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尔反尔
云里怒气冲冲在楼上的房间里,一会立起,一会重重坐下,看着眼前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个人,心里的怒火一阵一阵地往上窜。
坐下,头晕张痕看他走来走去心烦得很,没好气地说了云里一声。
云里被噎得一窒,脸涨得通红,啪得一巴掌震在桌上,手掌被震得生疼,你们俩个搞什么?!存心气死我是不是?!
张痕不吱声,低下头慢慢抚着眉毛,看不出他的表情。
云里调转枪头,朝白重遥喷火,你说!
白重遥嬉皮笑脸贴上来,难得开心的日子,别生气啊,别生气……
你还知道是什么日子啊云里怒极反笑,那你他妈还来惹我?!
好了,别怪他了张痕抬起头劝道,他也就是提前知道了而已,不告诉你就是因为知道你会这样。
云里反驳,还不是要知道?!干嘛不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又怎样,你能做什么?
云里一下哑口无言。
张痕继续道,是禁止他入境,还是直接在他来的路上弄一起意外?
云里深吸一口气,颓丧地坐下,右手往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张痕拍了拍他肩膀,他想做的事,你阻止不了的。你就算宰了他派来的人又怎么样,他还能派第二个第三个……
云里皱着眉慢悠悠吐出一口烟,伸手捏了捏眉心,这么说你早知道了?
莫名其妙渗进市内的外界因素,他也猜测过是那个人,却不敢细想。
张痕无所谓道,没比你早多少。
啧!云里烦躁地啐了一声,你预备怎么办。
张痕没答话,而是看向白重遥,云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中一动,你们俩要干嘛?!
他又忽然立起,站到白重遥身边,眼中带了一丝戒备,张痕,你知道的,我不想他卷进去
白重遥忽然从他身后伸出手来,拿走他手上的烟,叼在嘴里,不关张痕的事。
云里皱眉看着他,很不认同。
白重遥咧嘴一笑,喂,别把我看成女人,你该是‘深’有体会的——
云里一巴掌拍开他没正经的手,一点都没调笑的心情,你没必要来趟这趟浑水
有关于你,我怎么能不趟这浑水,况且就算我不趟,别人让吗
云里听闻一皱眉,的确,如果那个人找回来了,白重遥和自己的关系早就瞒不住了,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此刻他有点恼恨自己……
白重遥一把把他的脸掰过来,正对着自己的眼睛,眼神坚定,没事的,你冷静一点,别瞎想
云里眼中不安的情绪和流露出的慌乱渐渐退去,换上了无奈,既然已成事实,他也只有接受的份儿,云里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窗台看外面的张痕,既然早就知道了,干嘛不趁早走
张痕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的景色,只轻轻反问了一句,逃亡到一半,然后被他抓回意大利吗,而且……
而且还有张曦在,他没办法带着儿子一辈子过着逃亡的日子。
身后有脚步声慢慢接近,云里走到他的身边,跟他一同看窗外的风景——赵延正和单少峰站在大厅外的露台上,举杯,不知在说些什么。
云里问,赵延的姐夫?什么名字
单少峰张痕答道。
单少峰……云里默念了几遍,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不在。
张痕点点头,是萧翰父亲的人,他一回意大利就从他父亲那调到他手下做事。
云里默默看了他一眼,这个名字,很长一段时间是个禁忌,没有人开口说,而现在,看张痕面无表情,云里心中叹一口气,接道,监视的成分比较大吧
嗯,张痕道,看萧翰直接让他打头阵,应该是想借此直接扫了身边的钉子,单少峰正好是这里的人,对萧翰来说,可谓是机会难得,怎么样都不吃亏。
那赵延呢
张痕一顿,整个人僵硬了一下,说道,什么意思
赵延是条子,你把他留在身边做什么
张痕沉默了一会,反问道,云里,你想到的,我会没有想到吗
云里眉头一皱,张痕既然早就知道,肯定对现在的局势分析得比自己更为透彻。
现在我们两面受敌,在最不利的位置张痕继续道。
云里脑中灵光一闪,你想引火烧到萧翰头上去?
张痕道,必要的时候,像警局示好也是需要的,如果要我选,我当然不会选萧翰。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最麻烦的打发走再说。
云里想了一会,可是,这里的警局,似乎并没那么大的……如果接他来对付萧翰,似乎并不够玩的。
张痕一抬手,又问道,你觉得什么地方的情报生意好做,却又不好做。
云里思索了一会,眼色微沉,自然是水越深,根缠得越紧的地方……也许警局,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能。
他从来就不想肃清什么黑道,zf需要的,只是表面的平衡和安定,所以,外来力量的介入,现在,是比任何东西都危险的啊……张痕说话的声音极轻,不知是说给云里听,还是自己听。
白重遥站在两人身后看了一会,窗外的夜空把两人原本就高瘦的身体衬得更加清瘦,白重遥几不可闻得叹了一口气,退出房间,替他们把门关上。
穿过走廊,顺手拿过侍者手上的酒,白重遥正好行至大厅的露台边,露台上的两人像是感觉到了人的目光,转头,原来是白重遥。
白重遥微笑地举起手中的酒杯,点头示意,赵延和单少峰也举起酒杯示意,看白重遥重又走回大厅,才转回了身。
白重遥抿了一口酒,心想,单少峰只是一个信号而已,萧翰通知他们的信号,真正的不确定因素,应该是赵延。
白重遥回想起单少峰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张痕拉起赵延欲走,犹疑不决的样子,眉头深锁,从那一刻开始,张痕已经下了赌注,但愿这个赌注不是太大,也但愿,可以是个双赢的结局。
单少峰许久不见小舅子,脸上是久未谋面的欢喜,但看在赵延眼里,仍旧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
果然,单少峰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在这里,出任务吗?
赵延摇了摇头,我不做警察了。
那——单少峰挑高了眉问道。
现在在做张痕的保镖
单少峰心里一惊,刚刚大厅里那一幕,有眼睛的都看到了,这岂止是保镖这么简单!他也没多问,只是淡淡地一句,是吗……
那你呢?
嗯?单少峰似乎还沉浸在思索中,听到赵延提问突然愣了愣,才笑着说道,哦,我在意大利的老板,和张老板有些交情,托我来打个招呼
赵延对这说辞也没有再深究,仍旧是板着一张脸喝酒。单少峰知道这小舅子就是这脾气,可自己在国内的时间不多,更别提和这个性格古怪的小舅子好好相处。
气氛正变得越来越尴尬,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俩人一回头,张痕正站在身后,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了。
张老板单少峰先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张痕点点头,却并没有看他,而是对赵延道,我们马上就回去,你去开车,在后门等我。
赵延点点头,走至张痕身边却脚步一顿,朝他看来,张痕没动,看似没有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眼光。赵延也未停留多久,快步离去。
单先生张痕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拿着酒杯走过去。
单少峰被他忽然一笑引得呼吸一滞,心里惊了一跳,心说怪不得老板不顾萧老爷子的劝阻也要派人来这里,这男人实在是,说不出的冷艳诱人……
他很快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把那一抹惊艳收回眼底,毕恭毕敬道,二爷。
张痕闻言脸上一冷,笑容淡了些,单先生玩笑了,你我不过是初次见面,怎么当得起您一声二爷。
老板的吩咐,我们做下属的,怎么敢不从呢。
张痕冷哼一声,问道,他叫你来,就是让你来问候我?
我暂时收到的命令,就是这样的
暂时?
张痕眉头一皱,让他好好记住他原来说的话,出尔反尔,他倒是学得越来越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