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和小老板 第16节

    “那你更要试试这种级别的和牛，没准一口就爱上了。”boss气定神闲，“没见过大海，才觉得小溪流清澈，爱不爱的，都是你还没有尝试罢了。”

    “就算见过大海，小溪也还是清澈的，不是谁都喜欢惊涛骇浪，细水流长也是一种相处。”

    boss放下筷子，嗤笑“对一个临阵脱逃的人来说，我很难相信你的信心。”

    小老板背如一根笔直的钢针“我没有逃，我只是做了自己的选择。”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确定你的选择，不要后悔。”boss的眼神掠过老板，复杂地落在弟弟脸上。

    小老板的脸红了，他从不后悔遇见老板，也不后悔喜欢上他，那天大哥和他打赌的事，他还记得，私心里，他觉得这事不对，喜欢一个人不是要证明他有多崇高多完美，喜欢一个人是明知道他有千百种缺点和漏洞，你还是忍不住把目光留给他，只留给他。

    他对自己有全然的信心，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就算日子过去很久，他也依旧会喜欢他，只喜欢他。

    可老板呢？他是否也一样？小老板不知道，不仅不知道，甚至不敢猜测，毕竟单恋和暗恋这两组密码，是世界上最不确定，也最遥远的感情。往往有结果时，你和你所恋慕的人便已经站在了两条岔道的路口，该挥手道别了。

    小老板很想开口说一句话，不会的，不会后悔的，可他最终只是红着脸，默默低下了头。

    小少女从来没见过两个哥哥这种阵仗“哥……”她左瞧又望，都不知道先喊谁好。

    还是老板按了服务铃，叫来了侍应生“麻烦，给我们的锅子加点水，顺便结账。”

    掏信用卡和手机都太慢了，老板从钱包里抓了一叠钱放在一口未动的盘子旁，然后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你们吃，我就不奉陪了。”

    他走过小老板的身边，被小老板急急拉住“你上哪儿去啊，你还没吃饭呢？”

    老板摇着头，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这顿饭，我再留下，我们几个还吃得成吗？”

    小老板的心，似乎被人狠狠掐了一把“我跟你走。”说着，他也要起来。

    老板一把甩开他的手“够了，你就放过我吧！”他身子颤抖，嘴唇哆嗦，“你，和你……”指着小老板和boss，老板再也演不下去了，“你们早就认识了吧，还很亲近对不对？”

    “还有你！”老板又指小少女，一家人整整齐齐，一个没落下，“说什么是他的女朋友，他是gay啊，就算双向cha头，他看片都靠男人硬，哥……你叫哪个哥？他还是他？没差的吧，两个都是你哥。”

    嫂子，你别动气啊，嫂子你眼怎么红了，嫂子他们真的都是我哥啊，可是现在……嫂子，我看我还是不说话了吧。小少女红着脸，一口伶牙俐齿全歇菜。

    这在老板眼里，无异于默认，他笑着，抹脸“我怎么没想到呢，哥哥和哥夫，两个是一对。”

    还以为的二十八铁树开花，居然是他自作多情了。这两个人之间暗流明显的都快要淹死他这个不会水的人了，还当他是傻的，看不出来吗？

    boss爱的，原来从来不是他，而是他带到他面前的那碗，曾经想吃却没来得及吃的麻酱拌面。

    小老板看着老板哀伤的表情，想解释“你误会了，我们……”

    boss却先一步“是，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所以……你之前对我……”老板有了一个答案，但他突然说不出来了。

    “我很抱歉，我喜欢你，但我更爱他。”

    滴……

    老天到底是公道的。

    一阵长鸣声后，世界把欠老板的那个静音键，还给了他。

    32

    小老板追出来的时候，老板已经穿过一条马路。

    小老板拼命在后面追赶“你听说我！”

    “说个屁，滚蛋吧你！”老板大声怼回去。

    他跑动得很快，想一片被风撵着的叶子。

    莫名的疼痛感烧灼着他，脑中仿佛炸开一团荆棘，不想听，他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让他狼狈又难过的地方。

    如果说上一次对感情的失望来源于被骗，那这一次呢？这一次，他的失望又是因为什么？

    小老板看着老板越跑越快，仿佛一眨眼就会跑不见，再也顾不上了。

    “我喜欢你！”他大吼。

    对，就这样，告诉他，阻止他，别让他跑离你的世界。

    老板的确好像踉跄一跤，挺在马路沿上回头。

    他的表情又点茫然，但马上，愤怒就在老板脸上凝聚。

    他不信了，一双中指是他的答案，然后，老板转头，跳入如长川般湍急的车河。

    新的交规已经在这个城市禁止了鸣笛，还是有不少汽车因为老板突然冲过马路的举动坏了规矩。

    “小心！！！”boss从后面抓住半个身子探如车流的小老板。

    老板听到刺耳的刹车声，心中一坠，他回头。

    恰好隔着一条马路，看到boss紧张地将小老板拥入怀中。

    而小老板回头时，车河对岸，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这么冲出去，你不要命了！”boss又担心，又恨铁不成钢，这小子还冲着老板跑入的那团黑夜深处傻傻凝望，仿佛魂灵都随那人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对他说！”小老板痛苦地扭头，他克制着，反复提醒自己眼前这个混蛋是你大哥，不能动手，不能，“你说过，不用卑鄙的手段。”

    boss不以为意“我甚至说过你可以追他，只要你喜欢。”boss停顿了下，“我并没觉得我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更谈不上卑鄙，你是我的家人，在我心里，你的位置当然重要过一个外人。”

    “可你……你说你喜欢他！你知道喜欢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老板心里未落的那滴眼泪，出现在自己弟弟的眼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勇气去表达自己的心，他就是那样的人，说的和做的，永远不太一样。可无论他嘴上说什么，心里，他都很小心，很敏感，因为他这样的人一旦付出，就会一心一意，你一句轻飘飘的喜欢，他是会当真的！”

    boss愣了愣，沉声道“我知道，所以，我会给他补偿。”

    “不，你补偿不了。”抹抹眼睛，原来没有眼泪，“别再打扰他，我会跟你回去。”

    还是那个方向，夜色带走老板，也带走小老板。

    boss伫立了很久，才转身。

    身后，小少女已经赶到有一会儿了。

    “哥……”她喊，“会不会这一次，是你做错了呢？”

    boss揉揉小丫头瘪嘴的小脸“是你说的，一家人最重要是整整齐齐。”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家人吧。

    boss就是boss，一言九鼎，隔日，创宇集团5年的能源项目合作协议书就已经摆在了老板的桌上。

    老板看了看，大笔一挥，签了几个帅到飞起来的大名。

    怎么？觉得他应该拒绝，然后高尚地用价值上千万的合同砸boss和楼下那个臭不要脸装说喜欢自己的傻逼的脸？

    呵呵，吾们老板才不会呢，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那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

    有了这份协议，他有信心三年之内借东风主板上市，能源是未来财富的通行证，到时候当上上市公司总裁，纳斯达克敲钟，迎娶豪门白富美，气死那傻逼卖麻酱的，想想可不是要激动。

    吾们老板都都激动坏了，伏在桌上笑得背脊都颤，笑得眼角渗出点胜利的泪花，小傻逼，你记住咯，不是你丫选的我，是我，我不要的你，想配你爷爷我，拉倒吧你！

    有了这份心情，老板斗志昂扬地叫来小助理，把合同丢他怀里“字我都签好了，下午给创宇寄过去。”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见到boss那张欠揍的脸，“顺便，今晚下班都不许走，先找地方吃饭，完了去泡吧，明天放假，全公司好好庆祝一下。”

    “嗻！万岁万岁万万岁！”终于可以浪咯，小助理内心的小saoji之魂觉醒了。

    饭吃得是全城最贵的地方，人均4位数，这事儿搁以前想也不敢想，可现在嘛，老板举着杯子一桌桌，挨个敬，他可是要当上上市公司总裁，纳斯达克敲钟，迎娶豪门白富美的人生赢家，人生赢家，喝酒怎么能输呢。

    同事们纷纷感染老板的豪气，连女同胞也拿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喝出风格，喝出姿态，喝出高度，溜须拍马，笑颜巧兮，争着抢着，力图成为喝趴王的女人，or，男人。

    老板来者不拒，口口见底，一副千杯不醉的豪气干云。

    第二波时，大家都搀扶着晃晃悠悠往酒吧街去。

    老板和小助理走在最后，突然搂住矮自己半个头的小助理的脖子。

    “老……老板……”小助理被勒出一个酒嗝，别说，虚眼看，他们老板真是帅啊。

    “嘘，别出声，我们走……”

    “啊？我们不是……呃……不是……要去酒吧吗？”

    “去，当然去……他们去他们的，我们……去我们的。”

    “啊？我们，去哪儿啊？”

    “我哪儿知道……”老板拍拍小助理的脸，笑容又坏又帅，“这事儿，你比我懂行。”

    “哈……哈哈……”风sao小助理一秒领会ji,ng神，“老板……你……你坏哦……”

    三十分钟后，市内最著名的gay吧中央舞台上，一高一矮两个帅哥，以几乎掀翻屋顶的尖叫和口哨声，成为全场不二的焦点。

    香槟开得不要钱似的，喷泉般洒在老板和小助理身上，禁欲气质的衬衣西裤shi了，黑色的头发贴着脸颊蜿蜒下透明液体，流过xi,ng感的喉结，线条优美的锁骨，滑入微分的衬衣领口，他像个蝴蝶，当人们靠近，他又疏离地扇着翅膀飞走，沿途抛下的信徒，个个都亟不可待朝他伸出手，哪怕只是摸一下脚踝，蹭过脸颊。

    可逐渐的，随着音乐越来越sao，人群也开始躁动，汗水和香槟如一种特殊的荷尔蒙催化剂，人们像狼一样逼近，饥渴地看着老板这个小妖ji,ng，越发大胆的触碰，有人甚至扯开了老板的衣服，不知道哪个方向伸来的手臂，勾着老板的腰带把人圈到怀里，霓虹球天旋地转，小助理一回头，哪里还有老板的影子。

    一阵恐慌袭上心头，令酒意也去了大半。

    他在gay吧，把自己老板弄丢了。

    一个喝得伶仃大醉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醉猫（公的），在最多雄xi,ng猎食者出没的地方消失。

    那种惶恐的预感，令小助理颤栗拨通一个电话。

    小老板正值关门，今天是他的小店最后一天营业的日子，他收拾好东西，坐在仓库，打开手机。

    相册里，是老板傻fufu的睡颜，上回，他在他醉酒时拍的。

    这个人，喝醉了就是八级地震都闹不醒。

    小老板笑笑。

    也是在这个地方，他当着老板的面，献上一串祖传的密码。

    那么尴尬的场面，那个人都没有离他而去，怎么那天，就走得这么绝然呢？

    现在，他也要走了，还见得到那个人吗？如果他待到明天，等候清晨到来，那个人闪着比谁都耀眼的光，从必经之路的大堂经过。

    手机闪了，有通话打断他的思绪。

    “喂？”小老板接起来。

    里面的音乐震耳欲聋，对方又木着舌头口齿不清，但……

    小老板的瞳孔渐渐紧缩，连店门也顾不上关，冲入如障的黑夜里。

    33

    最热闹光鲜的酒吧，拥有最狭长幽暗的后巷。

    路灯迟暮，时不时眨眼，抛下一段忽明忽暗的光，笼罩多少龌蹉不堪的事。