嗯。”黎晨应道。“外婆，我肚子饿了。”
黎晨外婆一拍大腿，“饭已经好了，我们小晨饿坏了吧？”
“没有没有。”黎晨笑道。
吃过饭，黎晨跟着外公外婆在花园里散步。
期间，黎晨已经打了电话告诉黎清自己在巴黎。
外婆抓着黎晨的手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外公则背着手在后面悠悠跟着。
走了好几分钟，外婆道“小晨，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跟外婆说说吧。”
黎晨回过神，收回飘飞的思绪，顿了片刻，笑着开口“外婆，我以前跟你说过我特别喜欢一个人是个男的是吧？”
“嗯，”外婆点头，“是叫什么萧明是吧？”
“嗯，”黎晨点头。
外婆皱皱眉，想了片刻，转过头疑惑的问他，“黎清好像也有个叫萧明的男朋友是不是？”
“就是他。”黎晨说。“不过要说的不是他。”
“后来，我又喜欢上一个人，这个人也是个男人。”见外婆又扭过头迷茫中，黎晨笑道“外婆你忘啦，我以前也是喜欢过女孩子的。”
外婆叹气，“是啊，能喜欢女孩子怎么就非要跟男人在一起呢？”
黎晨苦笑，“可能我跟女孩子没缘吧，尽遇上看得上眼的男人。”
收敛情绪，他又道“好了，我们说回来。”
“后来这个人我们在一起了，最开始很开心，但有一天我发现他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我们就分手了。”
沉寂的夜色里，他的声音似轻叹，似呢喃，那些欢笑和刺骨疼痛串联到一起，在记忆漩涡里翻滚，搅得人心神不宁。
外婆停下脚步，“累了，坐一会儿。”
黎晨便跟着她坐到长椅上，“现在，他说他喜欢我，想重新追求我。”
“那你怎么想呢？”外婆问他。
黎晨呼出一口气，“其实，我还有些怨他，但看着他难过，我这里也挺难受的。”黎晨摸着自己的心口说。
“难受什么？那小子对不起你，你就别听他满嘴跑火车！”没等来外婆的话，倒是外公一嗓门儿炸在耳边，吓得黎晨的心都狂跳了几下。
外婆板起脸，教训道“我看满嘴跑火车的是你吧？要是那小子胡说八道我们小晨会看不出来？那小子肯定是真情实感才打动了我们小晨。”
“哼！”外公哼一声，道“小晨心思单纯，别人说几句好话他就信了，你以为他看得出来？”
黎晨“……”想不到外公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的，单纯？听你的描述我们可以直接去掉单也可以直接说成单纯的蠢了！
最后这场谈心在两人的争吵中不了了之。
第35章 第章
第三十五章
巴黎的雨不期而至，淅淅沥沥，在夜色中淹没行迹，却在灯光的映照下不经意溅起水花。黎晨站在窗口，望着窗外，听着万籁俱寂无人遮掩的雨声。
这是他到巴黎的第三天，他的时差并没有刻意去倒，但此时此刻他就是睡不着，他去想那个人，那个欺骗他的人。
他其实没有那么傻的，只是太专注于感情，忽略太多细节，沉溺到最后，自救无用。
秋哲枫说的话他也相信，他的心里也还没有把这人抹除干净，他的遗憾只是那场车祸，没有带走关于他的记忆。
没错，他从来就没有失忆，他只是想要一个理由去抛开一切，自由的行走。
明明一切都很好的，他骗过所有人，成为没有遭遇过痛苦的黎晨，在街上随意卖着自己的画，四处游荡着，跟那些少年打打篮球偶尔逛逛街看看书，不用盘算跟对方合作怎样才不吃亏，怎样才能多赚一点，不用担心自己坦白身份有人会离开。只是，那个人却又再次闯进他的生活，带着刻意的偶遇，比最开始的时候明显到根本不用想。
第二天，由于大半夜不睡觉，跑到窗边装忧郁，作为惩罚黎晨光荣感冒发烧。外婆的手摸在他的额头，皱在一起的皮肤摩挲着，有些痒。
黎晨艰难睁着烧得滚烫的眼皮，对外婆笑了笑，喉咙堵塞发哑，他道“外婆，我想回去了。”
外婆摸摸他的脸，“乖，病好了就回去吧。”
……
黎晨一病半个月，最后上飞机也还是有些咳嗽，导致他直接晕机。
在飞机上昏天暗地吐不出来，飞机一下就趴在垃圾桶边干呕不止。难受得眼泪鼻涕往下流。
出个国而已，风景没看着，躺床上大半时间，还遭了份罪，黎晨撞墙的心都有了。
“这一次对你说对不起，我很想你，原谅我擅自同意你入住我的心，下次还能不能一起，一起聆听，你的心跳和我一样的频率。……”
“喂？”黎晨有气无力道。
“你在哪儿呢？”电话里嘈杂一片。
“垃圾桶边呢？”黎晨懵了一下才睁开眼睛反应过来，“哥，你怎么没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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