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盛继续笑得不怀好意“你不是说在闹着玩了吗?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徐伟平说“还是不好。小维什么都不懂,怎么说,他还是不明白。”
周盛不以为意,“他什么都不懂最好了。你不用跟他说明白。”
徐伟平简直跟他无法交流,干脆闭口不言了。
(二十六)
徐伟平带着小维,约了徐有树一起吃饭。徐伟平开车过去,就在徐有树住得附近一家街边的饭馆里。点菜的时候,徐伟平要给徐有树点啤酒,被阻拦了。
“俺不喝酒了,”徐有树说,“喝醉了容易误事。”
徐伟平问“你今天下午不是休息吗?还有什么事?”
徐有树只是摇了摇头,“不喝了,不喝了。”他现在比以前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送水辛苦消耗苦力,他看起来比刚从拘留所里出来时健壮了一些,胳膊曲伸间凸显出肌肉的有力线条。
只是徐有树比以前要沉默,脸上再很少见往日的爽朗微笑,不说话时,表情就阴沉沉的,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心事。徐伟平知道他人生中突遭大变,一段时间内性情上必然会受些影响,需要花费些时日和工夫,慢慢的调整适应到正常的生活中来。
徐伟平便尽量与他聊些闲话,小维只在一边埋头吃,偶尔冒出句傻话。徐有树便静静的看着小维,嘴角勉强露出些笑容,说不出是欣慰还是苦涩。
吃了一会,徐有树突然说“徐哥,你问过陈哥,田金海手下的那个叫斗鸡的,到啥地方去了吗?”
徐伟平说“没有,你要找他?”
徐有树恨恨说“对。斗鸡是俺的仇人。栽赃俺,领头打你的,都是他。警察不抓他,任他在外面逍遥,俺不干。俺要找到他算清这笔帐!”
徐伟平惊疑的问“大徐,你……”
徐有树揪起t 恤,向徐伟平亮了一下腰间别着的一把弹簧刀,随即若无其事的盖上衣服。
“你干什么?大徐?你就一直带着它?”
“对,俺走哪都带着,有把刀子防身,俺就不怕再有人欺负俺。谁再敢动俺一下,俺就跟他拼命。”
徐有树的语调很平静,平静的让徐伟平心里禁不住的发毛。
“大徐……随身带着这种管制刀具是很危险的……”
“没事。徐哥,你别担心俺。道理俺都明白,俺都看透了。现在这世道就是坏人当道,弱肉强食,光脚得不怕穿鞋的,啥警察法律,全td是放屁。你自个不发狠,没本事,龟孙子都能在你脸上撒尿。老实巴交就没活路。”
“大徐,你说得情况确实存在,可也不能太偏激,我们身边遇到的大部分还都是好人,象老陈他们,你这次出来,王队也出了不少力……”
“王队?哼,他有本事,为啥不去抓斗鸡?找了个替死鬼去顶罪……徐哥,俺晓得陈哥是好人,你更是好人,俺一心巴望着你好人有好报,生活幸福。你和小维现在过得好,俺心里面很高兴,俺就怕因为俺的事拖累了你。”
“大徐,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别让我担心,好好过生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徐哥,俺知道,俺知道。俺去找斗鸡是俺自个的事,俺自有分寸”,停了一会,忽然又喃喃道,“要不是那个田金海死得快,俺肯定也要去找他算帐——”
徐伟平看他铁了心似的一意坚持,肯定是心里有这个结,死活打不开,只好百般的劝慰他,开导他,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喊了服务员来结帐买单。最后也不知道徐有树想通了什么没有。
吃完饭,徐伟平要去见一个朋友,便将小维托付给徐有树去附近商场买衣服,然后领去公园逛逛。徐有树答应了。徐伟平开车到了西郊的一座温泉会议酒店,找到约定的房间号,按下门铃,过了一会,有人应了门,却是余瑞娟。
余瑞娟很紧惕的样子,在他进门之后,向左右走廊张望了一下,再关上门,转身招呼徐伟平坐吧。
徐伟平在床上坐下来,余瑞娟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坐在他对面,说“联络到你真不容易。你的气色倒比以前好很多。我现在过得很不好,为了亚麟的事情,日日夜夜有人调查我,找我谈话。前不久刚消停一段时间。”
亚麟就是余瑞娟的丈夫,前番说他失踪,现在又据传他叛逃到国外去了,一时流言四起,没个准信。徐伟平忍不住问“亚麟倒底是怎么回事?有他消息没有?”
余瑞娟说“大家见我都这么问,国安也问,警察也问,调查组也问,单位也问,父母也问……唉,我该去问谁呢?简直晴天一个霹雳,打得我焦头烂额,恨不能掰出脑子给国家看,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伟平看她这么说,不好再问,只能安慰她“你别急,慢慢等事情弄清楚再说。”
余瑞娟点点头,接着又诉了一会苦,后来看着徐伟平,说“你现在是不是回周盛那里了?”
徐伟平了解她一向消息灵通,在她面前了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承认了。心里面还是有些愧疚,不知道余瑞娟会不会因此对他有意见。
“你们和好了?”余瑞娟倒没有表现出什么意见,只是狐疑不解的问。
“没有。”徐伟平觉得“和好”这个词用得很奇怪,可也就那个意思,一时间徐伟平也不想解释太多,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两个字。
“哦,”余瑞娟沉默一会,谨慎问,“上次我跟你说过的我哥的死跟周盛有关的事情,你告诉过周盛吗?”
“没有。”停了一下,徐伟平补充,“我现在跟周盛没什么交流。很难有交流。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他附属,若有才,就是他的臣下,若有貌,就是他的后宫,而我,不过是他收编的俘虏,一样战利品而已。”
“是吗?……你就这么认了?我原以为凭你的性子,定然是不会向他投降的……”
徐伟平苦笑一下,“当时情由挺复杂的……算了,我现在不想再说,等以后有时间再慢慢与你聊,总之,我已经思谋找份事做,以前是我眼高手底,不肯与人打工,现在我一文不名,只好打算踏踏实实从底层做起,看看有无合适的差事。你若是知道哪里有适合我做的职位,拜托帮我留意一下。离a市越远越好。”
余瑞娟明白他的意思,他找工作的事都是暗地里进行,不欲让周盛知晓。朋友介绍,就可以只在内部操作,资料不会外传到猎头职媒处,消息也不会外泄 。离a市越远,远到周盛的势力鞭长莫及,周盛追索压迫不到,徐伟平才能安全,。
看来徐伟平是想逃,逃得远远的,让周盛找都找不到。
余瑞娟想了想,说“若是能到国外去最好,周盛不可能全球追杀你。”
徐伟平只当她是玩笑,他从未考虑过出国,根本不是一条出路。
余瑞娟说“伟平,上次你跟我说,若能查清我哥横死的真相,你定会全力帮我。这话现在还算不算数?”
徐伟平说“当然算数。”
余瑞娟说“好,就凭我相信你说话算话,你现在就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你先不要急着离开周盛,你帮我在周盛那里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余瑞娟递给徐伟平一份资料,“这里面只是摘要,更详尽的足可成为证据的内容在一张光盘里,要么是u盘中,是我哥收集的关键资料。你帮我在周盛那里找找看,若是有,就足可证明他与我哥的死有关联。”
徐伟平翻阅着手头的资料,很惊讶,虽然只是简略的摘要,却可以看出是一份很核心的技术资料。身为合伙人,他竟然毫不知情——老余是从什么渠道收集到这些资料?他收集的动机何在?为何不告知自己?他一人拿了资料莫非与周盛单独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