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拒绝你 第4节

    小声的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北泽缩在沙发上不再开口。

    收拾完东西之后，风间走到沙发旁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北泽的头。

    “这是最后一次了。”

    对方瞪大眼睛不解的望着他。

    “钱给你了，车也买了，我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花费在不可能得到的人身上。你的态度和说话方式都让我觉得要感动你是不可能的事。你是个自私又任性的人，澄一。”

    把背包塞进北泽手里，风间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推向玄关，但是北泽突然扔掉手上的背包紧紧抱住面前的男人。

    “……你要抛弃我……？你厌倦我了吗……？”

    风间一怔，忍不住苦笑起来。他推开北泽，捡起背包放回他手上，打开门毫不留情的将他推了出去。

    “别再来找我了。如果还有自尊的话，就彻底忘记以前的事，找份兼职普通的生活下去吧，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拜托你，澄一。”

    在对方作出反应之前很快把门关上。风间脱力的靠在门上站了很久。直到听见离去的脚步声才整个人松懈一般的滑坐下来。

    “……我讨厌你，风间雅人。”

    这是他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无奈的风间只能苦笑以对。

    自己不求回报的付出到最后竟然只换来这样的责备。除了自嘲之外，还有难以驱散的凄凉徘徊在心底。风间忍不住垂下头难过的叹息。

    被风间赶出公寓的北泽第二天就把新车开回去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明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车子却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明明一开始就把对方当做提款机利用，现在却不可思议的感到难过。风间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对于孤身一人在这里读书的自己来说，很需要像他那样的人来照顾自己。

    怀着失落和空虚，北泽在那之后再也没有碰过风间买给他的车。想到对方说过要自己找份兼职赚钱，钱不够花的北泽就在大学附近一家咖啡厅做小时工。察觉到自己的生活中好像时常充斥着风间以前给予的教导和建议，北泽越来越后悔自己当初卑鄙的做法和不劳而获的懒惰。

    赚钱是件很辛苦的事情。重新开始做兼职的北泽几乎每天都在反省以前白吃白拿风间的事实。一想到风间值班期间半夜才回来的疲惫样子就觉得浑身被愧疚感填满，难受得无法动弹。

    风间是医院里有名的医生，虽然工资很高，却比一般医生更忙。北泽好几次去找他拿公寓钥匙的时候都看见诊疗室外排着长队的病人和家属。平时下班回家还要给窝在家里的任性大学生做晚餐以及补习，风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他实在太过温柔。

    发现自己的内心开始一天天承认风间的存在，北泽一下子感到手足无措起来。奇怪，平时的自己明明应该在心里狠狠咒骂他是个无情的混蛋才对，为什么现在居然这么认真的开始反省？明明是个同性恋，为什么自己还会不知不觉认同他？

    心烦意乱的北泽听到打工的咖啡店老板叫自己去帮十三号客人点餐，这才回过神的他赶紧继续工作。十三号……是坐在窗边的一桌。拿过菜单之后北泽笔直的朝那边走去。

    坐着却依然让人觉得很高的戴着帽子的客人一直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经过的大学生，北泽也是刚放学就飞快赶过来的。以前有几次看到这个人，不过北泽一次也没有帮他点过餐。男人的身材和发型都和风间很像，无意识的感到恐惧的北泽害怕他就是风间，所以一直避免和他正面相对。但是最近北泽渐渐不那么抗拒，甚至有种想见到他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的北泽感到十分困惑。

    这件咖啡厅是北泽所在的大学里，学生们回家必经的地方。那么忙的风间要从医院赶过来，还要赶在放学的时候根本不太可能。那个人也许并不是风间。但是由于对方戴着墨镜，北泽无法确定他的身份。

    男人偶尔来这里的时间都正好是放学的时候。来了之后随便要杯东西就开始盯着窗外的学生看个不停，一直到人几乎走光才起身离开。这个人到底在看什么啊？觉得可疑的北泽完全想不明白。

    也许是在等恋人吧。他那么年轻，找大学生做女朋友也并非不可能的事。老板曾经这么猜测过。说的也是，就算是风间，这几周应该也已经找到合适的恋人了。北泽不禁苦涩的想着。

    “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北泽把菜单放在男人面前。听到询问回过头的男人取下墨镜礼貌的抬起头，北泽吓得差点惊叫起来。男人也一样露出惊愕的神色。

    是风间。真的是风间。得到确切答案的北泽吃惊的看着面前红着脸，仿佛在掩饰什么般不自在的男人。

    “……啊，咖啡，招牌咖啡就好……”

    慌慌张张从钱包里拿钱的风间看起来格外紧张。看着脸涨得通红的男人慌乱的模样，北泽反而冷静下来，有些好笑的勾起嘴角。

    “你在紧张什么？”

    风间闻言一怔，逃避似的把头转向窗外。

    “……我没有紧张，只是突然看到你在这里打工，有些惊讶罢了。”

    “是吗。”

    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北泽转身去拿咖啡。不经意回头的瞬间看到男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北泽开始期待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你每次来这里都只看着窗外的大学生，其他什么都不做。那些人里面有你的恋人吗？或者，你在物色新对象？”

    把咖啡放在桌上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几句。风间立刻对语气轻挑的北泽投去凌厉的视线。

    “我的事与你无关吧。”

    没想到以前那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现在居然会这么冷淡，北泽顿时觉得一阵悲哀。找不到其他可以聊的话题，北泽只好沉默的走回前台。在那之后，男人的眼角有意无意的朝自己这边瞟了很多次。唯一一次视线相交的时候北泽狠狠瞪了回去，男人立刻尴尬的转过头，然后快速喝完咖啡离开了。北泽不禁对自己把男人吓跑的行为感到有些后悔。

    自那之后风间再也没有来过咖啡店。连店长都开玩笑说是不是北泽把那位客人吓跑了。心里想着没错，但还是应付似的对店长摆摆手说怎么可能。

    像平常一样继续做着aiter的工作，脑子里却无时无刻不被风间的事填满。如果他还喜欢自己的话，仅有的一点喜欢也一定会因为上次的对话而消失不见。自己的态度确实说不上好，而且还没神经的说出讽刺对方的话来，可实际上自己并没有恶意。

    打工结束之后觉得胃不太舒服。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附近的药店不知道有没有关门，家里胃痛的药片好像已经吃完了。无奈的北泽叹息着往家的方向走。胃痛是不久前开始的。大概是以前吃饭不规律，为了省钱给女友买东西造成的。虽然有时痛得直冒冷汗，不过并没有到无法忍受的程度。由于没有经常发作，所以北泽觉得胃病不太严重，只是草草吃药解决。况且最重要的是看病会花钱，北泽不想因为小小的胃痛就去医院。

    在回家的路上路过风间所在的医院时，北泽忍不住停下脚步。一种强烈的，想要见到风间的冲动令他无法挪动一步。如果进去检查的话可能会遇到他，但风间今天不当班也不是没有可能。北泽从来没问过他是哪一科的医生，就算向护士询问也不太好意思。况且，风间不再来咖啡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不想看见自己吧。

    正当北泽犹豫不决的在医院门口来回踱步的时候，风间拿着外套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门口的北泽他就愣了一秒往别的方向走去。觉得风间露骨的表现非常过分的北泽立刻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生气的把对方拉过来面对自己，北泽朝风间不满的吼道。

    风间刚才慌乱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他没有回应北泽的怒火，只是表情平静的看着他。

    “……你……好歹也回句话啊……”

    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北泽对风间的表现非常失望。这个男人已经不再喜欢自己了，就算自己努力想要改变……北泽不禁悲哀的想着。

    风间叹了口气。握住北泽抓住自己的手，拉着他走向医院。

    “你是来看病的吗？”

    北泽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