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萧翰又入境了……
他烦躁地皱眉,将手上的文件翻得哗哗响,连烟灰落了一桌也不知道。
夏商偷偷摸摸开了条缝看着,看到老板那么暴躁,识趣儿地又偷摸着关了门,靠在门上喘好大一口气,呼——
夏商!
到——夏商一个三百六十度全旋转进了办公室,一个标准的军礼,啪地一声站好。
把楼下的交警弄走,堵在公司门口叫什么事?!你嫌现在还不够乱?!
夏商欲哭无泪,自己被急召回宫辅助暴怒的君主,这么几天假,连睡都不够的,偏偏还得罪了这么个死心眼的小鬼。
他哭丧着脸出了门,飞速冲到楼下,拽起门口的小交警一把推到旁边小巷的墙上,抹一把脸,凶神恶煞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酒驾,还睡在车里堵了三公里的路。你欠我拖车的钱,旅馆开房间的钱,算上这两天的利息,还有罚款……小交警掰着手指认真数着。
等等等等!夏商听到这里急眼了,你不说不罚款不扣分不蹲号子了嘛?!那天又不是你值勤!你自己说的啊!
小交警幽幽抬起头看他一眼,态度对我那么差……
夏商赶紧又抹一把脸,可怜巴巴道,我的小祖宗,我错了,真错了——钱我马上,马上就还你行吧?!你别催了!
小交警一脸嫌恶看着他,看你人模狗样地在公司里混着,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你不是想赖账吧?!他眯起眼,口出恶言,我告诉你,要不现在给小爷把钱交出来,要不给小爷蹲号子去!
夏商冷汗狂冒,这哪是人民的公仆,这黑话说得一说一个溜的,敢情你是钩子吧。他一抹汗,咬了咬牙,我真不骗你,我钱,我钱输光了!一发工资我立马就还你!
小交警打量了他半天,最终手一伸,手机!
哎,这可不能给。我这里面都是明星的号,丢了那可是大新闻。
谁要你破手机破号码!小交警一把夺过,吧嗒吧嗒摁了几个键,过了会,他自己的口袋响了,他满意地把手机丢给夏商,拍拍手道,好了。我有你号码了,这下看你往哪跑……限你一个星期还钱啊!
夏商看着他那响亮的还钱!口号和摩托车的滚滚尾气一起呼啸消失在接道尽头,欲哭无泪,拿起手机一看——纪守法。
呸!什么破名字!整个一高利贷!
一批废弃已久的楼房中,有个单元难得迎来了不定期来的客人。
赵延啊,最近有没有什么收获一位老者面对赵延坐着,头发已可看出有些灰白,却依旧精神奕奕,一副正派之气。他的手指轻击扶手,不紧不慢,仿佛是在打发时间。
没有赵延答得很干脆。
一点可疑的地方都没有吗老者眉头微皱。
赵延忽然迟疑了。
老者眼里精光一闪,细细观察着赵延的动作。
他停顿了一会,还是说道,照我目前的观察来看,还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赵延的眼神向左,并不是在撒谎,老者看在眼里,可言语又模棱两可。老者是以观察入微为长的,但此刻赵延的话他也信了十之八九。
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总觉得张痕这人,滑头得很。你继续盯着吧
是
话不用太多,停留的时间太长,被发现的机会越大;说的话越多,破绽就越多。
赵延和老者都懂得这个道理。
所谓信了十之八九,那必定还有十之一二,是可变的因素。
老者估摸着赵延离开的时间,才站起身,拢了拢衣襟,走下楼去。
夜晚时下起了极大的雨,在公司加班的人员一个个都大骂天气预报,也是,老板不能骂,也只能骂骂天气预报解气。
这几天就算是最底层的小员工都感觉到公司里忙了起来,原来不过是签的几个小明星,一周也许也只有两三个通告跑跑,公司的待遇不低,工作又清闲,日子舒坦得很。
这几日手头上的工作却越来越多起来,签的明星由三线到二线,就连几个一线明星都露过几次脸。纵然是原来的几个三线小明星,手里的通告也多了起来,大有朝二线进发的趋势,连带着整个公司开始连轴转,忙的稀里哗啦,加班加得不亦乐乎。
张痕时不时在练习室转悠,身后是闭着眼跟着的夏商。
张痕冷不丁一停,夏商直接一头撞上张痕的后背,嘶——张痕转过头看着满脸困倦的夏商,问道困了?
不困不困——夏商忙不迭点头( )。
算了,下班吧
张痕尾音一落,夏商如蒙大赦,一个野狗脱缰窜出去老远。
……
待张痕满心疲惫地在家中书房里坐下,思索了一会,还是开了电脑,屏幕里空空如也。
他长出一口气,心里是三分的心安却还有七分的失落,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五分钟后,手机响起,张痕睁开眼,接起来,却顿时错愕地愣在屏幕前——
耳边的声音和此时屏幕里的图像同步。
——在电脑前吗
为你疯狂
耳边的声音如此清晰,清晰到让张痕以为是错觉。
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在电脑前吗
赵延又问了一遍。
张痕看着屏幕中的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却忽然发现这并不是视频对话,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嗯
看得见我吗
张痕停住,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车上
张痕一愣,听赵延又接着说道,一个疑心病那么重的人,怎么可能不对别人起疑。所以我就在家里随便翻了翻……
张痕苦笑,不过就这么一个小动作而已,这人真是聪明得很。
你猜得没错,赵延把手机夹到肩膀和头中间,手上好似在做些什么,上头是在怀疑你。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只是正在查。
哦?张痕觉得有意思,嘴角勾起笑,你这么对我说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洗清嫌疑了吗
不,赵延很快地否定,恰恰相反,你很有可疑
是吗,我不觉得我有做过什么让你怀疑的事——哦,如果你要算上针孔的话
不是你所做的事可疑,而是你的态度。虽说有钱人家对于孩子特别的小心谨慎,可说你是害怕孩子出意外,倒不如说是更害怕他太引人注目;再说你费尽周折地想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到单少峰身上,又这么热心地线索,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呵——张痕情不自禁笑出声来,赵警官,我觉得您更适合做犯罪心理学家,做个狙击手,太屈才了。
张痕
赵延脸色一肃,叫到他的名字,言语里的意味没来由地让张痕一阵心悸。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惹上了意大利的人,不过警方这里也对你很不利,你自己,要好自为之。
赵警官,你这算泄露行动机密,足够你再被警队开除一次了。
我倒没想到,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
也许是谈话的内容越来越朝着危险的地方发展,张痕一霎那有点胆怯,即使猜到,也不敢接下去问什么,电话里头是一阵沉默。
屏幕里的赵延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你之前是怎么样的我管不着,不过你从现在开始记着,你欠我一样东西。
什么
命。你欠我一条命,你的命是我枪下抢来的,没我的准许,不要随便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